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是很贵重的东西,陈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验证一下冯丽荣说的事情,以免以后错过这些还能收集起来的好东西。

    隔了一夜的时间,香獐子活动的地方,依旧能闻到明显的臭味,尤其是这片排粪便的地方,腥臭的气味更为浓郁。

    陈安耐着性子,忍着腥臭,折了一根小树枝,就在这片地方,扒开松针和香獐子的粪便仔细查看。

    花了大半个小时,在一堆发白发霉的粪便下面,还真看到些棕色的东西。

    他一下子变得欣喜,伸手抓起来一小团,在指头上搓捻开来,又凑在鼻子下闻了闻,越发确定这就是香獐子春季的时候自己从麝包里踢出来的麝香。

    可惜的是,隔的时间太久了些,已经废了。

    但陈安反而觉得高兴。

    至少,自己又增加了一些实用的经验。

    秋冬季节都是猎捕香獐子的好时候,过了这个时间,在春季的时候如果遇到,还可以收集,虽然能收到的只是些散香,但仍然是值钱的东西,总不是坏事。

    现在,陈安多少开始对冯丽荣的嘎公起了兴趣,居然知道这么些事情。

    虽然说法跟所了解的有出入,但只要弄明白,就会发现,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这倒也能理解。

    他们很可能没见过香獐子会打开麝包,吸引甲壳虫、蚂蚁等东西进入麝包的情形,误以为是那些虫子、小蛇之类被吃下,然后存储到麝包里面形成麝香的。

    事情得到证明,陈安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

    好歹出来一趟,总是要在山上找找看看的,别的不说,能碰到只兔子、野鸡,或是找到个竹溜子的洞穴,那都是好的。

    他也没有走多远,就在附近的山间、沟壑一路走一路看。

    结果兔子、野鸡之类,仿佛消失了一样,影子都没有看到,反到在山谷里的一道泥沟旁,看到了大片的折耳根(鱼腥草)。

    如果邀上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一起聚餐,面对这种有趣的东西,甘之若饴的多半是西南老乡,而剩下的人多半会在品尝后紧锁额头与它严守三尺以上距离。

    很少有几种蔬菜能够让人如此泾渭分明的表示对它的喜爱或者是讨厌,但是折耳根确实是如此,喜欢或者不喜欢,对于它的独特风味很少有人站在中间。

    作为是南方地区常用的天然草药,折耳根已有上千年的使用历史。

    但传统上把它作为常用食材的仅仅是四川、贵州、云南及湖南西部等少数区域,其它地区则很少将它作为蔬菜或者香料食用。

    这也让它成了云贵川渝(西南f4)的代表菜肴,一度被奉为“折耳根之神”。

    于是,也就有了这么一句有些中二的话语:老表,折耳根之神会保佑每個西南的孩子,折门!

    上辈子陈安听到这话的时候,觉得挺搞笑,但后来细细一想,这代表的更是一股浓浓的难以割舍的家乡回味。

    对于从未接触过折耳根的人,第一次品尝折耳根就像是一种惩罚。

    看似白净清爽的根茎蔬菜,诱惑下将几节折耳根夹入嘴,汁液随着咀嚼突然释放,一股强烈的类似鱼腥的气味伴随着少许苦涩感觉瞬间弥漫口腔。

    多数人此时的第一想法是赶紧将之吐出而非下咽,这正是多数人对于鱼腥草的初印象。

    而在喜欢吃折耳根的西南地区,那里长大的人却大多是它的死忠粉。

    不过,很多人甚至没听过折耳根的另一个名字——鱼腥草。

    也不知道从小是怎么稀里糊涂地被父母喂了第一口这气味别样的食物,似乎天生使然地就习惯了这种口味。

    对西南地区很多人来说,折耳根做的菜肴不仅具有着一种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美妙味道,还是走出故土的人最容易牵肠挂肚的食物之一。

    陈安也一样!

    事实上,在这些年,折耳根可以说是除了红苕之外,最容易看到,并端上饭桌的野菜。

    山沟、土埂、野地,那些潮湿的地方,很容易就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毫不夸张的说,这对于蜀地不少人来说,也是一道救命菜,简单的腌制,甚至什么都不放,只需要少许盐,就能从它身上迸发出别样的味道。

