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处,我上中专学的是西医,中医是跟我爷爷学的,你要问最坏的结果,这个人被我针刺之后,咱们想问的什么都没问到,然后他还会昏迷个十天半拉月,这期间咱们也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不会,如果有生命危险的话,别说钟局担责,无论谁来担责让我试我也不敢,我还没疯狂到敢草菅人命。”

    “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好。”听到李言诚这样说,老许松了口气,他就是担心不管想问的能不能问出来,人如果死了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看样子他是知道了一号发生的事情,以为只要被那样问话过后都会死,所以才紧张兮兮的。

    “走,咱们进去,你尽管放手施为,责任我来担,用不着钟局。”

    再进到审讯室里后,李言诚直接走到了有些精力不济的嫌犯跟前,抓住他那被固定着的手腕,在他一脸不解的神色中就开始把脉。

    那边老许则是小声的把刚才在外边说的话,给钟局和李处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这儿呢,命令是我下的,哪儿轮得到你担责。”钟局有些好笑的瞪了眼老许这个当年跨江作战时手下的兵。

    “领导,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一处,我的任命命令也宣布了已经,一处出了任何问题,我这个处长肯定都要兜着。等将来哪次我兜不住了您再出面吧。”

    钟局笑着摇摇头,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偏过头看着李处说道:“老李,跟伱脾气还挺像。”

    “是挺像。”李处笑着点点头:“看来我走了你们也轻松不了,以后少不得你和方局还得继续跟在后边打扫卫生。”

    “唉,劳碌命啊。”钟局发了个感慨,见那边李言诚已经拿出针包准备开始动手了,抬手指了下:“行啦,咱们看着吧,别打扰他。”

    看到李言诚拿出长针,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嫌犯说出来了第一一句正常话。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不愿意交代么,我准备让你睡一觉,放心,无痛的,童叟无欺。”

    话音未落,李言诚手中的针在他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捻转下,已经扎进了嫌犯脑袋上的一个穴位中,没等嫌犯反应过来呢,第二针也随之落下。

    而第二针进去后仅仅过去了几秒钟,站在嫌犯对面的几个人就已经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开始发直,又过了几秒钟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等他眼睛闭上后,李言诚又伸手重新开始把脉,这次把脉的时间比较长,足足用了近十分钟,他才收回手,扳正耷拉到一边的脑袋,又掀起眼皮看了看,然后从针包里再度拿出针,又找了四个穴位分别刺下去四根针。

    “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钟局几人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等着看李言诚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话了,紧跟着嫌犯嘴里发出的声音让他们几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刘广亮”

    “你跟陈光耀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亲生父亲。”

    问了这两个问题后,李言诚直起腰看向几位领导那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不能超过四十分钟,抓紧时间问,不要反问,无论什么问题都直接问。”

    后续问话由苏孝同接手了过去,这次李言诚没有退出审讯室,他一直站在旁边,时不时的就会给嫌犯把个脉。

    这是第一次,他心里也没谱,必须时刻掌握嫌犯的身体状态,以防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还好,一直到四十分钟后问话结束,嫌犯的身体状况都很正常。

    整个问话的过程十分顺利,想得到的答案基本都得到了,只不过这个答案让在场之人都黑了脸,李言诚也不例外。

    但钟局他们几人黑脸的同时,眼中还有一丝丝的兴奋,因为一个困扰了他们十几年的“老朋友”终于又露面了。

    苏孝同更兴奋,因为他要报仇,他身上有一处枪伤,就是被这位“老朋友”击中的。

    李言诚黑脸的原因很简单,如果他没离婚的话,眼前这个依然还在昏迷中的嫌犯,他要跟着陈云薇一起,叫声堂哥,虽然这个嫌犯没有姓陈。

    他是陈光耀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而陈光耀确实是陈家人,还是非常重要那个,算起来是陈家这代的老大,也就是陈云薇父亲的哥哥。

    在档案中,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想到却是假死脱身,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身份。

    陈光耀原名叫陈耀祖,是一名蓝党,之所以假死脱身,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能潜伏下来。

    刘广亮是跟他母亲姓的,陈光耀对他们母子还算不错,除了因为身份特殊,为了她们母子的安全没办法给她们一个名分外,其他能给的都给了。

    陈光耀一直以为自己对她们母子保护的非常周全,没人知道,可没想到的是,还是被他的上线给发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说他早已融入了现在的生活,根本没想着再做什么,也早就把自己那个特殊身份抛之脑后,认为应该是没事儿了。

