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而言,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都要往后排排。

    遇到一些类人皇帝,比如叫门天子,于少保有能力咋了?

    该杀就杀!

    不仅如此,清洗这帮人后,我还要把一些参与北京保卫战大臣的妻女赏赐给外邦人去凌辱。

    朱祁镇简直屑中之屑。

    朱元璋在这教育太子,也是要把臣子的忠诚放在第一位。

    这些人最好拿捏了,当然就要容忍他们没本事。

    “你不要指望着王布犁这种有天大的机缘之人,会成为大明的忠臣。

    这种秘密他一辈子都不会往外吐露的。

    除非等他临死前告诉他的亲生子嗣,或者连亲生子嗣都不会说的。”

    朱元璋对于王布犁已经做出了判断,他对大明有着极大的用处。

    但按照他的性子,指定不会成为大明的忠臣。

    这是无须去质疑的。

    只要他不去当反贼,朱元璋就打算睁一只闭一只眼,更何况他与自家也有了姻亲关系。

    将来生了孩子之后,兴许态度还会改变的。

    “爹,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朱标眼里露出震惊之色。

    “你爹我很少信任人的,别说是他了,满朝臣子有一个是咱真正信任的吗?”

    别看老朱跟不少勋贵成了儿女亲家,但那份信任感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目前只信任他的儿子们。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甚至这里面还得有着亲疏远别,有些话他是不会同亲王们说的。

    朱标被这话惊的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爹会信任许多人呢,至少那些义子也是可以信任的。

    可惜朱文正给老朱上了一课,连有能力的自家侄子都不行,更何况其他有能力的人呢?

    谁都有私心,你凭什么要求他们会实心实意的呢?

    老朱已经成长为高度敏感之人,他坐在皇位上如履薄冰,想要撑着大明走向更远的路!

    可他环顾四周,想要信任谁,却没有一个人让他彻底放心。

    只能不断的清洗,不断的制衡!

    大抵那些有能力的变成死人,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谁稍微漏出一点苗头,那不需要要得到高度的重视,拿出来杀鸡骇猴。

    朱标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也是可以相信一些臣子的,他们也都想要名留青史,并不都想着更进一步。”

    朱元璋没有回答自己儿子的话,或许吧。

    但太难得了。

    等他快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后,就能明白一個当皇帝的人,就该是孤家寡人。

    幸运的是老朱认为自己还有皇后以及好大儿能够陪着自己。

    不幸的是老朱知道了全天下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死期。

    “人心难测。”

    朱元璋悠悠的回了一句,又叮嘱儿子莫要总是做那妇人状。

    朱标把印发出来的三国演义,用来校错的送给他爹看一看。

    毕竟原稿已经被王布犁珍藏起来了。

    第二天早朝,针对言官提出来的谏言。

    太子朱标逐条都做了解释和批驳,搞得这帮言官哑口无言。

    谁说国子监学子的叫军服,人家那叫作训服。

    谁说那是祭酒与主簿自作主张提出的问题,那是以国子监的名义,你们弹劾不到他们两个人。

    至于北方寒冷,难不成为我大明戍边的士卒以及百姓,他们就不用生活在哪里了吗?

    既然为国取士,那他们去苦寒之地历练,又怎么了?

    没瞧见韩国公家的公子都榜上有名,他们都没叫苦连天,还乐意去,你们这帮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们谁也想要去北方那地界历练为官,咱这个当太子的还是可以酌情考虑准许的。

    国子监今后还要恢复君子六艺的教育,这正是儒家先贤遗传下来的,你们难道不支持吗?

    朱标的话反问的让这帮人哑口无言。

    属实是拿伱儒家的矛攻你儒家的盾了。

    复古运动,提出来并没有什么过错。

    谁都没有料到朱标竟然会变得如此强硬起来。

    他怎么有了老朱的一丝影子了?

    莫不是宋濂这等老师不在身边,被天子带在身边给影响了?

    说实在的朝臣当中,没有人愿意去北方那个苦寒之地。

    冬天又冷又苦,听说在屋外撒尿都得带跟棍子,省的冻上。

    还要时不时的应对蒙古人的突然袭击,人口稀少,也不容易出政绩。

    谁愿意去吃苦啊!

    当大明的官本来就听苦的了,再去给自己找罪受,那就更不乐意了。

    胡惟庸也被太子的话给说的不知道要反驳什么。

    他知道背后定然是王布犁的主意,这小子才是影响太子之人。

    “你娘的。”

    胡惟庸在心中暗暗怒骂,王布犁还真有当讼棍的本事。

    这点子本事全都用到他头上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朱元璋安稳的坐在龙椅上,瞧着这帮大臣们一个个脸上都是不自信的模样,他心里倒是乐开花。

    说实在的,咱这皇帝实在是不善于口才,喜欢用刀子说话。

    可他今日终于发现,原来在口才上,把这帮自诩为擅长口才的人给怼的哑口无言,心中的那股子得意劲头是真的爽。

    咱女婿这脑瓜子转的就是快。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咱定下的制度当真是有漏洞和缺陷的。

