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次跟着陈安进山,陈平很兴奋,老早就到了盘龙湾。

    这次打肉,本就是为他新家办的酒席而准备,他自然也上心。

    冯丽荣和耿玉莲也起得早,两人在厨房为一家子准备早饭,还有干粮。

    陈子谦提了把椅子在门口坐着抽烟,顺便打着手电,照着陈安检查那把双管猎枪和两把火枪。

    撵山不同采药,采药见到有用、年份够且当季的药材的就可以采挖,不想采挖了,随时都能折返回来。

    但撵山,那是要追踪猎物的,往往很多时候,好不容易看到猎物痕迹,一路跟随,花了不少时间找不到猎物,心里终究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这是会跑会跳的目标。

    猎手总会对之前的努力不甘心,也总会想着可能再找找就能看到猎物。

    这是一种心理上非常强烈的煎熬。

    而不少时候,这种煎熬要持续数天的时间,经常在山里过夜都正常。

    当然了,采药人为了有更好的收获,也经常一进山就是十天半个月,但绝对没有撵山煎熬。

    也正是因此,足够的耐性和细致,是撵山人必备的素质,当然,还要有过硬的身体素质,这是非常辛苦的活计,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见陈平赶来,饭菜做好后,冯丽荣招呼着一起吃饱饭,然后将准备好的火烧馍装布包里,放陈平的背篼里给他背着。

    他主要是出力气,又不会玩火枪,只带了一把柴刀,一把开山和一些绳索。

    四条猎狗见到陈安挎着猎枪,腰间绑了子弹带,似是知道要上山,一个个也变得兴奋,早早地从狗窝里钻出来,在陈安面前扑腾。

    几人动身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勉强能看路。

    “往哪里走?”陈子谦跟在陈安和冯丽荣身后,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陈安早已经想过:“往风石岩那边的山里走,我们这几天一直在那边采药,看到过不少动物痕迹,先到那边山里的柿子沟看看,在那里应该能打到果子狸,我看脚印,还有野猪光顾。”

    秦巴山脉中,柿子的品种不少。有社里黄、关公脸、帽盔柿、牛心柿、火罐柿、方柿、秤锤、尖柿、磨盘柿等……

    这些大都是人为栽种嫁接的品种。

    据说还有一种叫番天印的柿子,那可不得了,方方正正,见棱见角,红如火,大如斗,甜如蜜,那是山里一等一的绝品。

    陈安没有见过,只是听人说过,翻天印他倒是知道,封神里的法宝,敢用上这样的名字,他也觉得稀奇。

    还有乌柿,顾名思义,是黑的。

    还有一种豆柿,果实小如豆。

    这两种都是能做盆景的好材料,上辈子,不少人上山采挖。

    陈安放羊的时候,在山里看到形状长得古怪的,也会挖一些桩材回来栽着,等有人上门的时候卖出去,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外面的人腰包鼓了,也就有了闲情逸致,不少人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尤其是一些退休后闲赋在家的大爷。

    后来,年轻人也多了起来,尤其是短视频火热后,很多人就是以挖这些下山桩为生,也诞生了很多盆景园。

    当然,山里更多的是野生的柿子,又叫山柿、油柿,这玩意没有经过嫁接,长得比较小,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奇涩无比。

    不过,山里人也经常会采一些回来,洗干净后装入缸里,然后用温水淹没,将缸口封严实,经过一天一夜,就能去除涩味。

    只是不能放多久,两三天颜色就发褐、变软。

    现在已经霜降入冬了,正是柿子成熟变得火红的时候。

    “抽個空,把老房子那两棵柿子树上的柿子摘下来,做成柿饼!”陈平插嘴说了一句。

    陈子谦说道:“晚了,这个时候,柿子已经烂熟,要做柿饼,得在白露刚过,柿子发红,还有些硬的时候才行,那个时候好削皮,晾晒和堆捂,现在还搞个锤子。”

    “到了柿子沟,如果没有果子狸、野猪,那么,我们就再往山里走,我们还看到过山羊的留下的痕迹。”

    陈安的盘算,大概就是这样。

    这里所说的山羊,是山里的野山羊,也叫做山几,可不是家养的山羊。

    山里在后世出了名的黄羊,就是通过这种野山羊杂交改良而成。

    通常就是捕捉山羊回来,和黄羊混养,还得拔掉左右两颗獠牙。

    “山羊好!”

    陈平明显更趋向于山羊。

    这玩意儿,野味浓厚,肉香浓郁,是山里野味中的珍品,用来办酒席,那比杀队上的黄羊,还有排面。

    陈安当然能听出陈平的意思:“到山上看情况再说。”

    四条猎狗一路欢跑在前,不时停下脚步,等着陈安他们,紧赶了差不多两个时,几人越过风石岩,又翻过三道山岭,到了柿子沟的山岭上。

    居高临下俯瞰山谷,山谷两侧山石不少,一棵棵野柿树就生长在这些石头旮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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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树不挑地方,再贫瘠的地方也能生长。

    现在,树上叶片早已经落光,枝条上却挂满了红彤彤的小柿子,在枯败中炫出浓烈的喜气。

    “等哈,先看看再说!”

