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之时知道了九九算诀,青年时知道了仁义礼智信,老年知道了权谋算计,落叶归根。”

    “所有的了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无关乎你聪明愚钝,也跟你的出身没关系。无非就是你知道了,然后你做到了,仅此而已。”

    院子内都很沉默,刘广益也在微微沉思,慕容极死死的记在心里,不理解没关系,背下来,总有理解的那一天。

    这是他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有长大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终不似少年游。’

    “我要你读书,无非就是个积累,就是个水满自溢的道理。”

    “祖以袈裟遮围,不令人见。为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一切万法,不离自性。遂启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慕容极微微蹙眉,他又明白了释了元说的是什么,这段经文出自《六祖坛经》,其实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了,自性具足。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许多事情,他都能想得清楚,听的明白。

    释了元的学识确是恐怖,儒释道三家精通,绝对是宗师级别的。

    本该是一场指点,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讲经,从分别心讲到了良知。

    又从良知讲到了佛家大小乘之分。

    慕容极觉得自己懂了,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懂,朦朦胧胧,就是无法破开眼前的迷雾。

    最终都在一句话中,我想要的,都在诸位先贤的传世之作中。

    “哎。”

    释了元叹息一声,看着慕容极一时间无言以对,“如果你还要坚持伱的道路,那就给你立下三条规矩吧。”

    “以行制性,本属于下乘,于你而言,却是有些作用。”

    慕容极再次叩首,为人愚钝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执己见。

    “第一,你要和他人堂堂正正一较高下,不可耍下作手段。”

    “第二,你要每日读书,可生得懒惰之心。”

    “第三,不施善心也勿要作恶行,尤其是欺骗自己。”

    慕容极有些哑然,这三条看着很简单啊,可实际做起来,非常困难,自己本就是一個小人,要自己制住自己不去作恶。

    他能做到,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清楚做下了恶事。

    就比如女色这个问题。

    在后世,那就是出轨。可是在这北宋,一妻多妾,那是合法的。

    这怎么算?时间跨度不同,善恶的标准就不一样。

    慕容极有些为难的看着释了元,他敢也能和那些天之骄子堂堂正正的较量。

    也最得到勤修苦练。

    可这善恶……

    释了元呼出一口气,他很清楚慕容极纠结的问题,“阿弥陀佛,以你之所学,评判善恶,不自欺,不欺人,便难能可贵了。”

    慕容极叩首,应下。

    时至天明,蒙蒙放亮,释了元才结束。

    他能帮助慕容极的,也就这些了,学识可以慢慢学习。可是由学识而构造的认知,却是别人没办法帮忙的。

    常言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可是啊,人力有穷时,人与人的理解能力之间是有一堵墙的。

    你跟同等层次的人说苹果,他会很快接受到你的信息。

    可是和一个没见过苹果的人说苹果什么什么样子,他理解不了,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道可道,非恒道。

    道不可言,不可道断,可悟却不可说,因为一说就错。

    机缘是什么?是严格按着苹果的特征去找苹果,找到了,那就是机缘。

    为什么?因为偏偏有人能给你找出一个梨来,甚至还有其他的,山楂、海棠果什么的。

    更有甚者,找不到就认为你说的是错的……

    此时的慕容极,就如同那个没见过苹果之人。

    而慕容极能做的,就是去相信,相信释了元说的是真的,记住他的描述,按着他所说的步骤去种树。

    他日开花结果,成熟之日,确定种出来的是苹果,就是他所学大成之日。

    慕容极运起内力温了温茶水,再给释了元和刘广益倒了一杯茶。

    释了元盯着茶杯微微发愣,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慕容极刚要说话,刘广益一把拉住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慕容极了然,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自顾自的摸着手腕处的金刚镯。

    突然间,释了元说道,“心不死则道不生,人心不死,道心不成,佛亦如此。”

    慕容极微微抬头,有些疑惑,这句话他前世听的不少,看起来非常炫酷。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释了元所说的意思和他理解不太一样。

    他不太理解。

    “哎。”刘广益叹了一口气,对着慕容极摆了摆手,“小师弟,下去休息吧。”

    慕容极有些懵逼,他还想再待一会儿,看着大师兄坚定的眼神,慕容极放下茶杯,走出了园子。

    刚出门口,木婉清就走了过来,“郎君,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累啊。”

    慕容极笑了笑,眼神中尽是疲惫。

    回到房间内,刚坐下歇息一会儿,打算整理一下自己所得。

    “公子,可要洗漱?”

    慕容极一怔,想了一下,“有热水的,就打进来吧,我洗个澡。”

    “是”

    随后,就是鱼贯而入的侍女,将浴桶灌满。

    管家临走时,慕容极开口说道:“师兄和师叔那里,你们也准备一下,他们休息的时候……”

    “是”

    慕容极洗漱好后,躺在床上补觉。

    迷迷蒙蒙醒过来的时候,慕容极的感觉有些怪,就好像自己见到了什么东西,最后却又忘记了。

    无比的深刻却又无比的模糊。

    如同做梦一样,醒来后却忘记了梦的内容。

    拍了拍脑门儿,让自己清醒一下。

    “郎君,起了吗?”木婉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嗯,怎么了?”

    “大师兄和师叔,离开了。”

    慕容极瞬间清醒,匆匆穿好衣服出了门,朝着两人的院子走去。

    空空如也,他们真的走了,一同带走的,还有自己留下的两本书,六脉神剑和北冥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