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吃那个药。

    中年男人在心中如是想到,很快他就又笑着摇摇头,以那家伙多疑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吃的。

    就像上次他找人给开的药方抓来的药,需要自己煎,那家伙每天都会把房间里弄得一股中药味,但他敢肯定,药绝对没有一滴进那家伙肚子的。

    其实上次他开的药是好药,一丁点毒都没有。

    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他也没指望那家伙能吃,因为毒在药的表层,只要通过皮肤接触或者闻就行。

    他现在只希望那家伙能多拿一会儿啊。

    在他眼中,那个声音沙哑的中年男人俨然已经是个必死之人了。

    很快,他脑袋里又浮现出了李言诚的模样,他之前布置的那些计划之所以失败,全都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他有两个没想到,首先是没想到一个脑袋中枪,并且所有大夫都说必死无疑的人,竟然会被这个年轻人硬生生的拖着多活了一段时间不说,还能让他清醒过来说话。

    当时他得到消息后,震惊的简直无以复加。

    第二个没想到就是上边给弄来的那种毒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失效了,能骗过去那么多医生,甚至连公安局的法医都能骗过去,唯独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失效,这也使得他后续的计划直接破产。

    不但计划破产,还把他多年来花费大量金钱和心血组建的外围人员都搭进去了。

    更重要的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要不是他早就防着这一天,现在他可能已经被打靶了。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缓缓的长出一口气。

    杀了那个年轻人?

    有机会的话是必然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忽然冒出来,这次也不会被逼的这么狼狈,已经到了不得不亲自动手来完成任务的境地。

    只要时间够,完成任务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他现在就是等最后一批物资过来,只要这批物资到手,他顷刻间就可以把任务完成,然后远走高飞。

    至于身后那个所谓的组织,他一点也不在乎,这次的任务看似是那些龟缩在那个岛上的人给他布置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但他对两边都不放心,兔死狗烹的把戏他见多了。

    所以他元月份的时候,才会那么干脆利索的将那个女人给解决掉,留下就是祸害。

    他现在在这里畅享着未来,只是他和那个沙哑男人心心念念的那批货,别说二十天了,就是二百天也不可能再到他们手里了。

    两个都打对方鬼心思的人,能落的了好那才真是奇怪了。

    ……

    二十三号深夜,京市这边的一道开始行动的命令,随着电波传到其他若干省市,各地行动人员开始按照布置好的方案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命令。

    二十四日凌晨两点多,行动一处中院灯火通明。

    小会议室内,钟副局长紧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他面前的烟灰缸内早已丢满了烟头。

    “叮铃铃……”

    电话铃声一响,钟副局的精神就是一震,深吸一口气接起了专门拉到会议室里来的电话。

    “喂,我是钟远柱。”

    “钟局你好,我是苏省的,我们这里行动一切顺利,按照你们传过来的名单,十三名犯罪嫌疑人已悉数落网,正在组织审讯。”

    “谢谢,辛苦同志们了,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会向上边为你们请功。”

    “不用客气钟局,都是应该的,您应该还要等其他地方的电话,我就先不打扰了,有机会了欢迎您来我们这边转转。”

    “一定”

    放下电话,钟局稍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笔在摆在他面前的本子上,将苏省的名字划掉,又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表,将时间也写了上去。

    苏省的这通电话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这时起电话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

    而在他接电话期间,会议室外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时不时的就会有汽车开进来,想来应该是一处行动队的收网归来。

    没多久,老许就推门而入,当他看到钟局正在接电话时,就没说话,也没往进走,等钟局看向他,他满脸笑容的点点头,还比划了个大拇指,然后就转身又走出了会议室。

    看到许贵善的反应,钟局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轻松了。

    放下电话,在本子上又划掉一个省份的名字后,他刚想起身出去看看呢,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伱好,我是钟远柱。”

    ……

    电话从凌晨两点二十分左右一直持续到三点四十五,今晚共同行动的十四个省市,已经将战果全部汇报了过来。

    那个组织的物资流通线上总共一百八十五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无一漏网。

    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名字及人数已经全部划掉,钟副局长长出一口气,从审讯出来,到现在全部捉拿归案,仅仅过去了两天而已,就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不容易啊。

    如果放到以前,肯定是值得大书特书,必须要向上汇报,这次老钟没这个想法了。

    他头顶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在高悬着,只要整个案件没有完全侦破,他面临的危机并不会解除。

    想想老方吧!

