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突然间又觉得自己动了这样的念头真的很可怕,好消极!

    自己的命运怎可以轻易交付到别人手里?

    这不过是一场双方临时互相利用,达成的暂时合作关系,都只为各自的算计。

    正心念电转间,便就要一头答应下来司马允,先行告辞离去之际。

    外头陈安、罗宵等人随石方,还有一名司马允手下死士首领模样的人风风火火闯进来。

    却没留意现场穿着一般富家翁服色的刘渊,因见石寒也在,陈安、石方立即习惯性地向石寒抱拳施礼,笑着问候了一句:“公子,你来了?”

    而那个司马允的手下亲信则早一脸兴奋地说道:“大王呀!刚刚我们派遣去驿馆秘密刺探的三人回来覆命了,据他们所报,张方一行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过来的缘故,都累瘫了,现在竟然都早已经全部倒头睡下了!”

    司马允得到消息很淡定:“很好,他们不设防,我们正好可以出其不意偷袭!”

    “司马颙那个土鳖孙隔得老远的,不在安心呆在长安,还要这么不安分地来参合京师朝廷这边的屁事,真是不嫌乱,也不怕马屁拍在马腿上……”

    林朝正说得兴头上,站在一旁的秦王司马郁不耐烦地爆粗口怒骂道:“林朝,你婆婆妈妈,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只管闭上你的臭嘴!”

    “好了,别吵!”

    司马允赶紧喝斥一句,随后大手一挥,极具号召力:“我们立即准备出发进攻驿馆张方一伙,张方这畜生绝对不能留了为害!”

    司马允还算是很有威望的,宫中负责警卫的将士们都敬重他。

    “张方嘛……”石寒心里还在念叨。

    就听司马允又转头再次吩咐刘渊道:“刘部督,你赶紧回去集结手下武装力量,立即率部出击,来为我助战吧。”

    “是,大王,渊定不负所命!”

    “这一役正是我们愉快亲密合作的开端,希望你开个好头,不要令我失望。”一番反复叮嘱,司马允对刘渊也是寄予了殷殷期盼。

    刘渊顿首施礼,最后抬头瞥了一眼石寒,微微颔首示意,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司马允又望向愣在原地的石寒,一阵吐槽:“石牧官,还有你们齐王呢?是否好歹要派出一队人马来为本王助阵?”

    “大王,我们已经从齐王府率领来了一队百多人,专门为大王你助阵。”石寒老实答话,随机应承下来。

    “你们派了百多人过来?不早说,这不就对了嘛。”

    “您也知道我们齐王府没有您这么强势,更没有您这么雄厚的实力,实在是派不出来太多精锐的人手。”

    “意思到了就行,否则都是本王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说得好听是我们两家合作,你家齐王却在置身事外,独自明哲保身,这好没有道理啊?”

    “我们齐王府不敢太空虚,怕遭行刺暗杀,或者被偷袭,还请大王多多体谅。”

    “大家既然风雨同舟,就重在参与,只要能共患难就行!”

    “多谢大王大度!”

    司马允再次大手一挥,欣然爽朗道:“我原以为你们齐王府一直来诓我,事实上却自己一心要开脱。”

    “大王不要误会,我们两家唇齿相依,生死与共,我们如何不懂?”石寒点点头。

    司马允连连点头,最后果断道:“嗯,那你赶快去集结你们的人马,我们两家合并一处,这便前去偷袭驿馆!”

    “是!”石寒中气十足地答了一声。

    然后,当即带了陈安、石方和罗宵等众人离去。

    一离开集合的大殿,石寒便问道:“虎侯、方大总管,你们今天日间救下来的那两少年呢?人在哪?”

    “我们正好把他们都安排在淮南王府下人们居住的东南偏殿养伤,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势,估计没得十天半个月不可能痊愈。”石方立即答道。

    “那伤势不轻啊,马上带我先去见见他们,”石寒闻言大喜,当即一拍大腿道。

    “是,公子请随我们来,”石方几人带路,临时拐道,领了石寒往供那二少年休息养伤处的王府偏殿行来。

    “我观这两人极有胆色,又双双力战数百精锐禁卫许久还能保全性命而退,可见武艺也很是了得,这正是目下我们急需要吸纳,以壮大我们实力的人才。”

    石寒随众人进房里,见房内陈设十分简陋。

    房子也不大,两张木榻并列,几乎已经占据满了全部空间,再别无它物。

    两个少年全身缠满了白布绷带,仰躺在木榻上休养。

    看这情形便知,他们的创伤早已经受到了淮南王府大夫及时的救治。

    见石方和陈安等人走进来,躺在低矮木榻上的二位少年,忙要起身来,却被陈安上前马上按回了下去。

    “你们伤得不轻,好生将养,不要乱动又崩坏了伤口,”陈安好心劝止道。

    只见年纪稍长的少年仍点头算是行礼了,感激地说道:“各位恩公,今日若非你们出手相救,只怕我们这对难兄难弟难逃毒手。蒙你们大恩,我这里先行施礼了!”

    又转头对并排的另一张榻上躺着少年说道:“兄弟,还不谢过各位恩公!”

    那更显年轻稚嫩的少年立即要强撑起上身施礼,慌得石寒赶紧上前,用双手虚扶住。

    此时,他隔得近,定睛一看,看清楚这两个少年的容貌,长得非常白晰清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生活伏渥的孩子。

    小的那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比自己看上去年龄稍长。

    而年纪稍长的另一个,细长脸,宽额高鼻,浓眉大眼。

    面颊和下巴上已经长出了茂密的毛茸茸胡须,相貌堂堂,豪气硬朗,大概十八、九岁年纪,还不到二十啷当岁。

    石寒看这两个少年总感觉有些眼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有些记不起来。

    忽然恍然若悟地失声惊呼:“啊!你们与石崇长得有些依稀相似的轮廓,可是那被权臣孙秀诛灭三族的石崇家兄弟子侄?”

    石崇这个家族出身自西晋开国功臣,被封乐陵郡公的石苞。

    石苞儒雅豁达,明智有器量,仪容很美,不计小节,时人说:“石仲容,姣无双。”

    父亲、祖父石苞长得这么帅气逼人,自然他的儿辈,孙辈们也都遗传了其优秀基因,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带有特定的相貌特征,极易辨认。

    听到石崇这个名字,两个少年也俱是一惊,待细看时,却又并不认识石寒是何许人。

    那年纪稍大的只得老实答道:“这位公子,你莫非与我们叔父生前熟识,所以能依稀辨识出来我们模样?”

    “可恨我们石姓一大家族都被奸臣孙秀所害,夷灭三族,只有我们两兄弟侥幸逃脱出来!”那年纪稍小的说完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石寒见他激愤地哭起来,有点手足无措,慌忙说道:“我实际身份是石崇的私生子,幸得没有被孙秀来得及揪出来,而终究躲过一劫!”

    见石寒的话引起了一旁陈安的诧异,那石超忙笑道:“那你也是我们石家的根,我们石家最后延续香火的种子。”

    “不过我虽是石府私生子,当然,也并算不得石家正式的公子。”

    “不瞒兄弟你说,我们是叔父的亲侄儿,二哥石乔的两个儿子,我是大哥石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