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边走边问:“这个青龙帮究竟又是啥子情况,是否仅限于你县中?有多少人?”

    戴渊侧身跟上来,小心回道:“青龙帮属于河北联盟其中一个普通帮派,他们也是河北绿林道的总称,下头还有元武、朱雀、玄洪、洪门、青帮、白虎会……众多帮会,不下于数十个。”

    “有的势力范围较小,只涉及一县地面,而有的又地盘较多,囊括数县,或者全郡,甚至是数郡,人数总计不详,都是河北本地人,有各行里的掌柜伙计,也有种地的,最多的是各种市井青皮游手……”

    “这是一方豪强恶霸,虽然可能真正打起仗来,这些战力不值一提,但坏就坏在他们渗透进入了日常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会引发巨大的社会混乱和问题。”

    石寒站住了脚:“你县内的青龙帮为什么不取缔?吴老七作恶多端,白昼行凶,人人畏之如虎,为什么不早早剪除?”

    戴渊从容答道:“本县和石县令你一样,是不久前才调任博平县的,下车时这里的恶势力已经尾大不掉,我接手的是这么一个烂摊子啊。”

    末了,他又补充道:“须知,青龙帮不是重点,重点是整个河北绿林道,一旦我动了青龙帮,势必要引起遍布整个河北的强大绿林道的反弹,我弹压不住,也招惹不起的,就像石县令你县中的甯黑匪患一般无二。”

    “唔……”石寒推己及人,倒是能够体谅他的处境,不由得陷入沉吟。

    最终只得讪讪道:“戴县令,你和我的处境差不多啊,我茌平县更烂,甯黑贼匪纠集的是各地乡下无数活不下去的难民聚啸,而天下难民流民人数最多,又最容易被号召聚集,然后四处流窜,洗劫各家大户富户……”

    “流民难民造反,其势熊熊,有如烈火燎原,更加难以扑灭,石县令,你比我处境只会更差,确实更难,尤其现在甯黑贼匪其势已成。”

    戴渊深表同情地看向石寒,点头道:“我是县里人手少,又没有拿到吴某犯罪的实据。调来从前的狱案看过,虽有前科,曾被赦免出狱。”

    “如果弄不好,出了大乱子,就它这一家青龙帮就根本弹压不住。后来又有难民涌入博平县城,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谁知到底还是出了事。”

    “这事看来不全怪你,前任官姑息养奸,难辞其咎。”

    石寒继续向前走着,沉吟说道:“不过,眼前你打算怎样善后?”

    戴渊也低头思索,说道:“只有戒备谨防,等难民的事处置完再另作打算。”

    石寒决绝地道:“快刀斩乱麻,决不姑息!现在就要处置,今天捉到的乱民,还有青龙帮的恶棍,要将其中罪孽深重,罪大恶极者,立即就地正法!”

    “哦?”戴渊表示疑椟地轻哦了一声。

    他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排斥石寒对他指手画脚的,大家都是县令平级,凭什么教唆支配他?

    再说了,石寒他自己县里甯黑贼患之害更加严重得多,为什么他自己又没有能力处理掉呢?

    还要脸面来教育指导他戴渊?

    石寒似乎没有注意到戴渊情绪变化,脸色和语气反应似的,自顾自继续道:“立刻出安民告示。吴老七已死,他们群龙无首,责令其就地解散青龙帮。其余帮中首犯要到县衙自首,三日不到,即行剿捕!”

    戴渊满面为难之色地摇头道:“这——我怕引起他们河北绿林道联盟的过激反应,以后……以后……”

    “你怕河北绿林道来你博平县闹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石寒嗤之以鼻。

    “正是,正是,”戴渊点头如啄米一般。

    随即,又略带自嘲般地讥讽道:“要是激起他们造反,就像你茌平县贼匪甯黑一样,一个已经是为害甚深,剿也剿不得了,令人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我这边河北绿林道他们这么多联盟,我拿什么来对抗他们?”

    石寒冷哼一声,说道:“说到我茌平县的贼匪,我抵御他们攻我县城,倒还真有些经验之谈,否则我如何能够维持到如今?我能教教你……”

    这话引起了戴渊的极大兴趣,不禁脱口而出问道:“对,说到抵御贼匪,守保县城,石县令,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石寒蹙眉沉思,许久才道:“当然是在县城周围四方设卡哨探,拉起警戒禁区,并密布眼线,一旦贼匪有所风吹草动,我们这边便都能够即刻监视掌控得一清二楚,马上回报给我,我立即组织大军防御,这是有备而为,以逸待劳,所以他每次来攻,我都早有提防准备,他根本攻破不了县城。”

    “原来如此,”戴渊恍然大悟。

    “难怪邺镇外军三万都破不了贼,贼匪如此强大的战力,却也始终攻破不了你们县城,果然石县令你为防御贼匪是很有一套,也下了大功夫的,令戴某甚是佩服之至。”

    石寒点头答道:“要知道‘积水成渊,蚊龙生焉’,你当防患于未然,当机立断将你县城内这股黑势力青龙帮彻底扫灭!”

    戴渊抱拳深揖一礼道:“多谢石县令提点,戴某却也省得!”

    石寒回头一见跟在自己身边的石方在发呆,忙命令道:“石方,你去……嗯……把那个五斗米道的圣女张琪瑛带到我们那里,我要亲自重垂询,他们势力有没有先渗透我们茌平县,上次我们县城的申家四兄弟事件,我就听到风言风语说,他们那四人都与五斗米教有关联,是五斗米教的四个教徒‘鬼卒’!”

    “是,公子,”感觉到自己在这种场合下走神,石方老脸一红,急急答应一声。

    又马上敏感地看了一眼与石寒并行的戴渊,他还真怕自己出糗,人家取笑他这个石寒手下的贴身亲信无能,落了石寒的面子。

    但见戴渊一脸木然,好像自顾沉吟,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想,石方这才稍微放了心,自顾转身离去了。

    “石县令,本官先行告退,当下还有许多破事急等着我及时处理,实在脱不开身,等处理过这茬,今晚本官作东道,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请石县令你一同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