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赵煦自信满满的神色,刑恕也聪明的不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了。

    尽管,他内心还是有着疑虑——所谓火器,只在交趾战场上用过一次。

    虽然,看上去确实是不错。

    但交趾什么实力?辽人又是什么实力?

    交趾人能和辽人比?

    开玩笑!

    信不信在西北战力垫底的吐蕃人过去都能匡匡三拳,将交趾人打趴下。

    这也是如今许多朝臣非议、贬低章惇功绩的理由。

    在这些人嘴里,章惇南征大胜,不过尔尔。

    我上我也行!

    何况章惇还在交州放纵土司,屠戮衣冠。

    名教罪人!

    实乃当代少正卯!

    酸臭之味,赵煦在大内都能闻到。

    刑恕稍稍整理一下心神,便接着问道:“设如陛下之算,此番交子谈判,我朝底线何在?”

    赵煦笑了笑,道:“且看辽主的答复吧!”

    辽人去年曾提出,用其从平壤府库之中找到的白银、黄金以及珍玩,送来大宋,作为增发的交子保证金。

    根据当初刑恕从耶律琚嘴里套出来的情报,辽人从高丽府库缴获的白银大约二十万到三十万两,黄金一万余两,其他珍珠、宝石、香药一类的东西,估计可以折算十万贯左右。

    这自然是一大笔财富!

    但,如今辽人还留在手里的,恐怕不足一半了。

    甚至可能都花光了。

    因为,辽人在用兵。

    用兵就要赏赐,大头兵们辛辛苦苦的打仗,不就图这个吗?

    所以啊,得看耶律洪基手中还有多少黄金白银。

    毕竟,赵煦又不是做慈善的。

    刑恕点点头,道:“臣明白了。”

    ……

    李二虎回到家,家中的下人就来报告说,田员外下午派人,接了他的妻儿父母去。

    李二虎听完,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然后,他红着眼睛,关上门,看着空空如也,再无妻子与孩儿们的房间。

    “田齐!”他低低的怒吼着。

    但他却无能为力,甚至只能硬着头皮,替别人趟雷。

    发泄之后,李二虎清醒下来。

    他开始自己的准备。

    首先,是选址!

    他倒是想选在城外,可惜,行会的人不会允许的。

    而汴京城的话,内城和外城的厢坊全部排除掉。

    因为这些地方不仅仅人多眼杂,官府的控制力也非常强大,基本上各厢各坊都有官员。

    于是,可供选择的地方也就剩下了新城之外的九厢十四坊。

    所谓新城外九厢十四坊,本是外地州郡,逃难入京的灾民寄居之地。

    久而久之,这些人就在城外的无主之地,建起了屋舍,形成了聚落。

    官府本是不愿承认的,而且曾多次驱赶。

    奈何,城外的人是怎么都赶不走,而且,越来越多。

    当开封府还在为了新城外的事情头疼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不需要头疼了。

    景德元年,辽军南下,宋辽会猎于澶州。

    而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宋不败而败,辽人不胜而胜。

    大宋从此罹患恐辽症,并逐渐病入膏肓。

    虽然朝廷粉饰妆点,都说这是大宋的白登山之围、渭水之盟。

    将来必可复仇雪耻。

    但现实却是人人都知道——哪怕是汴京城里的闲汉们都晓得。

    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真庙皇帝在位时不可能。

    于是,从澶州灰溜溜回京的真庙,为了挽尊,就搞了天书。

    然后又风风火火的去了一趟泰山。

    本意是想要涂脂抹粉,结果却连自己都骗不了。

    汴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没办法了!

    就只好推恩于民,装出宽仁,承认了城外的这些灾民自发建立起来的厢坊,也是汴京城的一部分。

    这就是汴京城外九厢十四坊的来历。

    而这些厢坊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它们虽然属于汴京城,厢坊之中也有着官吏、铺兵。

    但是……

    人数相对较少,而且管理很松懈,只要打点好,哪怕李二虎在其中杀人放火,开封府恐怕都不会知道。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这九厢十四坊,哪一个最合适呢?

    李二虎只是稍稍一想,就得出了答案:“京南厢的安节、明义二坊!”

    为什么?

    因为京南厢直面着汴京的南门南熏门。

    南熏门什么地方?

    京城的畜门!

    每日早晚,成群结对的猪、羊都会被猪贩子驱赶着从南熏门入城。

    其数量多达数千,巅峰时可能上万!