    丞相胡惟庸只能把新到任的礼部尚书吕本给叫来,希望他能去国子监走一遭。

    无论如何国子监都是归礼部管的。

    吕本知道自己能当上礼部尚书是怎么回事,那是他女儿吕氏怀孕了。

    只不过目前不知道是男是女。

    吕本也不愿意刚到任,就去违背他女婿朱标的麻烦。

    今天在大殿上的话,吕本也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国子监的事情表面上是太子在维护,可实际上,无论是让李文忠还是王布犁去国子监任职,全都是皇帝的意思。

    吕本又不敢轻易的得罪胡惟庸这个丞相,他只是嘴上连连应声,说一定会抽时间去探查一番。

    新官上任,无论如何都要放火,表示自己的存在。

    可实际,上一任礼部尚书是怎么死的,吕本心中极为清楚。

    王布犁这个女婿,深得皇帝的恩宠,你堂堂丞相都不敢略其锋芒,反倒叫我去给他找不痛快。

    我要是真按照你这个丞相的意思做了,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吕本先前在功臣庙里做劳役,又被贬到北平吃沙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才不愿意得罪皇帝呢。

    再加上他女儿也怀孕了,万一诞下个皇子,他这辈子也算是能安稳一些了。

    吕本之所以不愿意掺和胡惟庸的事,那是因为他就一个女儿,是与太子朱标紧密绑在一起的。

    他也懒得攀附谁。

    更何况天子给他的教训也足够深刻了。

    吕本回到礼部后,他又找来一同被天子勉励的答禄与权,叫他去国子监走一遭,看看学子们的精神面貌。

    什么事都需要他这个礼部尚书出面,万一出现不可回转的麻烦,那才是最为糟糕的事。

    先让别人去趟趟道。

    答禄与权是蛮族人,但是在元朝考上了进士,幸亏后期外派,没有跑回大漠成为殉葬品,也没有死在乱兵当中。

    再没有入仕大明之前,答禄与权跑回河南老家后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幸亏洪武六年被举荐,这才吃上皇粮。

    答禄与权骑着毛驴以六十多岁的高龄进入国子监,一下子就被惊到了。

    这帮读书人怎么还穿着军服训练呐?

    答禄与权拽住毛驴的缰绳,难不成陛下要对北元大规模用兵了?

    可大明兵多将广,用这些读书人去前线拼杀,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待到翰林编修前来求见的时候,祭酒李文忠还极为诧异。

    随着上榜的人数越来越多,他已经开始主抓编练人员了。

    一般人面对上千规模的队伍,掌控力是很低的,就算组织个几十人的春游,都会出现各种差错。

    李文忠先让答禄与权去房间待一会,待到他休息之后,再去交流。

    答禄与权不敢同曹国公置气,他这么大岁数了,吃过苦,便顺从的等待。

    反正老友所言,不过是前来看看,最好就别找出什么事来,就当是松快松快。

    于是答禄与权拿起李文忠办公桌上的三国演义,看起来了。

    房间内,王布犁收起一大堆报名表,这些人就快要轮完了。

    朱标罢黜的多了些,两千多人报名,被王布犁录取了一千八百多人。

    这些人去了北方后会被安排为地方教谕,以及在县衙当中充任吏员,运气好点的当个知县的佐官,甚至还能进入军营当中当个后勤官历练。

    胆子大的直接当使者去朝鲜、辽东等地去为大明做事。

    尽管宋濂等人认为王布犁的安排是大材小用,我等学子本来应该考取进士,结果去当个吏员。

    这可太讽刺了。

    可现在木已成舟,谁都没法阻拦人家去奔前途。

    区别就是他们用不着等上九年才有机会升迁。

    王布犁对于接待什么礼部派来的官员并没有什么想法。

    他看着罗贯中这幅欣喜的神色,就比接待官员有意思的多。

    面试已经陷入了尾声当中,待到训练完之后,便会让他们归家待上一段时间。

    毕竟许多学子都是外地人,被老朱拽来的。

    待到王布犁下了值后回家,他才发现礼部的官员已经来过家里了。

    天子赏赐的田庄被划在了永安村,那里的百姓都成了公主府的佃户。

    而且城内的公主府也在建造当中,待到落成后,最终才会举行婚礼。

    王布犁一家老小倒是极为欢喜,自家儿子一下子就拥有了那么多的土地,还有佃户可以给他们交租。

    这些人用不着给朝廷交租了,换句话说他们都成了公主的私人财产。

    “天子还是蛮大方的。”

    王布犁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永安村的百姓可不一定怎么想呢。”

    老父亲提了一嘴,毕竟人家原来是自己的土地,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全都成了公主的土地,他们从农户变成佃户了。

    “嗯。”

    王布犁颔首,他对永安村死去的百姓有恩,未曾想老朱直接叫他们全村人报恩。

    这太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了。

    “此事我会想法子解决的。”

