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找到竹林时,二郎和雅姐儿竟已挖了十几根冬笋。

    看着在地上排放的整整齐齐,一个个圆咚咚的笋子,姜晚澄眼睛都亮了。

    “这么多!?”她捡了一个起来,这数量着实惊到她了。

    她还以为,他们能挖到三四个,已经是不得了。

    而且这笋子的质量,还非常的好。

    温二郎甚是得意,“阿姐,这笋子一个接一个,怎么也挖不完,咱们是不是不愁吃的了?”

    姜晚澄确信,这温二郎是撞到笋子窝了。

    她看了一眼,被他刨开的土壤切面竟然还有数不清的笋子根。

    而他手里的工具,竟然只有一块锋利的石头片。

    还真是……令人发指的好运!

    这小子,干起活来倒是利索,不种田都有点可惜了。

    “先不挖了,走,咱们先把这些抱回去,今晚我们吃笋子炖萝卜!”

    雅姐儿‘耶’了一声,高声欢呼着跳起来。

    对于小女娘来说,又有新鲜的东西可以吃了,阿姐做的,总不会出错的!

    “你们在高兴何事呀?快说来让老夫我也高兴高兴!”

    一去不复返的封老,竟突然出现在了竹林小道上。

    见到姜晚澄三人都还活蹦乱跳的,他一脸高兴。

    “小女娘,我带了很多的肉!快来快来,今晚上咱们大吃一顿丰盛的!”

    封老背上还背了个大背篓,里面塞满了他这趟下山准备的物资。

    若不是这场大雪,他早几天就上山来了。

    实在这雪下得太深太厚,他一个老头子无法带着物资上山,还让他心焦了好几天。

    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封老也松了口气。

    “封爷爷!!”

    “封爷爷你终于回来了——”

    温二郎和雅姐儿看到他,立刻丢了手里刚捡的笋子就冲了过去。

    封老搂着他们,幸福的‘呵呵’直笑。

    “好好好,我也想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咱们快家去,给你们瞧瞧,看我都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封老拉着他们就准备往竹屋的方向走,温二郎却垂着脑袋道:“封爷爷,竹屋没了。”

    雅姐儿:“封爷爷,我的咯咯鸡们,还有鸡宝宝们……他们都没了。呜呜呜呜……哇啊——”

    想起那一大家子鸡,雅姐儿就伤心的哇哇大哭。

    毕竟那群鸡,她每日喂养的最多。

    而且他们一路逃难,当初在山洞时都带着它们。

    后来也只舍得吃一只母鸡而已……

    二哥说,他们都被烧成了黑炭,是吃不成了。

    太可惜了,呜呜呜……

    封老闻言,脸色震变。

    他看向姜晚澄,“小女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姜晚澄抱着一堆笋子走过来,叹道:“封老,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您走的当晚,那些刺客就找到了竹屋来。”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到落脚地再说吧。”

    姜晚澄领着封老回到崖壁之下。

    温二郎知道他们大人有话要说,所以一回来就带着雅姐儿去一旁玩冰去了。

    没了孩童在跟前,封老看到猎户重伤,便直接先替他查看了伤势,还把了脉象。

    期间,姜晚澄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都简略大致的说了一遍。

    封老对其中姜晚澄所说,她竟然自己制针,给这温大郎缝合了全身的伤口之事,大感震惊。

    他一把掀开温大郎的胸襟,并细细查看了那些伤口。

    封老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姜晚澄惊慌的避开视线,温朝晏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好笑。

    怎么,趁他昏迷之时,可以毫无顾忌的给他上药治伤,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

    他一醒,又知道害羞了?

    可他目光温润,却又并无半分取笑她的意思。

    二郎倒是大略说过这些日子她做的事,且他自己也猜到了许多艰辛,但若不是她刚刚亲口所讲,他竟也猜不到,她做的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多更多……

    温朝晏的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瞬间给填的满满当当的。

    像是棉花,又轻又软。

    可是飘飘忽忽的,却又没有落到他心底的实处……

    实在叫人抓心挠肝,又痒又痛。

    “快,将你的制的针给我瞧瞧!”

    封老看着猎户的伤口,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虽然缝合伤口的技术,早便有了,但她一个从学过这些技术的女娘,竟然无师自通能将伤口缝合的如此漂亮!

    这让封老心底不得不大为称奇!

    姜晚澄将两根针捧了过来。

    “这些都是粗糙做的,当时我也实在没法,就算是上面有剧毒,也只能给大郎君冒险一试了……”

    封老用指尖拈起在鼻下闻了闻。

    随即皱眉:“确实有毒。”

    姜晚澄一脸惊吓:“经过烈火焚烧,还有么?”

    封老瞧着她笑:“当然还有残留。有些毒,便是烈火烧个三天三夜,也散不掉的。”

    姜晚澄脸色微白的看向猎户,那她不是又害了他?

    猎户见她如此,忙出声道:“得亏女娘冒险救治,我这不是好生活过来了?”

    封老摇头:“先别高兴的太早。她虽救了你一命,但你现在也中了毒。只不过,量少不重罢了,所以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这毒可是阴险。会通过皮肉,天长日久后侵入五脏六腑,等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再想救治就难了。”

    姜晚澄更加着急了,“现在可有办法解毒?”

    封老撸着胡须瞪着她:“你个小女娘,在老夫面前还问这种话!?你知道老夫究竟是谁吗?”

    “哼!不是我吹牛,这天下如今任何奇毒,放到老夫面前那都是不堪一击的小儿戏!”

    姜晚澄小声嘀咕:“……我又不知道您是谁……您也没说呀……”

    封老凝住。

    “这……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只管相信好了,你家郎君有我在,接下来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性命之忧了!”

    姜晚澄瞪大眼。

    什么叫……她家郎君?

    她慌张的看了眼猎户,却发现猎户根本看都没看他。

    没在意封老的话?

    姜晚澄暗暗松了口气,没在意便好。

    她却没瞧见,猎户撇过去的头,耳尖又悄悄的红了……

    “解毒之事,就麻烦封老了。”

    温朝晏朝着封老拱手,他自然不想死,所以该谢得谢。

    封老手里拿着另一枚弯针还在钻研,闻言大手一挥:“不麻烦!这便算我当初没有守好对你的承诺恕罪!要谢,你就先好生谢谢你家这小女娘得了。”

    温朝晏这次装不住了,红着耳朵绷着脸,低声提醒:“请封老慎言,莫要误了女娘清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