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的举动,可把太后吓的够戗。

    原本因为楚雨宁的小动作,她的身体就有恙,这一下,险些没能起来。

    她的母亲虽然进宫相伴,但一直起色也不大。

    她原本就只是想拿捏燕王的把柄罢了,可不想燕王和禹王彻底失衡,不然哪个王独大起来,对她和小皇帝娘俩,可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太后是最不希望此战能分出什么胜负之人。

    燕王和禹王打个不停,整个上京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锁,所有铺子的生意也都做不成了,不少房屋倒塌损毁,烧杀抢掠,街上每日都是洗不净的血,死不完的人。

    但好在,双方从城外杀到城内,再从城内杀到城外,都并未拿全城的百姓作为要挟。

    虽然全城战战兢兢,死里逃生,特别是各大世家门阀,逃也逃不出去,都只希望这一切能赶紧结束。

    至于姜晚澄的两个铺子,一个绣庄,甚至静娘和别的伙计们,都有温朝晏早就刻意的招呼过,还有北镇抚司罩着,全都安然无恙。

    后来,当然是兵马来不及调度的燕王落了马。

    北镇抚司趁机将燕王的所有罪证都奉到了朝堂中,再将赵家的案子捅了出来。

    一时间,朝堂上再次风雨交加。

    文官武官,各大势力,吵个不停,争个不休,甚至都险些当堂打起来。

    最后,仍是太后撑着病体,将大局稳了下来。

    并且,她的身体再次日益转好,最终成了这次最大得益者。

    满朝都以为,她会就此倒下的,却没想,她还能趁此机会,真的拿回了亲政权。

    不过,她仍是垂帘听政。

    燕王被囚天牢之中,永世不得再见天日。

    禹王,虽然他示意王家之事并无证据,但是面对王家的指认,他的生母王仙儿却是吓的惊哇乱叫,当朝指着他骂忤逆恶毒之子。

    禹王痛苦不堪,再次请命回了边关,并承诺没有皇命,将永世不再入京。

    至于王家,多年来祸害青阳百姓,欺男霸女,侵占良田,为祸一方。

    又因为一己之私,毒害亲长,勾连青阳县令,害人性命,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实在难恕。

    王家老爷,太太,姨娘等,所有年满十四者,统统判斩首示众。

    未年满十四者,女为娼,男为奴,世代不能从良改籍。

    而且,株连三族,除开禹王母子。

    但禹王名誉尽毁,除非冒天下之大不韪,能忍受史书唾骂真的逆反,怕是此生也再无机会够着天子之位了。

    听说,禹王在离开上京后,才奔走了几百里,就口吐鲜血,气急攻心的倒下大病了一场。

    说到最后,温朝晏提及,李琰好似也要好事将近了。

    不过,又因为赵女娘要守孝之故,所以,仍需漫长等待。

    姜晚澄奇怪的盯着最后这几行字,心道,李琰的好事将近……赵女娘?

    是墨儿?

    姜晚澄即觉得有些吃惊,却又很快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二人一路同行,闯关过难的调查赵家的案子,日夜相对,同生共死,一路不知道遇到多少困难,会产生男女之情,实属不太意外。

    而且,李琰虽然性格洒脱不羁,但实则从前连个女娘的手都没有摸过,是个英俊潇洒,却也真真切切的纯情的郎君。

    他会对墨儿动心,姜晚澄毫不惊奇。

    让姜晚澄欣慰的是,赵京墨经历这么多的变故磨难,还愿意敞开心扉接受新的开始,也定是心中豁然想开了。

    那范家和王家勾连害人性命,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范秀才不仅被去了秀才之名,他们范家还被判抄家,范家父子亦是难逃死刑。

    看完长长的信,姜晚澄深深叹了口气。

    上京的一切好似都落下帷幕,但是,暗藏的汹涌,又何曾真的停下?

    齐家的仇恨,太后的把持朝政,禹王手握兵权并未真正死寂的野心。

    太后和其母亲的眼线虽然都被鸢鸠一派拔除干净,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难免她们,不会再培养新的势力,再次渗透进那些门阀世家之中?

    还有孟行知。

    虽然温朝晏的信件中并未提及他,但是他汲汲营营数年,如今禹王回了边境,他的期盼自然尽数落空。

    但他真的会就此放弃吗?

    许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日,所以他才会将温朝晏送到禹王身侧去。

    他以为是给禹王添了虎翼,而太后又何曾不想利用小小锦衣卫想要从军的心思,以为是自己给禹王身边安插的眼线?

    但偏偏,温朝晏不会成为他们任何人的心腹。

    “不过,他是怎么将信送到这魑凉谷来的?”

    姜晚澄奇怪的呢喃,叫封老听见,他兀自一笑:“傻徒儿。若不是师父的授意,他温大郎便是这三年都寻不到你,也是寻常。”

    姜晚澄一愣:“师父,是您?”

    封镜让姜晚澄推自己去走走。

    姜晚澄先将信纸都重新叠回去,并紧紧揣进怀中。

    然后二人走出春波亭,在小道上缓慢散步。

    封镜这才解释道:“到底,我也是你师父,岂会忍心见你如此思他念他?你为师父的一片心意,师父都瞧在眼里,师父也并非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难道还叫你入了谷,就真的与世隔绝去了?”

    “所以,为师就让线人主动去大郎跟前晃了两回,那温大郎也聪明,还试探了两次,才敢托付呢。”

    姜晚澄掩唇低笑。

    “师父,还是您对我们好!谢谢您了!”

    封镜摇头苦笑:“澄儿,你别怪师父。师父贪心,想在最后的时日,有你陪着。师父无儿无女,除了你三个师兄,就只有你这一个徒儿了。师父与他们几个,虽然有师徒情,但却没有父子情,所以对你,就多了一份寄托之情。”

    “许是师父这条命,就快要走到头了,师父竟也想有儿孙绕膝的快乐,也想像如今这般,多些寻常宁静却很欢乐的日子。你不要怨师父,师父没有让你去寻你的夫君……”

    姜晚澄听到这里,实在受不住了。

    她淌着泪,转身跪在封镜跟前,抱着他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