    以至于,官府在南熏门下,专门建了畜道,以便牲畜入城。

    于是,这南熏门就成为了汴京专门的畜门。

    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士庶官商,都不会从南熏门出入。

    哪怕要出城往南去朱仙镇,也是宁肯绕路走新封丘门。

    即使是就在南熏门外的京南厢的安节、明义两坊的居民也是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熏门外的安节、明义坊也就成为了汴京城最安静的地方。

    也成了想要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首选。

    ……

    第二天一大早,李二虎就带上了几个布铺的伙计,从家中出发,前往南熏门外的京南二坊,实地考察。

    在路过大相国寺的时候,李二虎顺便买了些烧朱院的肉饼当早餐吃。

    所谓烧朱院,通猪也。

    其实就是个卖烤肉的地方,乃是这汴京城生意最好的烤肉铺子。

    曾上过汴京新报,被汴京新报称赞为:京中烤肉,滋味无过烧朱院也!

    当然,能上汴京新报,还被如此称赞,这烧朱院自然是颇具传奇的。

    其创始者,乃是数十年前,大相国寺的一位叫惠明的僧人。

    和尚穿着僧袍,站在烤肉铺里烤肉。

    这画风确实是惊奇,买点更是十足。

    所以一开业就引发了轰动,时至今日,已是大相国寺周围最有名的吃食店。

    经过汴京新报的宣传后,更是成为了外地人入京必吃的一个铺子。

    于是,生意越发火爆,如今已是每日不休,十二时辰连轴转。

    铺子里烤肉的僧人,更是有数十人之多。

    即使如此,还是忙不过来,烧朱院门口经常性的被堵。

    李二虎也是路过,发现可能因为太早,所以竟没什么客人,于是差了一个伙计,去买了些烤肉回来,解解嘴馋。

    很快,伙计就带着烤肉回来了。

    “东家,这烧朱院的烤肉,也太贵了些吧?”伙计回来就说道:“一斤烤肉,竟要两百钱……”

    “州桥下面的吃食店,也不敢卖这么贵!”

    李二虎哈哈一笑,道:“你不懂,这烧朱院的烤肉,那可是当年大年学士都要专程来买的烤肉!”

    “大年学士,可是文曲星般的人物!”

    “他老人家都爱吃的东西,贵一些很正常!”

    李二虎嘴里的大年学士,就是当年的西昆诗派的三巨头之一——杨亿。

    这烧朱院的名字,还就是杨亿给取的。

    不过,如今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像李二虎这样的商贾,才会专门留心这些故事、典故。

    这样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就能有话说。

    这也是他买卖能做起来,甚至得到田齐赏识,嫁一个女儿与他的缘故。

    说着,李二虎就接过烤肉,然后咬了一口,接着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嫩!多汁!”

    “不愧是烧朱院的烤肉,味道更好了,还有股甜味!”

    “这两百钱一斤,确实值!”

    ……

    烧朱院的后宅,连通着大相国寺的地方。

    十几个僧人,正在将今天早上,刚刚从早市买回来的猪肉,一一宰割、切块,洗干净后,放入一个个大盆里腌制。

    大相国寺中,专门派来督办烧朱院的僧人圆惠,从一个大缸里,取出了准备好的腌料。

    此乃当年的那位惠明僧圆寂时,留下的不传之秘,历来为大相国寺的高层所掌握。

    但其秘方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正常的烤肉腌料外,加入少许蜜蜂与红糖。

    过去,蜜蜂和红糖都很少。

    只有大相国寺这样的皇室寺庙,才能大量得到。

    但如今,市面上的红糖却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正旦之后,马行街上出现了专门卖红糖的铺子。

    这些铺子里甚至还有着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的糖霜售卖!

    于是,这京中大大小小的吃食店,都是闻风而动,纷纷前去买糖。

    于是,烧朱院的烤肉,不再独一无二。

    这些天来,越来越多的顾客,开始选择就近买肉了。

    烧朱院的生意,慢慢受到了影响。

    这就让圆惠,有些愁眉苦脸。

    再不想办法,扭转局面,把买卖做好了,圆惠感觉自己可能会被主持勒令回寺。

    从此只能青灯古佛,再不能依红偎绿。

    想到这里,圆惠就忍不住叹道:“阿弥陀佛!”

    “小僧恐怕是命犯煞星了,须得去城外的中太一宫找王道长去去晦气才行!”

    这过去的几个月,对他来说,简直是梦魇。

    先是,好好的质库,不知犯了当朝官家的什么忌讳,被勒令交出去,并入那抵当所。

    大相国寺虽然可以保留三成的干股,但原本掌管质库的僧人,却多数被遣回寺中。

    只有那些精于算术,善用算盘,熟悉账目的僧人,被抵当所高薪聘留下来,签下了契书,从此吃上了官家的皇粮。

    据说将来甚至有机会出官!

