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已经选好石块的赌徒们,纷纷上前将林老大围在中间。

    “兄弟帮我看看,这两个哪个好些?”

    “我先来,我先来,林大兄弟你今晚是撞财神了,你瞧瞧场上,看哪个石头顺眼?我立刻买下来!”

    林老大被挤得险些喘不上来气,最后还是王五把他救了出来。

    “林兄弟有这本事,当然是自己留着发财。”说完,笑眯眯掏出借账本冲林老大道。

    “怎么样,来一局吗?刚才阿狗开出来的翡翠至少值五百两,十两换来五百两,五十倍的利润,一夜暴富不是说说的,刚才若是你选了那块石头,五百两不就是你的了吗?”

    王五的话很诱人,若林老大真是个赌徒一定会被哄骗签下借条。

    一晚上赌十次,一百两银子就付诸东流了。

    林老大此刻万分庆幸,林家规矩严,林老太从小耳提面命,全家人视赌如洪水猛兽。

    他谨记此行的目的,一为调查假山石,二为拿到彩金矿。

    其他的挫折、诱惑都是绊脚石。

    王五没想到,林老大意志还挺坚定,专门为他准备的套儿,竟能不上钩。

    没错,不管是阿狗,还是刚才切出来的翡翠玉石都是王五等人做出来的戏。

    目的只有一个,骗下头这些迷了心智的赌鬼更多银子!

    这一晚,林老大虽没参与,却目睹了全程。

    在阿狗开出极品玉石后。

    众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像是心里爬着千万个虫蚁般,啃食五脏,奇痒无比。

    一晚上,次数少的玩儿两三把,输红了眼的,竟去王五那儿按了十几次手印。

    却再也没人能有阿狗的运气,偶尔一两个带绿的也是价值不过十两的散玉。

    却让在场众人再次陷入新一波的热潮中。

    反观稳坐高位的王五,一晚上时间赚了上千两,目光戏谑地望向下面或抱头痛哭,或赌红眼的矿工们,嘴角恶劣地勾起一抹弧度。

    落在林老大身上的眼神,也是志在必得的狂妄。

    赌局散场时,已是后半夜,矿洞里留下一地切了粉碎的矿石。

    矿工们空手而归,还上赶着问王五下一次开赌时间。

    王五打发了众人,回头时看到林老大盯着一堆没用的烂石头发愣。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刺激吗?”

    林老大收敛情绪,点了点头,突然指着门口角落位置几块颜色奇怪的矿石问。

    “先前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门口有这几块彩色石头,也是用来赌石的吗?”

    王五看了眼,讥笑道:“当然不是,这破石头糊墙都嫌它软,一砸就碎的玩意儿,要不月光照在上头能发出点光亮,跟山里随处可见的石块没有半点差别!”

    林老大眼睛立刻亮了,质地软,光照下能反射光……

    不就是娘让他找的彩金矿!

    他立刻上前仔细查看,果真跟两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明明两年前这种矿石在矿场随处可见,怎么这次他寻摸几日,只在洞口见到零零散散的几块?

    没等他问出心中疑惑,王五先说出口:“几年前,这里还是私人矿场时,开采出一大片这种石头,有人认出来是彩金矿,除了长得比其他石头好看点,没有半点作用,最后都成了铺路的山石了。”

    “现在去哪能弄到这些石头?”

    “现在?”王五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笑出声,“北面矿洞里多得很,去年矿上新发现的矿洞,废了管事九牛二虎之力爆开个口子,结果里头除了碎石,只有这些不中用的东西,管事一气之下又给封上了!”

    前一秒眼睛发光的林老大,后一瞬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管事的脾气也太大了。

    王五不明所以,颇为烦躁道:“你问彩金矿干什么?兄弟,别分不清鱼目和珍珠啊,我手里的才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

    林老大灿笑两声,保证一定参加下次的赌盘,王五才露出笑容,放他回去。

    第二日的开采工作,不出意外,昨晚上兴奋到后半夜的众人,个个神色萎靡,眼下青黑。

    林老大状态少好一些,至少回去后还眯了两个时辰,剩下输了钱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监工见人群中不少精神不佳的矿工,大声呵斥骂起来:“昨晚上偷人去了?个个病恹恹的,没力气来矿上干什么,趁早滚回去!”

    被骂的矿工们因为工作懈怠,被扣了半天工钱,本就拙荆见肘的日子,过得越发雪上加霜。

    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在王五处到底欠了多少银子,只知道不停赌下去,迟早有一天暴富,还清欠款不是梦,还能多得一笔巨款。

    林老大在矿场一待就是五六日,期间王五没有再开赌局,而是又干上偷矿石倒卖的活儿。

    只是这次原本的同伙,先前的老工不愿意继续干了。

    王五怒不可遏,又找不到新的人选,于是把主意打到林老大身上。

    这天,林老大刚从食摊上领了两个窝窝头,嘴里嚼得正没劲儿,面前突然伸过来一份用大树叶子包起来的红烧肉。

    许久没见过荤腥的林老大,顿时红了眼:“你哪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

    王五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肥瘦相间的肉在他鼻尖下晃了晃,“想吃吗?”

    赌博林老大能忍受,美食他真受不了。

    常年被郑氏养刁的胃,一连几日白菜窝窝头的摧残,早难受地叫嚣起来。

    半夜发了疯流口水,梦里都是家里做的糖醋鱼、红焖野兔肉、照烧大鸡腿……

    他猛地咽了咽口水,见王五笑的狡黠,明显没安好心,防备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王五捏了块肉塞进林老大嘴里,“外头需要一批石矿,你帮我运。”

    林老大精神一紧:“还是用来做假山石的?知道之前做的都卖给哪户人家了吗?”

    “你管这么多作甚?事成我给你这个数。”王五伸手比画了一个数。

    “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我不去,万一你们用来害人,我岂不是得跟着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