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长吁短叹的如实答道:“如今专门针对我父亲,派遣御史刘机弹核逼迫,要逮捕我王府所有属官和幕僚,彻底分化粉碎我淮南王府。”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石寒佯装愤慨,怒不可遏,打抱不平。

    原来事情经过是,孙秀风闻在京的淮南王和齐王有强强联手起来的趋势,并认为淮南王司马允不服赵王司马伦的封赏,怀有异心。

    已经对司马伦和他构成了严重的威胁,这才急匆匆地赶到相国府,和司马伦商议此事。

    这等于是一个意外,目前的局势演变适得其反,似乎是两位王爷心里都生出不满,逼得他们互相走近,并联合了起来。

    “不得不说是秀的布置出现了纰漏,本以为齐王是可以拉拢的,甚至还不惜打压淮南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孙秀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还是应该先解决掉淮南王,齐王构不成大患。淮南王是武帝亲子,一旦振臂高呼,八方呼应。而且这个皇子胸怀大志,雄才大略,在宗室和禁军之中又很有威信,对大王的大业将是大患。”

    “淮南王仗着是皇帝的亲弟弟,就胆敢对本王的命令公然进行抵制,此风绝不可涨,否则本王怎么服众!”司马伦难得的能对此持清醒认识,并保留有自己的主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掌权朝政,他基本上发现了自己名声不好,德望不足,并不能众望所归。

    同时,提拔俊才为自己效力也收效甚微。

    比喻提拔平阳郡(山西省临汾市)太守李重、荥阳郡(河南省荥阳县)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

    东平国(山东省东平县西北)人王堪,沛国(安徽省淮北市)人刘谟为左、右司马。

    尚书郎、阳平郡(河北省大名县东北)人束皙为记室,曾任淮南王文学的荀崧、殿中郎陆机为参军。

    荀组是荀勖的儿子,荀崧是荀彧的五世孙。

    又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等等。

    这些人受自己的提拔和封赏非但不感激,有的还胆敢抗命不从,一再推托,不来上任。

    接二连三的碰壁都让司马伦有了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在士林之中都这样。

    而在皇室宗亲当中,像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等等皆纷纷对自己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淮南王府当中,有从淮南跟随淮南王来到洛阳的死士,淮南王坐镇寿春十数年,身边亲卫部曲百里挑一,惟命是从,绝对不容小觑。”孙秀暗自点头,司马伦这一次能为对方而上心,总算是清醒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除淮南王司马允的兵权,在这之前,孙秀以司马伦的名义已经解除了淮南王在淮南的军政大权。

    而原本作为将其调入京城,一起联合,暗中秘密铲除妖后贾南风一党的交换条件,则把洛阳禁军的军权交给了司马允,司马允现在是中央禁军的中护军。

    中护军掌控朝廷中央禁军,如若司马允以掌控的十多万中央禁军对抗司马伦,有准备之下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潜在麻烦和威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孙秀为了稳妥起见,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得要抓紧想办法解除司马允手中的中护军之职,以保障自己与赵王的安全。

    “大王可以假拟天子诏,进淮南王为太尉,现今张华已经告老返乡,太尉之位正好空悬。”

    孙秀沉思片刻开口道:“淮南王以惠帝亲弟弟之尊,理应高居太尉之位。”

    “可他能同意么?而且他还年不及三旬,之前也并没有这么年轻就升迁作太慰的先例,”司马伦微微摇头反问。

    太尉虽位列三公之一,官居一品衔,名义上说得好听是掌管天下兵马,实质上就是一个根本毫无实权的,名誉性质的养老闲职。

    除了杨骏在晋武帝刚死的时候以太尉专权,妄图控制傻子晋惠帝独揽朝政,还被妖后贾南风雷霆般发动政变所铲除。

    此前担任太尉一职的有何曾、汝南王司马亮、高密王司马泰,在杨骏之后又有张华……

    确实不是朝廷宿老就是宗室前辈,年龄都在五十以上。

    现在淮南王司马允不过是二十八、九,三十岁不到的青壮年,正处于年富力强,人生最巅峰的时候。

    就让他提前过上闲散的退休生活,他能同意么?

    “可速速下达皇帝旨意解除淮南王中护军,改任太尉,如若不奉召可即杀之,此谓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否则久后必为大患。”孙秀眼中森冷的寒光一闪,斩钉截铁道。

    司马伦望向孙秀有点吱唔道:“他会任我们打杀,不会反抗吗?”

    “自从除掉贾后之后,大王犒赏三军,大行封赏群臣,也是大王以相国之尊封赏淮南王中护军之位的。”

    孙秀极为坚决道:“趁现在他任职时间尚浅,人心未附,还无法把自己的心腹安插进禁军当中,羽翼未丰之际,大王当尽早收回成命。”

    司马伦犹自迟疑:“他如果真的不肯听命……”

    “他早有异心才会不奉命,要是旷日持久,对禁军的掌控会越来越深,对大王的危害也只会越来越大。”

    孙秀苦口婆心地劝道:“大王想想,淮南王现在就已经对大王您早有许多不满和怨言,以后可怎么得了啊?等于养虎贻患无穷。”

    “真要开始打击除掉宗室王爷的话,只怕影响非小,会引起连锁反应的?”司马伦仍旧摇着头。

    “秀知道大王心有疑虑,但成大事者无不杀伐决断,不能再等了。”孙秀继续不遗余力的劝服道。

    “难道大王真想要等到淮南王完全掌控禁军后,和大王对弈,发展到事情不可搀救的地步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你这是要生生逼反他啊!”司马伦吓了一跳。

    如果逼着淮南王造反,后果可能是引发整个皇朝宗室的一系列多米诺牌骨连琐效应的导火索,到时候的形势将会相当严峻,甚至彻底失控。

    “淮南王年纪轻轻就出镇寿春,掌控淮南大军,同等待遇只有秦王司马柬,楚王司马炜,可说是非常受晋朝皇室和先帝的赏识器重,而淮南王的行事风格,和楚王司马炜类似。”

    孙秀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抬头望向司马伦,像是在观察后者的脸色,最后喟然叹道:“至于大王你么?应该不想做第二个汝南王吧?”

    谁不知道汝南王司马亮是被楚王司马炜格杀的,司马伦自然也非常忌讳这种情况的再次重演。

    世事变幻,司马允就如同司马炜那般年轻,自己则如同司马亮那样老迈。

    当初是一个武帝亲子对阵一个宗室元老,现在俨然又是一个武帝亲子对阵一个宗室元老,历史继续在重复轮回……

    “好,那就传旨,生死由他自行选择,也怨不得旁人,更不能怪本王心狠。”司马伦最后下定决心,也不由得长长吁出了一口浊气。

    晋惠帝不过是个天生弱智的傻子,凡事皆不能自已作主,一切都听命于掌相国实权的赵王司马伦。

    司马伦很快以天子诏命要解除淮南王中护军,并直接升迁后者为朝廷太尉之职。

    明眼人都知道这实际上就是赵王的诏令,这是赵王和淮南王的斗法。

    就算是刨除赵王和淮南王的渗透,把整个禁军排除在外,赵王的力量也远远超过淮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