    像他这样,只是靠着叔叔是大相国寺高僧的人,就只好卷起铺盖,回到大相国寺。

    好在叔叔还是给力的,没多久就又给他寻摸了一个肥差——来管这烧朱院的烤肉营生。

    这营生虽比不得过去在质库潇洒、快意。

    却也是油水肥厚,旁的不说,每天酒肉管饱,想去与相好的相会时,兜里也拿得出贴己钱,隔三差五还能去桑家瓦子、潘楼布施一回。

    但若是烧朱院的买卖,在他手下,也被搞砸,圆惠知道,他叔叔大抵也没办法再给他寻承一个肥差了。

    圆惠正苦恼着,不知如何与寺内交差。

    一个僧人,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师兄,师兄,却不好了!”

    “在咱们对门,有人要开一家新的烧肉店!?

    圆惠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在烧朱院对面开烧肉铺?

    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为,没有人能在烤肉、烧肉这一块与大相国寺竞争。

    不止是因为大相国寺的烧朱院,所用的腌料是外人所不能掌握的。

    也是因为,烧朱院足够传奇!

    但现在,却有人敢来捋虎须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真以为大相国寺的武僧是养着吃干饭的?

    圆惠当即放下手头的事情,跟着那僧人匆匆出门。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果然,在御街的另一边,那都亭驿的路口,一个新的烧肉铺已经在挂酒旗。

    酒旗上,有着大字,圆惠低声呢喃着那酒旗上的店名:“孙家烧肉!”

    “孙家正店的买卖?!”

    孙家正店,可是如今汴京城最威风的正店之一。

    其风头已经超过了一众老牌正店,在整个开封府,拥有了上千家脚店,最远的一家,都开到了滑州去了!

    正店的东主孙赐,更是汴京的传奇与汴京梦的代言人。

    汴京新报,就专门刊载过这个人的生平。

    其出身微寒,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家的儿子,起家也只是一个酒博士。

    因勤勉忠厚,做买卖豪爽,深得其东家的赞许。

    于是,资助其开了一家脚店,甚至还招其为婿,其也没有辜负其东主的赞许。

    短短十余年时间,就从一家小小的脚店发展成汴京三十二家正店之一的东主。

    如今,更是乘风而起,不仅仅是五家获得官府特许,可以酿玉液酒的正店之一。

    其更是开始涉足多个产业。

    包括但不限于烧窑、冶炼、家具等,听说,他还可能参与扑买抵当所。

    其摊子之大,让人震惊!

    他几乎是将自己在正店上赚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用于扩张、经营了!

    其疯狂程度叫人咋舌!

    照道理来说,这种疯子,要么是被人设套,坑个血本无归。

    要么就是会被人套个麻袋,丢下汴河。

    但,诡异的事情,就在这里了。

    孙赐疯狂扩张,不断跨行,但他的买卖,却依然火热。

    他本人更是依旧活蹦乱跳,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如今,他更是涉足了吃食业,甚至将买卖明目张胆的开到了大相国寺的烧朱院对门来。

    摆明车马,就是要来和烧朱院碰一碰。

    甚至是要踩着烧朱院,成为汴京最有名气的烧肉铺!

    只是想到这一点,圆惠就大怒:“岂有此理?”

    “真当我佛没有怒目金刚了?”

    大相国寺,可不仅仅是皇室寺庙,也是汴京城最大的寺庙,更整个大宋最有钱的寺庙!

    旗下产业数都数不清楚!

    烧朱院,甚至质库,都只是其中的一个产业。

    旁的不说,单单就是每个月初一十五在大相国寺内举办的万姓交易大会,就能吸引几乎整个汴京的注意力。

    不知多少好汉的物件,多少英雄的收获,都是靠着这万姓交易大会成功出清的。

    自然,大相国寺是要居中抽成的。

    而好汉与英雄们,也需要大相国寺的配合。

    大相国寺的一个招呼,整个汴京的好汉,就都会活跃起来。

    别说区区一个商贾了,便是朝中大臣,得罪了大相国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那孙赐却在大相国寺烧朱院的对门,开起了烧肉店。

    圆惠看着,心中愤火燃烧,脸也一下子红温了。

    ……

    孙赐亲手将新开的烧肉店的酒旗挂在了店门口。

    然后,他仰头看着,在空中飘扬的酒旗。

    几个雇工,已拿着鞭炮,在店门口做好了准备。

    只待着吉时一到,就点火鸣炮欢庆新店开业,同时也欢庆孙家涉足烤肉业,并将烤肉与美酒结合,推向大众。

    但,此刻的孙赐却没有任何欢喜之色。

    他的脸上,甚至还有着淡淡的忧虑。

    “这一遭,却是要将大相国寺得罪狠了!”

