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突然呵斥道:“牧哥儿赚了多少钱,那是人家的本事,你小子打听这个干嘛?老头子问问你,你小子天天去县上赶牛车拉活,你赚了多少?”

    “额……”

    那村人一呆,而后讪讪笑道:“三叔,我这不是好奇么?”

    “好奇个屁?”

    三爷爷一瞪眼:“这是咱李家村的娃儿,越出息越好,你们作为长辈,能帮衬就帮衬,不帮衬也不可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自家村人后辈都要算计的,那连畜生都不如。”

    三爷爷瞪着眼珠子一顿呵斥,众人都不敢再多言。

    三爷爷辈分高不说,还是村里唯一的村医,那地位可是杠杠的。

    他开口,谁还敢跟他炸毛?

    几句话后,却是没人再谈这些个敏感话题了……

    ……

    ……

    李牧没听到三爷爷的话,此刻他正强打精神,返回九婶家。

    脑子一阵阵晕眩,金手指后遗症越来越强烈。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必须撑下去。

    很快,九婶家到了,院子门已经关了,里面隐然有灯光,可见九婶在家。

    现在是关键,不能让九婶和九叔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李牧深吸口气,强打精神,扬起声音:“九婶,我回来了。”

    很快的,院子里就传来开门声,同时九婶的声音也传出来:“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晚?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叫人去找你了。”

    她声音有点埋怨,但很快,门就开了。

    李牧骑着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九婶,今天最后一头牲口的蹄子问题比较严重,所以多耽搁了点时间。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快进来。吃过饭了没?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在哪儿吃的?”

    “罗家村儿的三姐家。”

    “罗家村儿三姐?哦,是你翠西婶儿的闺女是吧?”

    “嗯,是她家。”

    一边聊着天,一边进了院子。

    李牧看了一眼,没看到九叔,他心头一怔,问道:“九叔呢?”

    “哦,你九叔今天不回来,白天的时候托人带了信儿了。”

    九婶儿说着。

    这话让李牧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他怕的是瞒不过九叔。

    毕竟九叔是武夫,鬼知道有没有什么手段从声音里听出他的不对劲?

    但九叔不在,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

    而也在此时……

    “咦?牧哥儿,你这脸上,咋弄的?”

    接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微弱灯光,九婶还是一下察觉到李牧脸上的泥土。

    李牧早有准备,无奈笑道:“最后一个牲口,蹄子伤的重了点,一直挣扎,扬了不少土,我这不被弄个正着么,他家也没水井啥的,我也就懒得弄了,直接回家了……行了九婶,天儿也不早了,你先歇着吧。我清洗一下,也准备睡觉了。”

    说着,他还故意打了一个呵欠,然后道:“周围的村子也都跑遍了,九婶儿,这段时间可累坏我了,我明天要饱饱的睡个懒觉,您明天可别来叫我啊。”

    九婶愣了一下,然后也是有些心疼:“你这孩子,天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休息下……成,明天不叫你,让你好好睡。那到时候我也不叫你吃饭了,你若醒了,自己去灶房热一下去吃。”

    听到九婶的碎碎念,李牧心中也不禁一暖,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一睡,恐怕就是'昏迷'过去,明天怕是叫不起来。不特意交代九婶,恐怕直接就穿帮。

    如今得到九婶的应承,也是放下心来。

    又和九婶说了几句,让九婶回去睡觉,九婶也回了自己的房,但灯光还亮着,看上去还在忙活。

    李牧来到井边,好在就有一桶水在,不需要自己打水,要不然自己现在这手臂,可未必能拉的起来。

    简单随意的清洗了一下,感觉到双手越来越疼,李牧踉踉跄跄的回了偏房。

    将怀里的银子收好,又从床底下取出了药罐。

    自己艰难的给手臂上药。

    完成之后,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昏沉睡了去。

    ……

    翌日。

    等到李牧再度醒来的时候,只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弥漫了全身。

    这跟上一次的情况一模一样。

    甚至还要更加虚弱几分。

    这让他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

    抬眼一看窗棂外,阳光正盛,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候了。

    他有心继续睡下去,但也知道,再睡下去,怕就要被九婶发现了。

    他强打精神起床。

    脚一落地,就感觉全身发软,差点摔倒。

    但他强撑着,好一会儿,才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力感,勉强能站稳了。

    可就这个动作,已经让他额头见汗,气喘吁吁,却不敢怠慢,遮掩好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偷偷出门,左右一看,发现九婶并不在家。

    他松了一口气,走到厨房,发现九婶果然给他留了饭。

    一大碗粥,但里面并没有肉……之前村人们送了很多吃食过来,里面不乏荤腥。

    但现在李牧的身子骨已经养好了,九婶也就隔三差五才弄点荤腥吃吃。

    毕竟……啥家庭天天吃肉啊?

    但此刻李牧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身体气血亏空的厉害,却是急需要吃肉补回来。

    看粥里没肉,也顾不得太多,直接艰难的在厨房里割了二两熏肉。

    这种熏肉已经风干,表面擦了一些盐,直接生吃也可以。

    但味道……一言难尽。

    盐是有,但不多,而且有很多怪味儿。

    加上这个年代的猪肉腥味极重,风干之后,直接生吃,是又硬又柴又腥又膻……跟嚼一根发臭了的木头差不多的口感。

    但此刻他顾不得太多,直接塞进嘴里,艰难的撕扯一块肉干后,用力咀嚼。

    这玩意儿太干了,没做熟,更是难以咀嚼。

    但肚子咕噜噜的叫,他需要肉补充,只能艰难的用米粥来顺。

    一顿饭吃的十分艰难,但最终,这二两肉干和一大碗粥,还是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他的胃口并不大,这点东西,直接吃的胃都有点发胀了。

    但肚子里有货之后,身子暖了起来,那股无力感,也稍微消退了一点点。

    李牧坐着略微休息了一小会儿,就深吸口气,又站了起来。

    他很想卧床休息,但他知道不行。

    昨天九叔没回来,让他勉强瞒过了九婶。可今天搞不好九叔就会回来,一旦和九叔打照面,他没有信心能够瞒过九叔。

    到时候连解释都不好解释。

    所以现在他不但不能歇息,还要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