    陈平急匆匆地往下走,被陈安出声叫住。

    陈平回头看了一眼,又识趣地退了回来。

    山里人都清楚,在春季的时候,很难见到果子狸,到了夏秋季节果子多的时候,就不难见到了。

    不吃果子,还能叫果子狸?果子狸的名字其实挺多,好听的有玉面狸、香狸、白媚(妹)儿,不好听的就是破脸狗、毛老鼠。

    柿子正是它们喜欢的野果。

    陈安之所以叫住陈平,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这些树上有没有正在吃柿子的果子狸,这山梁,正是好观望的时候。

    很多鸟雀也喜欢柿子,山谷里此时热闹,能看到一只只从四处窜飞出来,阳雀、喜鹊、乌鸦等等,大大小小,能看到七八种鸟雀,落到柿子树枝头,选着那些已经烂熟的柿子大快朵颐。

    叽叽喳喳的叫声中,到处是晃动的枝条。

    “那棵树上有两个!”

    冯丽荣眼尖,很快就看到了下方阳坡上的一棵柿子树上有着两只果子狸。

    它长着一张滑稽的小花脸,像戏台上白眉白胡子的小老头。

    原本,白天少见它们的踪影,一到黄昏就拖家带口地全涌出来。

    大概是经不住这些柿子的诱惑,早上也能见到了。

    此时,它们正蹲在树杈上,嘴巴快速地啃咬着,眼光警惕地环视着周围,一有风吹草动,随时准备撤退。

    陈安其实也已经看到了,只是,他在忙着看更远的地方。

    但一圈扫视下来,也就只有冯丽荣说的那棵柿子树上有两只,别的地方却是没有,山沟里也没有看到野猪的身影。

    四条猎狗也在张望着树上的两只果子狸,呜呜地发出凶声,但是被陈安止住了。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领着狗下去打了!”

    陈安简单交代一声,领着猎狗小心地摸了下去。

    如果两只果子狸分别在不同的树上,有点难度,但在同一棵树上,而且边上没有别的树供它们在枝头窜跳,对于陈安来说,事情就简单了,只需猎狗在树下一围,它们就没地方跑。

    敢从树上跳下来,等着它们的,就是四条猎狗的追撵。

    人下去得多了,反倒容易弄出响动,提前惊走果子狸。

    小心地绕开树木枝叶,陈安从侧面下去,等到距离那棵树根盘踞在山石上高有十多米的柿子树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他冲着猎狗发出指令:“吜吜……”

    四条早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的猎狗狂奔出去。

    听到响动,那两只果子狸身形一凝,觉察出危险后,立马从枝头窜到树干上,准备顺着下来。

    只是,它们终究慢了一步,被四条猎狗及时围在树下堵着,不断的狂吠声中,又惊得掉头往树上更高处攀爬。

    一直到了尖稍上,这才蹲在枝头,低头看着下面。

    陈安不紧不慢地走到树旁,抬头打量着枝头的果子狸,见两只果子狸都是成年,而且长得肥壮,心里也是欣喜。

    果子狸肥壮好,皮毛能卖不错的价格,那一身油也有着獾类动物能治疗烫伤的效果,关键是肉挺好吃,可谓是浑身是宝。

    别的不说,单是那两张皮毛,少说也能卖四十块钱,用来做手套、围脖的好皮毛,收购站一直在收购。

    果子狸呆在树梢不下来,一动不动,正是好靶子。

    陈安毫不客气地抬枪,砰的一声枪响,惊起满谷飞鸟。

    叽喳的惊叫声中,当即有一只果子狸脑袋被命中,从枝头掉落下来。

    而另外一只,被枪声一惊,再也顾不得其它,在枝头几下乱窜后,从离地面还有四五米的地方纵跳下来,朝着林子里钻。

    但几条猎狗一直守着,见果子狸跳下来,立刻围拢过去,很快又被逼得爬上另外一棵柿子树上。

    等着它的,是缓步走近的陈安,再次小心瞄准的一枪。

    见柿子沟再没其它,陈安将两只果子狸找到一起,提着返回山梁上,用杀猪刀剖开,肚货分喂给四条猎狗,皮肉则是放陈平背篼里装着:“走,我们继续往山里走,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几只山羊,找到了,围猎一次,只要打到三只,办酒席的肉就足够了。

    如果找不到,那就去打两三只黄毛野猪。”

    陈平不像陈安有窍门轻易赚钱,手中的钱也抓得紧,哪怕分家的时候,家里所有的都留给了他,他也不敢乱用,甚至还在权衡着到时候的饭是用苞谷还是大米。

    他心里想办得有排面些,也只能靠陈安这里,看能不能多打些野味儿。

    自然,也只能听陈安安排。

    想了想,陈安又叮嘱一句:“接下来就是深山了,一路上多注意点,莫说话,也不要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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