    和讨厌红苕不一样,陈安对折耳根却是非常痴迷,简单一盘腌制的折耳根,配上一杯酒,他就能吃得有滋有味,完全停不下来。

    吃烤洋芋的时候,吃烤红烧的时候,炒肉的时候,煮酸辣粉的时候……在他看来,要是能有一些折耳根,仿佛整个世界都能一下子变得精彩。

    石河子村家家户户都离不了这道菜,每每见到,肯定都是争先恐后地抢挖,生怕慢了一步就没了自己的份。

    也正是因此,村子周边反倒很少能见到这种野菜,都快被挖绝了。

    那道田埂上有,那片水沟旁边有,都被人记得清清楚楚。

    每年折耳根刚冒出嫩叶就被人采挖一空,也就留下些细小断根,在那些适宜生长的地方“苟延残喘”。

    今天难得在这里见到,密密麻麻的,铺开了七八平米那么一大片,真是难得。

    采挖出来,都够吃上好几顿了。

    陈安当即放下火枪,用开山儿砍了一节木棒,简单削尖后,找着这些折耳根的苗开始采挖。

    已经入秋了,折耳根长在外面的心形叶片已经显老不能再吃了,还开了不少白色的四瓣小花,有着黄色的柱状花蕊。

    但是,这些深埋在柔软泥土里的用来吃的根,却因为山沟中积蓄了不少落叶,腐化后土质变得肥沃的原因,长了很多分枝的根状茎,在泥土里蔓延了很长,而且比起石河村周边河沟瘦地里那些干瘦的折耳根,这里的要肥壮很多,依然非常脆嫩。

    陈安在这里选着比较粗的一刨就刨了两个多小时,少说也收获五六斤的样子。

    不愧是野生的,抓起来一闻,那种特殊的香味,就是比家养的药浓郁得多。

    剩下还未刨的折耳根还有不少,以后想吃,随时可以来挖,他把这片地方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挖起来折耳根带回家,短时间内吃不完,他准备带一部分,到盘龙湾,选在石崖靠近河沟的比较阴湿的地方,也栽上一片。

    他相信,只需要稍加管理,施点农家肥,这美味就能长得很肥壮,方便以后随时可以食用。

    同样作为一种传统中药材,很多讨厌折耳根的人认为有毒,应该踢出食谱,但也有不少喜欢的人认为从自己到自己老妈再到她姥姥,在家乡吃了上千年,也没有谁是因为这个而呜呼的。

    在陈安这里,从来都认为,任何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砒霜还被用来美容养颜呢!

    折耳根在他这里就是地道的美味,也是生活的一大乐趣!

    将这些折耳根收集起来,放在水潭里稍稍涮洗,白嫩的根茎依然那么可爱,就着根茎把这些折耳根捆成一大坤,陈安提着回家。

    到了家里面,看到陈平在柿子树下休息。

    “老弟,回来了!”

    陈平满脸的汗渍,看上去显得很疲惫,一双手也因为摘油桐果而弄得黢黑,但看到陈安回来,还是很高兴地咧嘴笑着打招呼。

    这大半年时间里,陈安的转变,和靠着陈安盖起来的大房子,让他心甘情愿地收起了身为大哥的那些脾气,在对待陈安的时候,他再没有之前的各种看不惯。

    陈安点了点头:“哥,觉得累了,就休息两天撒!”

    “没得事儿,我休息哈再进山一趟,还有几棵树上的油桐果没有摘,还能摘够一大背篼。不过就是附近的油桐果已经没有多少了……你看看摘回来的这些油桐果,榨的油够不够用了。”

    用油桐果榨油赚钱倒是其次,他主要还是想着自己宽敞漂亮的石头房子,山里潮湿,尤其到了雨季,可以连绵不绝地下好多天。

    有这么好的房子,里面的木料也应该好好保养起来。

    陈安看了看堆在柿子树下的一大堆还没有剥壳的油桐果,到屋里将折耳根放在桌上,再到楼上看看楼板上晾着的铺满整个楼板的油桐籽,数量已经不少。

    经过陈平这些天的努力,单是油桐籽少说都有四五百公斤了。

    他估摸一下,觉得榨出的桐油应该够用了,下楼后,跟陈平说道:“应该差不多了,不好摘就不要去了,先休息两天嘛。

    我们哥两个大半年时间没有上过工,也该跟着去做上一段时间,支持哈老汉的工作撒,先晾着,等天阴下雨干不了啥子的时候,再来把它们榨成油……不用担心,屋子里面打家具的钱,等卖了那个熊胆就够了。”

    陈平一个人在附近还好说,更深的山里,不适合他再去。

    陈平点点头,催促道:“中午饭给你留起的,赶紧去吃!”

    “好!”

    陈安回屋里,打开铁鼎罐和橱柜看了下,还是日常的煮红苕,还炒了些新鲜的熊腿肉,但现在,看着这熊腿肉,陈安都觉得没有自己刚挖来得折耳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