    王布犁轻轻颔首,老朱都把地给画好了,自己正好先把炉子整出来,然后卖给朝廷。

    顺便找个机会把搓煤球的技术教给国子监的这帮学生们,也算是有门手艺傍身。

    北平周遭也有不少煤山,大抵是没有人拿来取暖的。

    可惜崇祯上吊的那个地点叫煤山但真的没有煤;

    还得往西山门头沟那边去采,那是成片成片的煤矿。

    待到成化年间才有大臣上书用煤炭代替柴碳的主张,来缓解取暖紧张的情况。

    到了清代,京城燃料系统使用煤炭便成了主导地位。

    柴碳这玩意作价贵,多是富贵人家用。

    百姓们用更便宜的煤炭来取暖,同样也少了许多打柴人。

    自从大明迁都北京后,周遭的树木没少遭到砍伐用来取暖。

    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环保概念,只要我没砍倒贵族人家的树,那就没有人找我的麻烦。

    大冬天全家老小都要冻死了,我还在乎一棵树?

    第二天,王布犁便带着县衙的衙役,骑着他的小黑子奔着永安村而去。

    这件事昨天便有礼部的人前往永安村通知了,这片土地全都被皇帝划给公主用了。

    永安村不少老头子接到消息后,连夜就开始商讨。

    想要打听打听驸马爷是不是王布犁?

    毕竟天子那么多女儿,村子又在南京城外,被划分之后,若是主家不好,那大家今后的日子就难了。

    若是王布犁这位驸马爷,那大家心里还有点底。

    光是凭借驸马爷做的事,他为人就差不了,大家就有好日子过。

    礼部官员只是说了公主的封号,叫他们做好准备,别的话,这些屁民才不配知道呢。

    他们更不屑去多说一句。

    所以永安村百姓心情是七上八下的。

    他们有心去寻典史老爷问一嘴,但又不敢。

    别看是在南京城附近,可皇权不下乡一样适用于这里。

    知县老爷都不会下来,王布犁这个典史就是个天。

    在经过其余村子的道路时,在农田劳作的百姓见到典史老爷来了,纷纷主动前来问好,甚至还有给跪下行礼的。

    待到进了永安村之后,里正等人便匆忙来迎接。

    骑在马上的王布犁见众人来了之后,便开口道:

    “咱们也算是熟人,我们也见面了,今后你们全都是公主的佃户,我娶了公主,你们也是我的佃户。

    我这个人不喜欢欺负人,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要说几条规矩。”

    “是。”

    里长一瞧是王布犁来了,脸上笑意就明显了许多,他连忙派人去叫人。

    全村人一起来了麦场,等着驸马爷训话。

    王布犁也带着温客等人以及户房的吏员,到时候叫他们挨家挨户搞个花名册之类的。

    “你们当中许多人没见过我,但都听过我的名字,当时有人报官,余生夫妇两个惨遭人杀害,我便依律法处理了此事。

    可没成想天子会把这块田地赐给我们两口子,兜兜转转的,大家今后还要一起过日子了。”

    王布犁先拉进了一下关系,表明自己是被安排的,大家以前也算是有交情。

    “下面我说几条,希望大家都记住。”

    “第一,我们不欺负别人,可别人也别欺负咱们,大家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最好。”

    听到这话,永安村的村民脸上就有了几分笑意,这说明王布犁是愿意给他们撑腰的。

    相比于其他人,抛去王布犁驸马爷的身份,光是典史也能在周遭乡村横着走。

    “第二,有关租子之事,是诸位养家糊口的根本。

    大明律规定,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我王布犁也用不着跟你们收取那么多的租子,我一个驸马爷不缺你们嘴里的那点口粮。

    大家都能过点好日子,才能显得咱大明是比前朝强的。

    既然如此,每亩税粮你们交二升就可。”

    王布犁伸出两根手指之后,里长等人皆是不敢相信。

    本以为当了佃户后,就得看着主家脸色过活,收多少都是人家的事。

    未曾想驸马爷竟然这般大气,不与民争利。

    “我等多谢驸马爷开恩。”

    “青天大老爷啊!”

    永安村里长先行跪下磕头,紧接着一大帮人都跟着磕头。

    许多孩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全都被拽着跪下。

    其实老朱目前当真是轻摇赋税,休养生息。

    宋元清的赋税都要比明高出不少。

    但是吧,也有特例。

    就比如张士诚以前的地盘,那赋税是贼啦重!

    普通百姓交五升粮食,苏州等地百姓就得交上八斗粮食。

    老朱的报复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谁让你们当地百姓没有纳头便拜,还主动给张士诚守城,不好好弄你们这帮逆民,弄谁?

    王布犁这话一出,搞得温客等人也挤眉弄眼,超级心动。

    听说驸马爷还要挑选一些工匠再此落户。

    咱们要不要趁机也把户口迁到这里来?

    如此一来,咱们不仅不用再给朝廷服劳役,还能把收获的大部分粮食都攥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好日子,当真是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