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至今也仍是一无所知。

    且原身这趟出嫁,又明显是遭遇了绑架的事故。

    还有太多谜题没有解开。

    但总算也有了一些线索。

    那楚嬷嬷安排了婢女替嫁,或许是为了自保,又或许,本就是姜晚澄被绑架案中的最终目的而已。

    至于到底是哪方人员做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今除了这老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找过姜晚澄的踪迹,很显然,替嫁的计谋是成功了的。

    想到这里,姜晚澄反而松了口气。

    谁爱嫁便去嫁就是了。

    她虽然很想弄清楚原身的遭遇,但是一点也不想嫁到什么落魄的名门望族里,就算不是落魄,她如今也是半点不想沾惹的。

    只是对眼前这为了寻她而送命老仆,为着原身也有些歉疚罢了。

    “我从前是如何称呼您的?”

    老奴仆:“您看得起我,总叫老奴一声忠叔……”

    姜晚澄:“忠叔。你想吃点儿热乎的东西吗?我亲手给你做!”

    忠叔含着热泪望着她:“欸,好……那老奴,便有幸的尝一尝,姑娘您做的食物了……”

    姜晚澄见他如此虚弱,很显然是不能再移动了。

    他看向温朝晏:“大郎君,拜托你快去一趟,将小锅拿来,我给忠叔煮点热粥。”

    温朝晏当即颔首,有封老在此,便也没有后顾之忧,立即大步的朝回走去。

    姜晚澄则赶紧来到河边,捡起之前处理了一半的鱼。

    不只是热粥,她还想让忠叔临死前,尽可能再吃些好的,不至于去那么可怜。

    封老过来:“澄儿,师父来吧。”

    她抖着手,根本刮不干净鱼鳞。

    封老随身带了匕首,他接过手去,便快速的处理了起来。

    姜晚澄则又忙着去准备别的。

    封老见她如此,不由问道:“不如……师父还是给他喂颗药如何?”

    姜晚澄摇了摇头:“不必了,师父。您说的对,不如让他去了痛快。”

    她应该知道,这忠叔是何种情况。

    冻疮,饥饿,寒冷,惊惧。

    还有他为了活命而生食那些飞禽走兽,不知浑身里外早已沾惹了什么病毒和细菌。

    即便有师父的丹药能暂时拉回性命,但确实是勉强之势。

    与其让他再痛苦那么几日,何不让他干脆解脱?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走的高兴一些罢了。

    温朝晏很快将小铁锅和米都带了回来。

    二人一起将锅架在火堆上,然后快速将粥煮在了锅里。

    姜晚澄开始烤鱼。

    她将女红儿洒出,在四条鱼身上都摸了一边后,又将葱丝和姜丝都塞入鱼肚腹中。

    不一会儿,烤鱼香气便四溢出来。

    姜晚澄又将瓦片架在两块石头上,这时温朝晏的活虾也兜了一盆了。

    姜晚澄捡了几只特别大的,润了点油后,便放在烧热的瓦片上开始炙烤。

    雅姐儿在一旁偷偷的咽着口水,温二郎警告她:“暂时不许去找阿姐要吃的,听到了没?”

    雅姐儿懵懵懂懂的点着小脑袋,“二哥,他到底是何人呀?”

    温二郎也听了半响了,低声道:“看样子,是前来寻找阿姐的仆人。她的家世,似乎很不简单!”

    “而且,阿姐竟然有婚约了。”

    一想到此处,温二郎就很不痛快。

    若是阿姐回了家,从此他们身份天差地别不说,阿兄他岂不是也彻底没戏了!?

    雅姐儿歪着脑袋,像是想到什么,咬着指甲盖儿道:“但是这个人说,阿姐之前还有一个婚约……阿姐还问是不是姓温,阿姐的新郎,是和咱们一个姓儿吗?”

    温二郎反应了好半响才彻底转换过来。

    他欣喜若狂的抓住幼妹的双肩,“雅姐儿,你刚刚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好好和哥哥说来听听!”

    雅姐儿被吓了一大跳。

    但犟不过二哥的执着,二人只好低声交头换耳起来。

    另一边,姜晚澄热腾腾的白粥,也终于出锅了。

    她将白粥盛到碗中不停搅拌,不一会儿温度便降了下来。

    然后又将烤鱼上的肉,撕了一整条的下来,小心翼翼的剃了刺,放入盘中。

    还剥了三只虾,一起端到了忠叔面前。

    但忠叔已是气若游丝,姜晚澄好不容易将他唤醒:“忠叔,忠叔?粥熬好了,您尝一尝。”

    忠叔费力的睁眼,又张开嘴巴。

    一口温热清甜的粥,叫他潸然泪下。

    这样好的米,十年前,便是他家姑娘的恩赏,他才得以吃上一口。

    没想到,他临死前,竟然还能有幸再吃到一口,而且还是他家姑娘亲手做的。

    这些天,生肉,活物和冰水,早叫忠叔忘了,吃口热的,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而这一口,瞬间就叫他回忆起,能吃上这一口热的,也是死而无憾了。

    “还有我烤的鱼,您也吃点儿吧。”

    忠叔点了点头,姜晚澄亲自将剃了刺的鱼一口口喂到他的口中。

    还将三只熟虾都给吃了。

    一碗白粥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许是撑得太累,忠叔很满足的合上眼:“姑娘,老奴此生,值了……”

    “让老奴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吧……”

    “好,您歇着。我把粥放着,等会儿您还可以再吃一碗。”

    忠叔嘴角挂着笑,只应声说道:“好……”

    姜晚澄默默的收了碗筷,又将另一条鱼剃的干干净净。

    刚刚蹲在溪边将手洗干净时,温朝晏来到她身后轻声道:“忠叔去了。”

    姜晚澄顿住。

    好半响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忠叔一脸安详的离世,且在最后时刻,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执着寻找的主子。

    于他来说,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继续不人不鬼,满身疼痛的活着。

    一行人在溪边,就地埋了忠叔。

    姜晚澄还给他立了个牌子,将没有吃完的鱼和白粥,都供在坟前。

    “忠叔,下一世,您不会再挨饿啦。您好好去吧。谢谢你付出命的找了姜晚澄这一程……”

    可她不能告诉忠叔的是,他苦苦寻找的主子,其实早已不在人世了。

    姜晚澄心负内疚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和在身后等她的温家兄妹还有师父一起,转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