    变故是从去年开始的,很突然的,当他以为上边早就把他忘了的时候,他被召唤了。

    不去不行那种,因为对方拿刘广亮和他母亲以及刘广亮妻儿的生命来威胁。

    朱家兄弟也确实是他们这个组织里非常重要的一环,因为他们所有的物资,都是通过这兄弟俩传递的。

    陈光耀之所以把朱家兄弟暴露出去,就是报复,因为那些人要把刘广亮也培养成他们的人。

    事实上陈光耀不知道的是,他儿子早就被那些人秘密训练好几年了。

    而昨晚上等了一晚上消息的那二位“老朋友”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刘广亮知道的事情不多,以为已经切断了所有联系人,实际上人家有那样个爹,就傻不到哪里去。

    这几年接受他们训练的同时,也不停地在注意观察着他们的一切,掌握的比他们以为的要多的多。

    比如说朱家兄弟的事情,再比如说他们这个组织里的一些比较重要的爪牙,更比如说“老朋友”的老巢,位于淀海的那座独门独院。

    “贵善,你今天刚上任就有一场硬仗要打,戏台子现在已经给你搭好了,最终能唱成什么样,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跟方局等你的好消息,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领导请放心,许贵善坚决完成任务。”

    啪,许贵善向钟副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坚毅。

    钟局跟李处走了,作为主管副局长,他虽然会主动过问一些案情上的细节,但不会插手一线的行动细节。

    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每个处都有非常大的行动自主权,以及临机决断权,只要事后在交上去的报告中写明原因就可以。

    如果事事都要请示汇报等待批示,很有可能贻误战机。

    这个自主权与决断权看似让处长拥有了更大的权力,同时也背负着莫大的压力,可以说是成也权力,败也权力。

    从刘广亮嘴里问出来的话,让这个案件一下就进入到了收尾阶段,朱家兄弟交代与否显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等其他相关人员一个一个的被抓进来的时候,他们再要继续负隅顽抗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至于目前还在二处的陈光耀,想让他开口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完,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把刘广亮带到他面前就可以。

    不过现在肯定是带不成了,刘广亮已经陷入了虚弱的昏迷中,想要彻底清醒,据李言诚估计得十天半个月,这期间他的维生只能依靠吊针。

    其实李言诚还有一些顾虑一直都没有说,刘光亮死是肯定死不了,但他担心的是这家伙清醒后会不会失忆,或者干脆变成白痴。

    这才是他说试验的真正意思。

    如果真的回头发生了他担心的那两件其中之一,那么以后这种审讯方法就坚决不能用,如果没发生,一切都正常,那么这种审讯方式就可以当成一种备用方法了。

    之所以说是备用而不是主力,就是因为这种方法太伤身,他觉得,破案还是要讲证据的好,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比如这种出卖国家利益的,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将刘广亮安顿好,又跟守卫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项后,李言诚回到了前院卫生室。

    今天三位护士都没在,回公安医院参加一个学习会了。

    从卫生室里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门口阴凉处,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刘广亮交代的那些事情。

    照片的谜团依然没有解开,刘广亮手中的照片是别人交给他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甚至他都不认识照片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虽然知道陈光耀的真实身份,但却没跟任何一个陈家人有过接触。

    想到这里,李言诚悠悠的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得到答案,只能等那两位“老朋友”被抓回来以后了。

    “李大夫……”

    “哎”

    “门口有个人找您,说他是您的老同学,叫张禹。”

    就在李言诚正琢磨事情的时候,大门口值班室的人忽然叫道。

    张禹?

    李言诚微微一愣,迅速的扫了一遍脑袋里的记忆,却对这个名字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在外边?”

    “是”

    “好,我马上来。”

    谁啊?

    怀着疑惑的心情,李言诚起身往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路对面,李言诚出去的时候,按照值班员的指点,看到了那个站在马路对面,正背对着这边的男人。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会有自称是自己老同学的人,能跑到这里来找,他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原本背对着这边的男人转过了身子。

    看到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面貌时,李言诚更疑惑了,他很确定,自己肯定没见过这个人,这人也不可能是他的老同学。

    那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自称是老同学?

