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精锐尽出一鼓而下……”

    最后,他还不忘嘴硬道:“君不闻,兵贵精而不贵多。”

    “孟大总管,你真要下定决心攻破贼匪老巢?”王载惊疑一声,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有这个决心吗?”

    王载直摇头,意味深长,只是不信:“有决心是好事,就怕,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大总管力有不贷啊!”王载直言不讳。

    “……”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孟玖才复言道:“我还是实话实说吧,确实,我亲自出马,就是带来了足够的钱粮,专程为来赎回我那兄弟的。”

    “贼匪如此势众难缠,已成气候,我也不想轻易继续去触霉头。”

    孟玖这种人就是一个只会投机取巧讨司马颖欢心的亲近幸臣,这种小人对于吃喝玩乐,谄媚巴结,结党营私,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排除异己,整蛊他人……那是一把好手。

    就如同那北宋的高俅一样货色,一朝小人得志。

    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

    指望他拿得起,做得下一件事体来,那真是想多了。

    他哪有什么卵蛋带兵,与如此强势的贼匪势力真正叫板的决心与能力。

    “孟大总管,我就说嘛……”石寒粲然一笑,“你真要带兵去攻打那伙贼匪,只怕又是捅了马蜂窝,要节外生枝,那舍弟孟将军可就铁定要被迁怒,遭罪啰!甚至小命最终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了……”

    ……

    当日下午略作休整,孟玖还是生性胆小怕事,为免横生枝节,避免被贼匪夜晚偷袭。

    在天近黄昏时,他率军携带了足分足量的钱粮,开跋朝贼匪义军所据的陶家坞堡进发,主动前往交涉赎回孟超的事宜。

    孟玖让王载留守茌平县城,命石寒陪同前往,与义军交涉。

    石寒不敢违拗,只得欣然同往。

    因为事先派遣了使者前往接触通知,当孟玖携牵秀、贾崇和公师藩等,率领一万大军抵达陶家坞堡正门外的栅栏门哨卡时。

    那坞堡哨卡和大门都早已洞开,甯黑带领石勒、汲桑等,身后也是贼军精锐尽出,极其隆重热烈地“迎接”孟玖的到来。

    此时,钟雄楚和张方等人率大军潜伏坞中,都未曾露面了。

    甯黑带出来的军队正是原贼匪大军,并非是隐藏起来的真正精锐。

    孟玖见到名义上的贼首甯黑倒并未有多少震惊,而真正令他震憾的是,在他们前方,坞堡城头上忽然亮起一排花灯,远远铺开,不见尽头,如同朝阳乍出,天光破晓,但此时还只是黄昏。

    紧接着,同样的,远远透过敞开的坞堡大门,只见城中中轴大街上又有一排花灯亮起。

    其后,其余四街六市一排接着一排,所有的灯光都骤亮起来,整个坞堡中灿然照亮如同白昼。

    正是“千门开锁万灯明,灿烂星汉落人间”。

    孟玖端坐高头大马与同样坐马而出的甯黑遥遥相对,他当先开口招呼道:“你就是这里匪首甯老大?果然不愧为一方绿林豪杰,此处坞堡居然被你经营得如此气象,有若世外繁花,夜晚更见其粲然通明,人气兴旺鼎盛,属实难得!”

    “你便是孟超孟将军之兄,成都王司马颖身边近侍黄门侍郎孟玖孟大总管吧?久仰久仰,幸会幸会!”甯黑也赶紧拱手回礼打招呼。

    “闲话少述,我们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孟玖不想太多废话,与甯黑缠夹不清。

    所以他直接干脆利落道:“本座此次亲身前来,是按照你们先前开具出的条件,筹备了钱粮,前来赎回被你们俘虏的我家兄弟孟超的。”

    “好说好说,只要钱粮一步到位,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绝对讲信誉,有保障的。”甯黑声若洪钟欣然应诺。

    “好,有你这句话本座就放心了!”孟玖一头说着一头向后手一招。

    只见他最亲信的公师藩指挥三、四千人,推着无数的锱重车辆排众而出,都呈送到了甯黑身前。

    这些锱重车辆都堆满了钱粮,价值约合二十万贯钱和三十万斛粮。

    孟玖指着当前排排锱重车辆,底气十足道:“甯老大,钱粮都在这里了,一文不少,一粒粮也不会缺,现在希望你将我家兄弟孟超也送出来,我们当即人钱两清,互不相欠!”

    “孟大总管,要不,你还是好人做到底,钱粮锱重如此庞大,麻烦你们都先给送进去我们坞堡中,令弟我们这就立即送出来。”甯黑耍起惫赖来。

    “你……”孟玖一时语促。

    他还真怕甯黑突然反悔耍诈,现在钱粮都运送抵达了他们贼窝,倘若贼匪军团突然发动突袭攻击,恐怕他还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大总管,你又何须担心什么呢?”甯黑好整以暇地戏谑道。

    “你既然输送了钱粮锱重过来,一心要赎回你家兄弟,那你是早做好了彻底相信我们信誉的准备。”

    甯黑很严正的指出:“这主动权总之是操纵在我们手里,就算我们现在要反悔变卦,你也毫无办法,不是吗?那你还不如索性彻底放开肚量,豪放英雄这么一回,这也总之算你人生当中难得的闪光点,如何?”

    “事已至此,我还能有其它好办法吗?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你们的人品,说话算话了!”

    孟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阴损小人,此时让他硬刚甯黑这样的险恶强贼头子,他也是拿不出来勇气。

    孟玖早已软了下来,一点对抗的心思都欠奉,抬手向身左公师藩一招手,当即爽利下令道:“公师将军,你便听从甯老大的话,率领大家伙将眼下钱粮辎重车辆都推送进坞堡之中去罢。”

    “是,大总管,属下马上照办!”公师藩向孟玖躬身长揖一礼,接受了命令。

    他立即指挥督促着手下三、四千人马,推着辎重车辆,浩浩荡荡地送入坞堡中去。

    等公师藩指挥手下人马运送辎重车辆入得坞堡,再抬起头看去,眼前正轴大街中央居然耸立着一座璀璨夺目,醒眼无比的高楼。

    这是陶家坞堡的中心大楼,在它的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足可以聚集数万人。

    平时陶家全族,或者全堡居民一有什么重大活动时,都是在这座大楼和广场上集体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