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这东西放咱县衙合适吗?”

    蒋环觉得这东西看着就珍贵,光是上面的水晶就足以让旁人垂涎。

    “太贵重了。”

    “没事,也就是新奇一阵子,兴许过阵子大家家里都能摆的起这玩意的。”

    王布犁毫不在意的道,老朱他没有意识,但他不能没有意识啊。

    这个时间点,欧洲都没搞出这玩意,他们现如今还在黑死病的余威里苟活咧,再过十来年,他们还得再遇到一次大的呢!

    “啊?”

    蒋环以及钟牛等人皆是震惊不已,这新鲜玩意一看就特别贵。

    驸马爷还说家家都能有这个,这话未免也过于夸大了吧。

    就在说话间,自鸣钟里面的两个小木人从里面出来,开始转动起来。

    “申时了。”

    “啊?”

    蒋环瞪着眼睛,他着实是没有料到竟然还有这种机关。

    “快,去外面瞧瞧日晷。”

    “钟头,真是申时了。”

    “呀,神了哎!”

    钟牛等人围上前,全都啧啧惊奇。

    王布犁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遭:

    “这个叫自鸣钟,目前而言设置的是一個时辰到了,两个小人出来跳个舞,搞个噪音提醒你,

    我还得找时间去钦天监,叫他们给我改进一二。”

    “哦哦。”

    众人连连颔首,跟着驸马爷就是长知识。

    王布犁想着是能不能换成指针的,如此才更能让他感到熟悉感。

    不学数理化,到处都是奇迹,对于这帮文盲,王布犁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众人新鲜了一会便散开了,王布犁心情大好之下,决定今天必须得表现的勤恳一点,就带着人出去巡逻一遭。

    朱元璋得到了检校送来的图画,上面复刻着王布犁对那自鸣钟的改变。

    “他把算筹的符号填在上面做什么?”

    朱标接过图画一瞧,他也搞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谁能猜透王布犁的心思啊?

    “爹,你说他会不会用这个算数啊?”

    “额。”朱元璋沉吟了一会,摸着胡须:“有这个可能,这个如何算数啊,咱真不明白,你找个机会去问问。”

    “好。”

    朱标对王布犁奇怪操作完全搞不懂,尤其是他说什么以后家家都能有这玩意。

    要晓得这个被王布犁叫做“自鸣钟”的玩意,花费可是不少。

    饶是最近江宁县衙役仗着烦人多,收入有所上涨,可也不是他们能够买得起的。

    光是那块水晶的价值就超过了一百贯。

    踏踏踏,一阵疾跑,传令兵跪在地上喘着气大吼:

    “陛下,西北边关急报。”

    “呈上来。”

    不用想,他就知道是沐英传来的。

    朱元璋打开封漆的奏章,仔细瞧了起来,嘴角随即往上扬起。

    “哈哈哈。”

    “爹,怎么了?”

    “沐英按照朕的要求带人去试验高山病了,王布犁的法子是有用的,一千个士卒只有二百多人不适应,后面几天也有人更加严重,但更多的人全都坚持住了。”

    如此一来,才真正实现寇可往吾亦可往的条件!

    高山病再也不是阻挡中原士卒对外扩张的影响了。

    朱元璋把奏章拍给他儿子看,有了沐英这个试验,他对于征讨那些吐蕃残部的信心就变大了。

    现如今大明对外征战,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妥,然后蓄力轰拳,一拳把他们打死。

    “哈哈哈。”

    朱标看完沐英的奏章,同样哈哈大笑起来。

    王布犁献出来的方法当真是有用的,我看他们这群吐蕃残部还能跳多久?