    “李大夫您好,我是张禹。”

    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过来,男人一脸微笑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李言诚并没有跟他握手,只是在两米外站定脚步后疑惑的问道:“请问你是……”

    见他并没有握手的打算,男人也不在意,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同时说道:“李大夫,我叫张禹,想跟您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李言诚挑了挑眉头,他真想抬手扣下耳朵,看是不是这么长时间没掏耳朵,被堵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幻听呢?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交朋友。”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这里。

    眼见他要走,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是真没想到,李言诚似乎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说走就要走,便急忙说道:“李大夫,您就不想知道关于您妻子的一些事情吗?”

    妻子?

    这男人这话一出,给李言诚干懵了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陈云薇。

    他真想说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吧,我都离婚快七个月了,应该是前妻才对。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那如果我说被你们抓住的陈光耀其实是您妻子的伯父,也就是说您也应该叫他一声伯父。

    假如这个消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李大夫,您觉得您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这是图穷匕见了啊!

    随着这话一出来,李言诚立马就知道这个男人找他想要做什么了,无非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来控制他。

    如果说他来早一点,早到刘广亮还没交代,那么他可能还真的会有一点担心。

    毕竟就算他已经跟陈云薇离婚了,也做清了切割,但那些已经被陈光耀的大嘴巴快吓破了胆的人才不会管那些呢。

    他们此时急需一件事情来让他们出一口恶气。

    如果真的被那些人知道李言诚是陈光耀的侄女婿,哪怕是曾经的,也会先把他弄个欲仙欲死。

    可惜,他来晚了,不说这件事情各位领导们都已经知道了,就是苏孝同他们最晚今天夜里就会收网结束,这件事儿根本就不会有传出去的可能。

    不过……敢威胁我?

    李言诚盯着那个一脸笑容的男人眯了眯眼睛,转瞬又换上一副笑脸,重新转过本来已经半转的身子,往男人身边走去。

    “说说你的目的吧?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找你当然是……噗……唔……”

    男人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没做任何防备的任由李言诚走到了他面前不足一米的位置。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闪,紧跟着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根特别粗的滚木,给正面敲击到了自己的胃部,早上吃的东西直接就喷了出来。

    胃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使他的脑袋此刻完全想不到别的东西,只是本能的弯了一下腰,可腰还没弯下去呢,他就又感觉到自己下巴一疼,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金花闪过,再然后……

    没有再然后了,胃部挨一拳,下巴挨一膝盖,他就已经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像面条般的软倒在地。

    一处门前这条路虽然不是主路,但过往的群众也不少,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在大家还愣神,没顾上围观的时候,一处大门口的值班员已经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

    跑过来的不止一个人,值班室里每次总共四名值班员,此时就跑出来了三个。

    “李大夫”

    “搭把手把人抬进去,让老百姓别围观了该干嘛干嘛,这人跟咱们处现在正办理的案件有关联。”

    见三名值班员过来了,李言诚快速吩咐道。

    听到此人跟目前处里的案件有关,三名值班员立即分了两个人过来帮李言诚抬人。

    剩下的那个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市局保卫三处的工作证,一手拿着工作证,大声的要求已经停下脚步想上前看热闹的老百姓迅速离开这里,公安正在办案。

    让两名值班员抬人后,李言诚立刻转着脑袋在东西两个方向不停地扫视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举止异常的人。

    根据昨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伙人最爱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不知道这个人身后还跟人了没有。

    来回扫了几遍,他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也有可能是他的眼睛还没有练就的那么毒辣吧,见没什么发现,便也抬脚走向了单位大门。

    ……

    许处和苏孝同早就已经带着人出去分头布控了,处里只留了行动二队的队长以及部分队员留守。

    接到汇报后,二队的田林君队长迅速来到前院,从李言诚嘴里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便吩咐队员将人抬到后院严加看管,等苏孝同他们回来后再行审问。

    “李大夫,你没事儿吧?”

    等队员将人抬走后,田林君看着李言诚关心的问到,只不过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光芒,却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他听值班员说了,这位医生同志一拳一膝盖就将那人锤的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虽然是执法机关,处里的每个人都经过训练,哪怕是前院的后勤工作人员,但也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对医生的拳脚都有这么高的要求了啊。

    “没事儿,我的力量比较大,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李言诚当然能读懂这位田队长怪异眼神中的含义,微微一笑开口解释到。

    力量比较大?

    田队长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抽搐了几下,直接把人都给锤晕了,那样抬都没能醒过来,你告诉我只是比较大?

    那非常大到底是什么样的?给脑袋直接干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