    唉,想到方局,钟副局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即又想到了他和方局那天夜里的长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局里的问题应该并没有彻底解决。

    他们严重怀疑,那个幕后黑手,搞不好就在局里。

    这件事儿他最近一直憋在心里,跟谁都没说过。

    这次的抓捕行动严格控制在一处范围内,也是他想看看,一处究竟有问题没,他想赌一次,代价是他的前途。

    结果还不错,从目前来看,这次他赌赢了,一处没问题,最起码所有的一线同志都没问题。

    新来的沈局也肯定没问题,因为他也知道这次的行动。

    现在可以将一处排除出去了,下一步就是让一处开始暗地里调查二处、三处、保卫处以及局机关所有人,包括除了他和沈局之外的其他几位领导。

    老钟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老许和苏孝同敢不敢接这个任务。

    因为这件事儿一旦走漏风声,那么他们肯定会成为全局的公敌。

    唉,去探探他们的口风吧,审讯工作让他们先交给下边人。

    想到这里,钟副局长起身往小会议室外走去,让外边的人去把许贵善和苏孝同都叫过来。

    俩人来的很快,审讯工作是下边人在进行,他们只是各个审讯室来回转着看,接到通知就急忙赶了过来。

    “钟局”

    “钟局”

    “来了,坐,小王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任何人不得靠近会议室。”

    “是”

    听到钟局下的命令,老许和苏孝同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纷纷猜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等钟局的秘书小王给那二人倒上水退出去拉好门之后,老许这才开口问道:“钟局,是有哪个地区的任务出问题了吗?”

    “不”

    钟局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示意了一下:“截止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羊城打来最后一个电话,今晚所有地方的收网行动顺利完成。”

    听到他这样说,老许和苏孝同同时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疑惑起来,那搞这么紧张的是干嘛?

    放下笔记本,钟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羊城那边不但把人抓到了,他们还在其中一人家里的地下室搜查出了一批货,经他们现场突击审讯,那个人交代,那些货是最近两天才到的。

    贵善,孝同,你们不妨猜猜看,那些货都是什么。”

    “黄金?”话音未落,老许就脱口而出。

    “有,那批货中有一百多公斤黄金。”

    “嘶……”

    这个数字让老许和苏孝同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多……公斤!

    “应该还有枪支弹药,或者零配件。”凉气吸完了,苏孝同想了想说道。

    “嗯,孝同说的没错,有零配件,还有子弹,经过现场查验,可以组装出来三支长枪,两支短枪,与长短枪相匹配的子弹三百发,还有分量不轻的用于制作爆炸物的必需品。

    你们俩可以再猜猜还有什么。”

    还有……

    “现金?”

    这次钟局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给两位爱将一人丢了一根,再给自己点上后,他才长叹一口气。

    “唉……比现金还可怕,羊城的同志在那间地下室发现了不低于三百万的假钱,以及……不低于一千万斤的全国通用粮票,也是假的。”

    卧槽……

    老许和苏孝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爆了句粗口,同时俩人的眼睛瞪的像牛铃般,如果不是眼眶挡着,感觉他们的眼珠子都能掉到地上。

    几百万的现金,上千万斤的粮票,这些如果流入市场,带来的杀伤力可要比之前想在仪器厂搞的破坏严重的多。

    而且他们有理由相信,这几百万的现金绝对只是试水,如果一切顺利,那接下来肯定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进来。

    这个通道这次如果没有被打掉,到那时……

    光是想想就让人冷汗直流。

    “李言诚同志又立了大功啊!”

    震惊之余,老许忽然冒出来了一句。

    “贵善你说的没错,言诚同志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要求再次提审陈光耀,从而把这个重要的信息问出来,等到这些东西真的流入市场之后,带来的后果无法想象。”

    刚才在电话中听到羊城那边同志的讲述,老钟后背的冷汗那是一茬接着一茬往出冒。

    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四五年的时候,小日子疯狂的印法币,那些法币带来的危害,堪比将那场战争延长了三年,还杀人不见血。

    说完那些后,老钟屈指敲了一下桌子,将许贵善和苏孝同从震惊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好了,这事儿你们知道一下就行,我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个新任务要交给你们。”

    听到有新任务,老许和苏孝同二人同时坐直了身体,看着钟副局长,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关于那只幕后黑手,我相信从这次抓到的这些人中也审不出什么来,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你们两个人就抽身出来,将这项工作交给下边人去做。

