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官兵、贼匪所害,也会被饿极了的流民生生撕了,煮做人肉汤分吃。”

    “嘚,你小子算个明白人,跟明白人就是好说话,”石方抬头望向石寒,眼神中更多了几丝赞许和信任的意味。

    “大总管,闲话少说,我们是该要为我们接下来的生存和出路进行谋划了,不知现在地面上园内的情况如何?”石寒语气一转,换了话题问道。

    “园内情况?”石方略作沉吟思索状。

    “嗯!”

    “家主石崇被孙秀收捕杀害,公子小姐也全都失了踪,一时间群龙无首,早乱作了一锅粥,而且孙秀已经派遣了心腹殿中侍御史殷浑率领五千中央禁军驻跸包围金谷园,都知道明日园子便要被正式籍没抄查,大家生死未卜,人人自危,正不知如何计……”

    石寒惊呼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要抓紧时间,今晚做好一切退步计,把这该死的被动局面给盘活啊。”

    石方不假思索地问道:“如何才能盘活,你可是心里都有了底?”

    石寒抬手抚着光秃秃的下巴,目中闪动着狠辣狡黠之光,冷静得可怕地慢条斯理问道:“自然最关键的一步是我们主动舍弃整个金谷园,狠下心来,就在今晚一把火将它烧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只怕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啊,那殿中侍御史殷浑带队的五千中央禁军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该怎么对付?”石方头摇得像拔浪鼓。

    “那我们只能抓住人无边贪欲的本性,先假意主动投靠这个殷浑,怂恿他私自制造混乱,侵吞金谷园的财富,以掩盖他自己欺瞒孙秀的罪行,与此同时,我们便可利用这个混乱,狠狠坑这个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私欲想坑孙秀的殷浑一把,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吗?”石方还不笨,马上潜意识中回过味来。

    石寒却没有继续跟他细说,而是换了话题问道:“老大,你身为石府的大总管,掌管整个石府各处田庄的收租和钱库,可知有哪处田庄可供今晚现下阖府八百多下人悄悄转移,暂时容身?”

    “这……先容额想想,”石方平时就不想多费脑子,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这时候面对重大抉择问题时,还真费劲。

    “呔,对了,”石方一拍粗壮的大腿,振奋地欢呼雀跃。

    “额还真想起来一处,这一处绝对是额们转移下脚立足的最好一处!”

    石寒正耐心静静等候他的回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乍乎,冷不丁惊了一大跳。

    “唉,大总管,有话好好说,我们正在合计解决我们面临生死困境的最大难题,你这样可吓得我不轻,”石寒忍不住嗔恼埋怨道。

    “是、是……额有点太激动了,”石方主动认错,又坦率回答道,“小子,额想起来了,额们的出路该当在白马寺。”

    “白马寺?”石寒不解。

    “对,就是白马寺,在洛阳城西明门(汉雍门)西三、四里处,又称金刚崖寺,号称‘中国第一古刹’,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第一所官办寺院。”石方回答得越来越有了底气。

    “大佛殿内悬挂着一口重5000斤的大铁钟,声音洪亮。它与洛阳东门城楼上的大钟频率一致,只要白马寺钟声一响,城楼大钟便产生共鸣,故有‘白马钟声,洛阳西应’之说。”

    石寒不知实情,还是疑惑问道:“嗯,白马寺?怎么说呢?难道你想让大家都去削发当光头和尚?”

    “不不不……因为白马寺周围的田产都是额们石府老爷购置下来的,”石方连连向石寒摆手,纠正道。

    “我们石府大老爷虽然曾经多行怙恶不悛,后又为富不仁,但却偏偏笃信佛法。”

    “和那寺中主持竺法兰方丈达成了口头协议,愿将那周边每年所得的田租都捐纳给寺院做香火供奉,以劝(资)助西域月氏国敦煌高僧竺法护,及弟子竺法乘等在那寺中传译佛经。”

    “所以那里的田地庄园都是假托在白马寺名义下,也只有那处特别隐秘,便是官府田契都查证不出来,无法查抄籍没。”

    “嗯,将田地以白马寺的名义购置下,所有租子都捐赠供奉给寺院做香火钱,或赞助大和尚们传译佛经,只有寺中主持方丈等知晓实情,心照不宣……”

    “没想到石崇这老不死的狗东西还暗中多留了一手,这不经意的善举,到了这种危难关头还真成了我们活命的保障啊!”

    石寒眼前一亮,心中也是颇为欣喜:“莫非也是玩的狡兔三窟?”

