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晚澄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还混身酸疼。

    温朝晏端着热粥坐在床边哄她:“好了,快起来吧。都已经快到巳时了。你不是想知道那画像上画的是谁吗?我告诉你,那确确实实,是戚七郎的生父。”

    姜晚澄瞬间坐起:“什么?生父?那他可还活着?”

    温朝晏赶紧舀起一勺粥喂到姜晚澄嘴边:“吃了我再与你细说。”

    终于将人给哄起来了。

    温朝晏也知道自己昨晚闹得实在太晚,而且也累着她了,所以这会儿又充满心疼的亲自给她喂饭。

    两人腻腻歪歪的,屋内也没有旁人,丫鬟婆子每逢主君在家时,从不到跟前晃悠。

    只是才刚刚吃罢,姜晚澄还没起身,拂雪就到门口来了。

    “大娘子,有件事,奴婢想您应该想要即刻知道。”

    这是有要紧事了?

    不然拂雪也不会如此胆大冒失,她向来都是极其害怕温朝晏的。

    姜晚澄赶紧穿好衣服,让拂雪进来。

    拂雪在门口蹲跪请安后,立即道来:“是那程十二娘。刚刚县衙的人来通报画儿,说程十二娘昨晚在牢狱中,脱了外衫将自己吊死在门梁上。早上起来衙役发现时,尸体已经凉透了。”

    程十二娘自杀了?

    姜晚澄心中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

    也并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

    程十二娘的悲剧,虽然极大一部分是她自己造成,而她选择自杀或许也是保留最后一分的尊严。

    但当初秋娘子舍命换她活下去的机会,却也并不是让她落个如此下场的。

    也许,她当初不对画儿做出那些狠事,她也不会走到今日。

    姜晚澄摇了摇头,此事已经说不清了。

    “画儿知道了?”

    拂雪:“是。画儿还哭了一场。说是不知道那程十二娘,临死前是否后悔,对她姨母做的狠心事。”

    画儿心中最恨程十二娘的,仍不是程十二娘如何迫害了她,而是想着秋娘子。

    也实乃忠心一片。

    “人都死了,这些也该随风消散了。你让她别再想着此事了,好好将伤养好,还要照顾为她挨了板子的杨虎呢。”

    拂雪掩唇笑道:“是。”

    如今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杨虎对画儿一片痴心。

    姜晚澄的心情,到底因为程十二娘受了几分影响。

    等出门后,坐在马车上,她的心情也还有几分怅然。

    温朝晏见此,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抱着,问她在想什么。

    姜晚澄:“就觉得……算了。我刚瞧见你将七郎也带上了?”

    戚七郎自跟着他们后,如今在府中,也是个主子的待遇。

    姜晚澄给戚七郎安排了一个小厮,是赵嬷嬷的侄孙,与他年岁相当。

    而二郎年龄小,除了也多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书童外,还有二锤仍在负责他的起居。

    今日,七郎跟着出来,却并未带那随从。

    温朝晏是什么意思?

    “你莫不是,要带七郎去见他父亲?他真是上京的人?”

    刚刚相识的时候姜晚澄就私底下与温朝晏说过,她觉得戚七郎有些上京的口音,或许父母乃至那个仆妇,都是上京的人。

    温朝晏轻轻点着姜晚澄的手背,说道:“他确实算得上是上京的人。不过,七郎的生父确实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姜晚澄疑惑:“那你是如何得到那副画像的?画像明明还那么新色,瞧着就像是盯着本人所画。”

    温朝晏:“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提过,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从前闹鬼,而且还有一个地下暗道?”

    姜晚澄点点头:“记得。是齐家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忠仆。这忠仆一家躲在暗道里,装神弄鬼,不愿意别的人侵入旧主的家。等等!”

    姜晚澄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震惊的瞪大双目:“戚……齐!?该不会,只是巧合吧?”

    温朝晏低头笑着亲亲她额头,“我的娘子,自从恢复记忆后,好像越来越聪明了?这画卷,是那忠仆当初在齐家被抄后,回来捡起,便一直随身带着的。”

    “前几日,我因为关心齐家的案子,所以又去见了他一趟。他将那画卷拿出来给我瞧,说让我帮他找一找,是否还能找到这画卷上的人。画卷有些破损,所以是我重新照着旧画卷重新画的一副,带回来给你瞧瞧。”

    姜晚澄脸色奇怪,“听这忠仆之意,要你寻人,所以七郎的父亲当初没有死在这惨案里?”

    齐家满府被屠,杀人者,还是中书令这个一家之主。

    说起来真是诡异又渗人。

    温朝晏:“听他之意,七郎的父亲是家中幺子。当年齐家惨案发生时,这位齐三公子,正在一个小县城上任,做了个主薄,所以齐家发生血案时,他们一家理应也该逃过一劫。不过,齐三公子却一直都未曾回来过。”

    “我问过戚七郎。他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被一帮黑衣人侵入家中给杀了。他因为被那仆妇带着跳到井里,所以躲过了一劫。等到那些黑衣人都散了,他和仆妇再爬出来时,他的母亲已经命绝,父亲到是还剩一口气在。”

    “他父亲指出家中藏着所有钱财的地方,将戚七郎托付给了仆妇,然后也饮恨了西北。”

    “至此,整个齐家,就只剩戚七郎这一根独苗血脉。”

    “他和仆妇躲在江源,隐姓埋名。不过,他因为婴孩时就跟着父母去了任上,所以长大后也并不清楚本家是什么情况。”

    姜晚澄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齐家经历的腥风血雨。

    还真是惨的让人揪心。

    这仆妇虽然救过戚七郎一命,但后来拿着钱财也没有善待戚七郎,许是知道他们家已经没人能救戚七郎了,所以也变了本心。

    戚七郎这一回,为了活命,只有反杀。

    这孩子,经历的不比温尔鹤少。

    “中书令突然发狂杀了全家。而他在外上任的幺子,却被一群黑衣人给灭了口。这其中的怪异,上京各司法难道真的无人发现?”

    温朝晏看着她,眼神中含着深意:“倘若,是有人刻意做了现场,不让人发现的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