    我要给你们布置的新任务,你们听清楚,是布置给你们两个人的,不是你们一处的。”

    听到这里,老许和苏孝同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他们当然听懂了领导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要严格保密,只能他们两个知道,并且去执行。

    说完这句话钟局停了一下,微皱着眉头再思考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他又摇了摇头:“不,只是你们两个人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了,再给你们增加两个名额。

    你们两个可以再找两个人,这二人必须是你们绝对信任的,对你们的命令也是无条件遵从的,然后把名单报给我。

    接下来你们听好,我要你们从天亮以后就开始展开,对局里所有领导包括中层干部的秘密调查,这里边包括局机关,包括二处、三处、保卫处。”

    听完钟局布置的这个任务,老许和苏孝同二人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变得有些凝重而已。

    这二人的表现引起了老钟的兴趣。

    “怎么我感觉你们好像对我下的这个命令并不觉得诧异。”

    面对领导的问题,老许点了下头:“钟局,我们确实没感到诧异,不瞒您说,我和孝同私下里分析过不止一次,他也给我仔细的讲过,我调来之前发生的那几起,跟现在这个案子相关联的案件。

    分析后,我们俩一致认为,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我们内部,而且这个人还有能力接触到几乎所有案件。

    对了钟局,要说明的一点是,此人能接触到的案件是正在进行的,而不止是已经结案的。”

    “贵善,说话就说完,别藏着掖着,今天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你是不是想说只有我和方局能接触到?”

    “不,领导,您理解错我们处长的意思了。”没等老许开口,一旁的苏孝同就抢先解释道。

    “相反,我和我们处长第一个就先把您和方局排除了。”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先把我们排除了?”

    “还用说嘛,如果真的是您二位其中一个,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们可能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吧,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被我们一点一点的蚕食着。”

    不给老钟说话的机会,苏孝同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分析,这个人虽然能得到案件进展的消息,但他也不是实时得到的,而是事后才能得到。

    这就说明,他虽然能得到比如说我们一处手中正在调查的案件的消息,但也要他自己费劲打听。

    而这个人能顺利打听到,侧面也反映出无意间泄露案情的那个人很可能并没有怀疑过他,认为他是自己人,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

    从这点也能看出,此人手中绝对有权,我们分析判断,最次也应该是个副处长,下边人不敢得罪。

    既不敢得罪,又不怀疑他打听案情的动机,钟局,这种人不多,局机关的中层其实可以排除掉,包括保卫处的。”

    局机关所有处室都属于二线,在二线工作的人主动来打听案情,傻子都知道这人有问题。

    保卫处虽然属于一线,但他们的工作职责主要是保卫和自查,而不是对外查案,也不接触具体案件,所以保卫处的人也不会打听案情。

    能不引起怀疑的,实际上就只有负责查案和行动一二三处。

    现在把一处排除在外了,实际上只剩下二处和三处,正副处长一共六位。

    不对,现在只有五个,二处现在暂时没有处长,由副处长戴军主持工作,原处长洪定国目前还在局里坐冷板凳呢,对他的处理结果只有等案件彻底结束后才会出来。

    听完苏孝同的分析,老钟没说话,接连抽了好几口烟后才点点头说道:“按你们分析的来,秘密展开对二处三处五位正副处长的调查。”

    “钟局,您为什么要把洪定国排除在外。”

    见领导没提调查洪定国,老许有些不解。

    “因为老洪曾经救过钟局一次,所以领导下意识的就会认为老洪是绝对的自己人。”

    这话是苏孝同说的,说不上来他说这话是在阴阳还是什么,总之在钟局听来有点如雷贯耳的感觉。

    “是我的问题。”他连忙抬手示意了一下。

    “洪定国不能排除在外,一定要查,天亮之后就从他们六个人开始调查,具体先后顺序你们自己掌握,我只看结果,一定要注意保密,对任何人。”

    “钟局,您刚才说我和孝同可以再挑两个人配合我们。”

    “没错,你们有人选没?”

    老许扭头看向身旁自己的副手,想让他说出来两个合适的人选。

    苏孝同没有拒绝,张嘴就说出了两个名字。

    “行动一队的队长曾洪林,还有李言诚。”

    “谁?李言诚?”

    对于一队队长,钟局并不感到意外,可是叫一个完全没有查案经验的医生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