    “沐大哥真是有勇有谋。”

    朱标紧接着又夸奖了一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验证王布犁预防高山病的方法好用之后,立即就佯装无法进入高原,直接全军撤退。

    如此也可以让那些吐蕃兵放心,认为大明根本就没有本事给他们报复。

    “好好好。”

    朱元璋也略显兴奋的开口道:“去把邓愈给咱叫来。”

    没过一会卫国公邓愈便火速赶到皇宫,面见朱元璋。

    邓愈年少时就勇猛异常,十六岁就接替战死病死的父兄掌管军队,保护家乡,带头冲锋同元鞑子厮杀,周遭许多州县之人都争相给他送钱送粮,祈求获得保护。

    然后他便带着万余人的队伍主动投靠了朱元璋,老朱给他改名叫邓愈。

    最厉害的是邓愈自己就上演了一出空城计,吓得苗帅根本就不敢进城。

    谁都清楚朱文正在洪都保卫战当中是如何的大放异彩,导致其余配角都不怎么出彩。

    可在这场战事当中,邓愈防守的最重要的抚州门。

    因为此门四面开阔,十分适合进攻,而陈友谅视察战场之后,也是决定从此处进城。

    围攻洪都的汉军,驾乘大型战船数百艘,上下三级,设置马棚,每个舰船都能载着两三千人,与陆地上的城墙一般高。

    士卒可以从舰船直接登陆城墙,只不过等他们到了洪都发现巨舰无法这么操作,只能登陆上岸,临时准备攻城器械,进攻洪都各门。

    洪都保卫战开始的三天,邓愈顶着极大的压力,汉军的尸体在城外堆了一堆又一堆。

    气得陈友谅大发雷霆,若是不能拿下此门,必定军法从事。

    于是汉军在后退必斩的督战队下,同明军展开殊死搏斗,以竹盾为掩护,猛攻抚州门,破坏城墙三十余丈。

    一般这个时候挡不住了,下令撤退进行巷战寻机把汉军赶出去,洪都就算是破了。

    但邓愈不是一般人,也并没有惊慌。

    他比沐英更擅长使用火器,或者说沐英就是跟邓愈学习的如何发扬火器的威力,并且改进为三段射,横行云南的。

    所以当汉军大规模从破城处涌入的时候,他们遭到了火铳的洗礼。

    但由于这种东西操作麻烦,很多人(如陈友谅、张士诚)都不愿意装备,虽然他们也偶尔使用,但真正将火枪作为一个单独兵种使用的只有朱元璋。

    同样也影响了后来继位的朱棣,他手下的神机营就是玩火铳的。

    枪声大作之下,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火铳这玩意,汉军只看见白烟升腾,己方袍泽就纷纷倒地哀嚎。

    这个后招给予陈军极大的心里震撼,只能狼狈逃窜,一时不敢进攻。

    邓愈并没有呆板的叫人补充城墙,他知道汉军会再次卷土重来,立即叫人用树木修建了临时城墙-木栅。

    经过半个多月的汉军争夺木栅,邓愈指挥防守,且战且筑,通夕筑成,抚州门屹立如故。

    陈友谅遂放弃攻打此门,转向进攻其余城门。

    八十五天的战事,2万对战60万(兵力似有夸大之疑,把民夫也算上了),邓愈从头打到尾,才等来了朱元璋的元兵。

    老朱这个人是非常重视兵器制造的,不断的改善军队的装备。

    每次重大战役都有新兵器用于作战,不但后方设有兵器制造作坊,而且还有随军的工匠、设备,以及大量的火药等原材料,可以临场制造冷兵器与火器,随时补充。

    王布犁看不上朱棣当时拉出来的那些稀奇的火器。

    可要知道老朱在征战当中,使用的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火器。

    同时还开创了在水战当中以“舰炮”轰击敌舰是先例,为了焚毁军舰的需要,临时创建了燃烧性火器“没奈何”。

    这也是为朱元璋培养了一批善于使用火器的佼佼者,而邓愈与沐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邓愈16岁独掌军队,28岁战功赫赫位高权重。

    邓愈更是五位国公之一。

    此番出征吐蕃,朱元璋早就选定让他担任主帅,还是青壮派,带着沐英历练一二。

    当邓愈看完沐英所写的奏章后,他也是大喜:

    “陛下,驸马的法子既然有用,那臣就有把握把吐蕃残部的势力在西北彻底抹除。”