    大相国寺是汴京的巨无霸。

    得罪了它,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没有办法啊!

    如今,他名下已经拥有了窑场、瓷场、锻造场、冶炼场在内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作坊。

    加上他的正店的酿酒和售酒的产业。

    现在,他光是雇工就有三千余人!

    这还没包括那一千多家遍布汴京内外的脚店。

    雇了这么多人,每天睁开眼睛,就得为了这三千多雇工的工钱发愁,还得思量着买卖、经营,维持自己庞大而臃肿的产业,稳定的向前。

    即使如此,宫中却还是不满足。

    还在遣人来催促他招工、招工再招工,扩大扩大再扩大。

    宫里面的意思很简单——朕给汝撑腰,汝给朕招工!

    正是在这种压力下,他将自己的雇工从不到三百,扩大了如今的三千余。

    短短一年膨胀了十倍!

    但宫中却依然不太满意。

    压力层层下降!

    于是,孙赐只能在压力下,不断追加投资,扩大生产规模,增加雇工。

    不止孙家正店赚的钱,全部砸了进去。

    便是老底子也都掏了出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宫中虽然给压力,但也给政策,给待遇!

    不止让他成为汴京唯五的玉液酒指定酿造商。

    就连他的那些产业,生产的产品的销路,宫中也直接安排了。

    一张张指向订单,不断下发。

    跟着订单来的,还有各种技术。

    譬如说,他的窑场里,就有着有司调来指导的各种窑场的窑工。

    定窑、汝窑、哥窑、建窑、龙泉窑甚至是长沙窑……

    这些窑工,教导他的工人,如何烧制各种形制的瓷器。

    而这些订单,则来自各个方面。

    有卖去辽国的,也有官府自用的,以及禁军的需求。

    靠着这些单子,他才养得了这么多工人。

    除了订单、技术支持,自然还有着官方的保驾护航。

    他的名字,直接在开封府那里挂了号。

    和他相关的司法诉讼,开封府直接走快速审理流程。

    只要不做的过分,官府方面,将对他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能不断的招工,不断的扩大生产规模上的。

    孙赐很清楚,一旦他不能让宫中满意。

    那么现在给他的东西,宫中就可能回收,交给一个能让宫中满意的人。

    但,暂时工坊那边,受限于种种条件,不好再和去年一样野蛮扩张了。

    他就只能杀回吃食领域。

    靠着开店,来雇佣人手,满足宫中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对雇工数量的追求。

    孙赐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他听到了一个路人的声音。

    “咦!”

    “竟有一家新店,还是烧肉店?”

    “孙家烧肉?”

    “有趣,有趣,竟有人敢挑战烧朱院的买卖!”

    孙赐听着,面露微笑的回过头,对那路人拱手:“客官,我家的这个烧肉店,不仅仅比烧朱院的烧肉更加鲜嫩多汁,而且价格比他们还要便宜!”

    “客官若是有闲,可以抽空来尝尝看!”

    做买卖二十多年,孙赐最大的优点,就是善待自己的顾客。

    这让他从一个小小的酒博士走到今天。

    是他安身立命之根!

    那路人闻言微微一楞,旋即回礼:“一定!一定!”

    孙赐颔首,然后示意那些拿着鞭炮的雇工,只等选好的吉时一到立刻鸣炮开业!

    ……

    噼里啪啦!

    身后传来了爆竹不断爆炸的声音,硝烟弥漫在街道上。

    李二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孙家烧肉……”

    “竟有人敢在大相国寺的烧朱院对面开烧肉店!”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等等……”李二虎似乎想起了什么:“该不会是孙家正店的孙家开的吧?”

    “若是他的话……倒是可以捋一捋大相国寺的虎须了!”

    孙家正店,是如今汴京的标志性正店。

    其东主孙赐,更是汴京城公认的奢遮员外。

    据说,就是到了郡王家、驸马家,这个曾经的酒博士,如今也是座上宾,与那些勋贵同席而坐!

    真真是羡煞他人!

    孙赐也因此成为了包括李二虎在内的无数汴京商贾的偶像和榜样!

    人人都想成为第二个孙赐。

    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成为孙赐的机会,极为渺茫。

    因为孙赐不仅仅是一个商贾。

    还是当朝官家盖章认可的义商!

    像他这样微不足道,连父母妻儿也护不住的小商贾,只是这汴京城内的一粒微米而已。

    大概这辈子都只能仰视着孙赐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