“如今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娘娘最喜梅花,不如奴才让人去采些来,专程送到永寿宫,哄哄娘娘高兴。”

    “说不定娘娘一笑,也就不气了。”

    闻云骁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虽然他并不觉得几支梅花就能让让欢儿消气,可若是什么都不做,他这心里也实在不舒服。

    “朕亲自去吧,总该让欢儿见着朕的诚意才是。”

    虽然不是深夜,可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最近几日都在下雪,一直没停过,梅园中更是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头时,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梅园中生得最好的梅花,在这入口处是没有的。

    闻云骁也没多想,径直朝深处走去,可没走几步,前方便隐隐有烛光闪动。

    “只因情深意重,恰似风清月明……”

    才走没几步,幽怨婉转的曲调,便从光影闪动处传来,闻云骁冷笑一声,想也知道,这定是见他去了赵嫔那里。

    后宫的那些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虽然还没有看到人,闻云骁也知道这定然又是后宫女人的把戏。

    只是这昆曲悠扬婉转,唱曲儿的人亦有一把好嗓子。

    听着这声音,他愣是没能将后宫任何一人对上,心底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嘱咐方总管不要声张,独自朝光影处走去。

    “时移作梗,空落得,风冷月冷,花冷,梦冷,人冷……”

    明黄的衣角闪动,长宁勾起唇角,四肢越发柔美,却在转头看到闻云骁的瞬间脸色煞白,更顾不得什么歌舞,扑腾一下跪在雪地里,“臣妾参见皇上。”

    “不知您会来,臣妾,臣妾……”

    闻云骁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是长宁。

    当初长宁的事情让林淳欢伤了心,虽然闻云骁还是将人接进了宫,但却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两人自那日之后,便再未见过。

    况且长宁此时略有些慌乱的眼神,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子。

    猛的瞧着,竟然与他的欢儿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朕倒是不知道,惠妃会唱昆曲。”

    任由她跪着,闻云骁也没有要叫人起来的心思,长宁轻轻咬着唇,“小时候祖母教的,长宁从未离家这么久过,想着梅园没人会来,这才来这儿唱些曲子以解思念之情。”

    “还请皇上责罚。”

    重重的一个响头磕下去,虽然闻云骁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一个女人家,冰天雪地的穿着如此单薄,只为了讨他欢心。

    难免起了些恻隐之心。

    轻叹一口气走到长宁面前,伸出了手,“起来吧,天冷,莫要冻着了。”

    抬起头,充满仰慕与爱意的眸子撞入眼底,长宁轻轻抿唇,将手伸了出去,“多谢皇上怜惜。”

    然而,长宁人还没站起来,直接一个趔趄摔到了皇帝怀中。

    闻云骁下意识伸手去接,还没来得及皱眉,一股香味铺面而来,瞬间就让他有了某种反应。

    长宁满面慌乱的想要站直身子,腰身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这才有些迟疑的低唤了一声,“皇上……”

    “你好香啊。”

    低沉的嗓音中,掺杂着浓厚的情欲,

    长宁趴在皇帝宽厚的肩头,唇角不自觉勾起,只是夜色昏暗,旁人根本就看不见她脸上的笑。

    能不香吗?为了万无一失,她可是用了双倍的量!

    “皇上,别……不要在这里……”

    方总管本就被嘱咐不要声张靠近,如今也只能隐隐听到些声音,轻叹一声,将随行的下人赶得更远了些。

    长宁成了赵嫔之后,第二个承宠的妃嫔。

    只是与赵嫔不同,长宁承宠许多人都瞧见了,一时间整个后宫沸沸扬扬。

    “娘娘!”

    杏儿气呼呼的走进内殿,见林淳欢还在心平气和的与范无双对弈,一时间急得连行礼都忘了,“惠妃这般过分,现在阖宫都知道她蓄意在梅园勾引圣上,还承了宠,您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本宫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林淳欢似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棋盘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般莽撞,是诚心要让范贵嫔看本宫的笑话?”

    杏儿一愣,连忙补了礼,虽然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到底收敛了些,“奴婢只是在为娘娘鸣不平,惠妃这般不知廉耻,她……”

    “呵呵。”范无双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皇贵妃都不着急,你倒是先急上了。”

    见棋局被打断,林淳欢也叹了口气,将手中捻着的棋子放下,“皇上是天子,不管是惠妃还是本宫,都是皇上的女人。”

    “至于皇上喜欢谁,愿意让谁承宠,那都不是咱们该过问的事情,更不该因此心生怨怼,杏儿,今日便罢了,若是往后再让本宫听到你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你也不必继续在永寿宫待着了。”

    林淳欢这番话说得有些重,杏儿脸上一片通红。

    可她也没办法,这一年多来,杏儿被捧得有些飘飘然,嘴上时不时就没个把门儿的,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她自己。

    与其等到真出了事再去收拾烂摊子,不如一开始就将她的性子好生磨一磨。

    杏儿双唇嗫嚅着,终是恭敬的磕着头认错。

    看得出她眼中的委屈,林淳欢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只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四下无人,范无双抬起眸子,“恕臣妾多嘴,莫说是这小丫头,就是嫔妾,也实在看不透娘娘的心思了。”

    “惠妃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次让她抓住了机会,娘娘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不急。”

    林淳欢重新执棋,“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

    手中的黑子落下,带出一声脆响。

    范无双下意识的低下头,才发现刚才她还赢面极大的棋面,随着这一子落下,瞬间成了一潭死水,再无半点生路!

    林淳欢同往常一样到慈宁宫看望太后和小承翼。

    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可那双微微泛红的眸子,总是能轻易被人察觉到哭过,何况是太后这样的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