    “好好好。”

    朱元璋脸上带着笑意,又拉着邓愈一阵探讨如何作战。

    虽然没有手段进行微操,可朱元璋是从最开始就定下了如何打仗,外出的将军全都是他的提线木偶。

    除非战场发生新情况,新的战机,这些将军们才有机会体现自己更大的价值。

    待到商讨结束后,朱元璋拉着邓愈的手道:

    “邓愈,咱知道你素来勇猛,此番你去西北咱是放心的,只是朕要叮嘱你一句。”

    邓愈微微躬身:“陛下请讲,臣一定听从。”

    “咱女婿说了这高山病是有适应的过程,老弱更难受。

    你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朕相信你的身体。

    但万不可为了追击敌人逞能,一定要慢。

    慢就是快,快就是慢,记住了吗?”

    “臣记住了!”

    邓愈回答的意气风发,以前他还有些担心,今日有了这个法子后,那还怕个什么?

    “陛下就等听着臣的好消息吧。”

    邓愈脸上尽是笑意,解除了这个限制的法子,那他在无法取得大功,就让别人去吧。

    “嗯,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伱再去,那里冬天又长又冷,我大明的士卒穿的衣服再多也会手脚都生冻疮,况且朝廷也需要往西北调拨粮草以及药材,都需要时间。”

    “是。”

    邓愈也明白,这种事陛下都喜欢提前安排妥当喽,他只管带兵厮杀就好。

    朱元璋心情大好,忍不住给自己放了个假,不继续处理政务了,而是拉着邓愈开始喝酒。

    对于邓愈这个人,朱元璋是非常欣赏的,从来没有犯过错。

    朱标再一次比王布犁早到县衙。

    王布犁进了自己的县衙后,稍微有些疑惑:“你不睡觉吗?”

    朱标方才站在自鸣钟面前许久,见王布犁提问:“习惯了早起,到了时辰就醒,睡不着。”

    王布犁哼笑了一声,他们父子俩所谓的早起那就是凌晨三四点钟,鸡这个点叫了没?

    老朱那种体格子寻常人比不过。

    朱标这小子稍微长大后,工作量大了之后,绝对是透支自己的生命,以至于稍微水土不服就在壮年病逝。

    不过王布犁转念一想,古代人活的时间长,那才是少数。

    乡村大把人比朱标活的还短呢。

    他又懒得提醒朱标,要注意身体,反正提醒了人家这早睡晚起的习惯,也不会轻易改变。

    “那你可得好好跟我学学,被子一蒙闷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因为晨勃醒了,咱这身体就是比你强啊!”

    晨勃这种事谁没有啊?

    不过是你吧?

    只不过朱标听不懂王布犁所言晨勃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王布犁阴阳怪气的语气。

    见他探寻的意思,王布犁又给他解释了一柱擎天的事情。

    朱标撇撇嘴,指着自鸣钟道:“妹夫,你为啥要整个算筹字搞在上面?”

    “方便我判断时间。”

    王布犁也没瞒着,把十二个时辰的理由给说出来了。

    朱标自然是不相信他这套说辞的。

    子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对着那个一字。

    可王布犁都这样说了,朱标也不好在追问。

    “其实我也挺稀罕这玩意的,奈何父皇他不喜欢,除非是那种农具啊,新式武器之类的。”

    朱标叹了口气,就不再纠结自鸣钟这个事。

    万一是王布犁曾经在仙境当中遇到过的物件呢,只是他没本事复原。

    就如同那些能在天上飞的法器一样。

    王布犁从“万米高空”的法器上跳下来的壮举,着实把身临其境的朱标吓得半死。

    再一想王布犁也在仙境当中从高山滑雪而下,那也着实是刺激。

    朱标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递给王布犁瞧:

    “在辽东的士卒发现林子里的那些女真人竟然划着这玩意,在冰雪上划得极快。”

    王布犁接过画纸仔细一瞧,这不是两手撑的滑雪板吗?

