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夜色正浓。苍穹如墨,星点稀疏,万籁俱寂。

    陆公子带着邱进,乘坐着华贵的马车,车身雕琢精致纹路,车内装饰流光溢彩。

    这是由人工培育的千里妖马为驾的马车,能坐此等马车,必定是斩妖司身份地位极为崇高之人。

    千里妖马,拥有让凡马望尘莫及的速度,奔驰数日更是不显疲态。

    从容南城到浮宁县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人能在晨曦之前赶到浮宁县。

    邱进坐在柔软的丝绸坐垫上,稍显局促,他这辈子还未曾坐过如此豪华的马车。

    陆公子闭目养神,不多言语,车厢中一片死寂,让邱进更是惶恐不安。

    “唳!”

    一道清晰巨大的鸟啸穿透云霄,陆公子睁开双眸,朝着空中望去。

    虽然邱进实力低微,但他仍能察觉到这股冲天妖气,带给自己的压迫感。

    陆公子掀开帘子,朝着天空望去,只见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中,展着宽大羽翼的妖鸟,遮天蔽日,黑云压顶。

    妖鸟双臂呼啸着撕裂长空,留下一道道迅疾的残影,朝着浮宁县奔去。

    陆公子眼眸波澜不惊,自己刚来浮宁县,就有入气境妖鸟前来报信了。

    “大人,这?”邱进不安的问道。

    不久,妖鸟再次呼啸羽翼,振翅离开浮宁县。

    “无妨。”陆公子温柔和煦的声音宛如定海神针,将邱进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西边,宿西坞。

    看到惨死的小猪妖,李义魂不守舍,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不敢言语。

    只敢匍匐在地,跪在小猪妖灵前。

    逍遥郎君看着被吓成筛子的李义,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李义就是几脚。

    “咔嚓。”

    妖兽身体强硬,就是体修都很难与逍遥郎君这等威猛凶狠的妖魔硬碰硬,更不说李义这等手无寸铁之力的书生。

    逍遥郎君这几脚刻意收了力,李义仍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已碎裂,钻心刺骨的痛意蜂拥而至。

    李义不敢发出哀嚎,只敢紧咬牙齿,把眼泪和血水一齐咽下。

    逍遥郎君怒火未消,突然看到天中一道身影。

    “逍遥郎君,我奉八目妖君之令,前来报信。”

    妖鸟收起遮天蔽日的双翅,化作人身,诧异的看着灵堂。

    “发生了何事?”

    逍遥郎君将事情一一告知,润今看到妖鸟,声泪俱下。

    “还请回禀父君,为惨死的亥儿报仇啊。”

    妖鸟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要知道逍遥郎君的十八子出生就备受宠爱,天赋异禀,更有逍遥郎君和八目妖君这等靠山。

    谁成想,竟被残忍杀害?

    八目妖君收到容南城城主的提醒,立刻派出妖鸟传信。

    不料,宿西坞竟出现如此变故。

    逍遥郎君眼神冷冽彻骨,恨不得将行凶之人挫骨扬灰。

    不过他很快想到,父君派来妖鸟传信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妖鸟,不知父君有何指示?”

    妖鸟娓娓道来,“浮宁县前去容南城求援,刚巧被上面过来的斩妖人知晓。”

    “斩妖人,是陆家的人,此时正赶往浮云县。”

    “近日,务必低调,莫要招惹陆家人。”

    妖鸟话音刚落,宿西坞顿时陷入沉寂。

    陆家威名响彻大顺王朝,妖魔自然也知道赫赫有名的陆家。

    大顺王朝大部分官员贪生怕死,斩妖司亦是,妖魔遇到斩妖司,并不意味着双方一定要决一死战,万事都好商量。

    可对于妖魔来说,遇到陆家人,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陆家武学天赋很高,同阶内横扫妖兽,当然能击败陆家人的天赋妖魔也不少。

    可是陆家极为护短,嫉恶如仇,陆家毕生目标就是斩妖除魔,死了一个陆家人,会遭到陆家源源不断的追杀。

    对妖魔来说,陆家人是疯子,只得暂避锋芒,不可招惹。

    陆家当家人陆令珏,虽是女子,却单枪匹马,杀进血妖池,与众妖王们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风头无两。

    听到陆家要来浮宁县,逍遥郎君脸色大变,难道自己只能等陆家人撤去,才能替亥儿报仇雪恨?

    妖鸟传信后,振翅离去。

    逍遥郎君冷冽的眼神看向李义,“好你个李义,跟我虚与委蛇?”

    李义吓得大气不敢出,头都不敢抬,天知道他确实希望容南城能派兵支援,可他也没想到会招来陆家人啊。

    天可怜见,陆家这一出,自己这官位是做到头了。

    逍遥郎君眼神冰冷,“既然陆家人来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不行,你想办法,赶在陆家人过来前,将秦家女和幕后高人引来宿西坞。”

    李义犯难,迫于逍遥郎君的威势,不得不顺从。

    秦熹从蛇妖崖回来后,倒头就睡。

    莫展稷拿着玉清竹进入堂屋,钻研重塑经脉一事。

    清晨,破旧的木门被拍响。

    “小熹,你在家吗?”

    秦熹睡意朦胧,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起身开门。

    一位老妇焦急的等在门口,原身的记忆里,这是秦家隔壁的郑大娘。

    郑大娘是个热心人,素来对秦熹颇有照拂,秦家遭遇变故后,周边乡亲们皆是闭门不出,生怕被衙差和妖魔盯上。

    秦熹能理解乡民的行为,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如今这世道,能保住小命,吃的饱饭就是万幸。

    无论是衙差还是妖魔,都能轻而易举要了他们的小命。

    原身被大蛇郎君看中,衙差当众打死秦父秦兄,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如何能站出来,替秦家主持公道?

    秦熹缓缓走到门口,一脸诧异,“郑大娘,天还没亮,怎么就过来了?”

    郑大娘看到秦熹后,老泪纵横,跪在秦熹面前。

    “小熹,求你了,救救我女儿吧。”

    秦熹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赶忙扶起郑大娘,“郑大娘,这可万万受不得。”

    “你细说,怎么了?”

    郑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衙差把我女儿抓走了,姮儿还年轻啊。”

    “他们说要送给逍遥郎君那等妖物赔罪啊。”

    “秦家妹子,听说你背后有高人相助,大蛇郎君都奈何不了,能不能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救救我女儿。”

    秦熹看着老泪纵横,一夜白头的郑大娘,想到顷刻间家破人亡的秦家,又想起蛇妖崖那被当做礼物赠予大蛇郎君的无辜女子。

    秦熹心中愈发不忍,这些妖邪实在草菅人命,无恶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