    石寒都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古人的智慧来,果然不可小觑,只是有时候百密一疏,计划永远赶不上时事的变化。

    “正是,虽然额们不收租子,把租子全部都转让给了白马寺,但每年还是会派额去核对账目,”石方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继续补充道。

    “而且,在白马寺后,假托白马寺的名义,额们石府还建有一座非常隐秘的大庄园,平时那里面有十多个下人在日常打理洒扫,也是个闲暇小居的好去处,现在倒是可以作为额们危难之际,暂时容身寄居之所。”

    “好,很好,大总管,我们先怂恿殷浑命令众多中央禁军搜刮打包金谷园中地面建筑中所有值当的东西,然后让他纵火焚烧整个园林制造混乱,使禁军们自相残杀,杀人灭口,欲盖弥彰,而我们刚好乘乱把他们都冲散收拾了,然后带石府八百多下人携带上所有财货都秘密转移去往白马寺后庄园安置。”

    石寒果断答道:“你是石府大总管,这些数百下人就需要你的权威去组织他们了,尽快把他们撤走。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只有今晚一晚上时间行动。”

    不得不说石寒的算计很毒辣,也过于理想化,和乐观主义,真能不能成功还得另说。

    “那你与三女要不要一同转移过去?”石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又一个疑惑。

    “不,我们都是知晓这处地下宝藏密库的知情人,还是先留下来守在这里,省得泄密出去,毕竟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尽量守住这座藏宝地库,”石寒坚决地摇摇头。

    “对了,我们还可以假借他石家大公子之名去投靠‘金谷二十四友’中的刘舆刘琨兄弟,这两兄弟都曾受过石崇这老小子的救命大恩,平时关系又走得这么亲近,我们以落难的石大公子名义去向他们寻求庇护,他们一定不忍拒绝的,这也是我们积极自救的又一条出路保障。”

    据说刘舆、刘琨兄弟年少时与国舅王恺有隔阂,王恺假意让他们在王家留宿,实际打算把他们活埋了。

    石崇一向与刘舆交情非浅,听说了王恺的阴谋,便星夜骑马驰入王恺家里,问二刘的所在。

    王恺在石崇的迫问下哑口无言,石崇直接到后斋将刘舆兄弟救出,一同坐车回去。

    在车上石崇对刘舆说:“年轻人,怎么就轻易在别人家里留宿?”刘舆对此十分感激。

    这就是石崇当年有救命大恩于刘舆、刘琨兄弟的来由。

    石寒就是打定主意抓住这点,冒充石府公子的身份去投靠他们,先谋求庇护与晋升的机会,进行政治投机。

    “以石大公子的身份去向刘舆刘琨兄弟他们求救,他们自然愿意收留,”石方却是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就怕他们身为‘金谷二十四友’,与孙秀同样是死对头,如今一朝失势,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们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不会,他们两兄弟的姊妹乃是赵王司马伦之嫡子司马荂的正妻,这司马伦父子一定会力保他们,使他们免遭孙秀小人毒手的。”

    石寒赶紧耐心解释明说道:“孙秀毕竟不过是司马伦亲信,一朝小人得志,他还真动不了这兄弟二人。”

    “这……”石方这大老粗呲着牙花子,不得不佩服石寒的心机。

    “确实非常可行,果然还是你小子有算计,那我们就这么着办罢。”

    一时商议已定,两人正准备重返地面去行动。

    石方又转头一望翾凤、绿珠和石惠三女,向石寒问道:“我们走了,那她们怎么办?”

    “要是她们偷偷溜走,泄露出了这处地下宝库的秘密,那我们不是白瞎忙一番,得不偿失?”石方也是颇有忧虑。

    “先把她们都绑了,分开固定在大金器上,限制她们的行动,免得她们挣脱逃跑出去,等我们处理完成已毕地面上的诸事,再回过头来解决她们。”

    石寒显得非常冷酷无情又狠辣,对女人一点不懂怜惜之情,剩下的只有暴力虐待。

    他转身就冲向了绿珠,哧啦一声,就剥掉了绿珠身上套着的绫纱外袍,迅速扭成了麻花绳索,就用来强行捆绑绿珠手脚。

    一旁的石方见状,也赶紧如法炮制。

    眼见就要将两女在两尊巨大黄金朔像上绑捆固定,那石惠赶紧求饶道:“二位爷,求求你们行行好,带我一起走,你们可以用我号令整个石家阖府上下人等,有我也能更好取信并号令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