    女真人这么早就用上这玩意了?

    他一直以为女真人用的雪爬犁这玩意呢。

    朱标见王布犁在仔细观察,遂又小声道:

    “父皇准备迅速士卒练习这个,待到时机合适,在冬季出其不意的偷袭纳哈出,再生擒他一次。”

    纳哈出这个太平路万户被俘虏后,朱元璋以名臣之后,故而礼遇有加,派人去劝降。

    但是纳哈出执意北归,朱元璋就送他路费,让他走了。

    纳哈出北归后,重整旗鼓,发展实力,维护统治即将崩溃的元朝,并且在辽东占据辽阳,屡次发兵袭扰明边,乃是大明的一大边患。

    王布犁把纸张叠好又还给朱标:“大明现在没有实力多线作战吧?”

    他记得老朱因为乌斯藏使者被杀的事情十分愤怒,要出兵青藏高原灭杀吐蕃的。

    就算这个战事顺利结束,那也得依照蓝玉等人的请求,去南征云南梁王的。

    辽东的纳哈出还得往后排队呢。

    “不错,但这个一般人不好练,总得先让士卒训练一二。”

    朱标又随意的问道:“妹夫,你知道这玩意叫什么吗?”

    滑雪板呗。

    还能叫什么?

    “不知道。”

    “哈哈。”

    听到这里,朱标越发得意,把纸张揣在怀里:“父皇已经命名了。”

    “哦?”

    看着王布犁探寻的意思,朱标也没在瞒着:“按照咱大明命名的规矩,叫做神威无敌霹雳旋风雪上飞。”

    王布犁:???

    “啥玩意?”

    王布犁有些错愕的道:“当真?”

    “真的不能在真了,已经叫工部的人去安排做了。”

    “额。”王布犁沉吟了半天开口道:“真是好名字,威武霸气又里外都透露着牛逼。”

    “是吧,俺也是这样想的。”

    朱标知道这玩意肯定不叫这个名字。

    但现在它是大明的了,那就该取个该是大明的名字!

    王布犁吹了口气道:“可是在辽东作战,那也需要补给装备啊,这神威无敌霹雳旋风雪上飞,怕是负重不够多。”

    “对。”

    朱标连连点头,他确实回想起来王布犁只是身上穿的花衣服,但是背上却没有背什么。

    “那可怎么办啊?”

    王布犁走到办公桌前,开始磨墨:

    “我听说书人说过,辽东那边的本地人,冬天都是用一种爬犁运输粮食,这个爬犁也可以让工部制作。”

    待到王布犁在纸张上画出爬犁的模样后,朱标瞪大了眼睛。

    这玩意他真没见过,更没有听过。

    “这个跟雪上飞一个样?”

    “对,前面有驽马拉着在冰雪上走呗。”

    王布犁觉得既然朱标热爱工作,那就多给他来点活。

    老四可不用太谢我,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王广孝!

    朱标很快就收拢心神,把这个图画收拢在怀里:

    “这对于我大明收复辽东,覆灭纳哈出会有极大的助力。”

    “还没用上呢,你咋就能肯定?”

    “哈哈哈。”

    朱标笑完了之后,才开口道:“因为咱的大明就是强啊!”

    王布犁哼笑了一声,既然大明强的话,不如把那些士卒的待遇提一提,免得他们成为某些人的奴仆。

    “你笑什么?”

    “我也觉得强啊,只不过那日我看见伤残的老兵在街上溜达,兴许是想要给妻儿买点东西,但又囊中羞涩。”

    “他们?”

    朱标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南京新殿落成后,父皇就下令把许多伤残士卒全都安排在宫殿周遭新建的空房子里。

    白天让他们自谋生路,晚上则是交替巡逻。

    每月都给他们拨口粮的,用这种方式把他们给养起来。

    而且这两年,父皇下令所有战场上牺牲者,其妻、子或老人一律由官方“月给衣粮赈赡之”,而老迈兵卒则“听令于应天府近便居住,所给衣粮,与在军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