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错!”

    陈安冲着宏山微微一笑:“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

    “最好不过了……狗娃子,你说你师傅会不会答应?”宏山有些担心。

    陈安拍了拍他肩膀,不无安慰地说:“我师傅的性子被人传得很怪,但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很热心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帮人说话而惹到麻烦,放心撒,他肯定会答应。

    再说了,即使他不答应,还可以找其他人,我觉得钟广生老两口和钟启秀其实都对你很有意思,既然有缘分,那事情还不简单,实在不行,直接让你妈老汉过去一趟,也不是不行撒,正好,双方家长还可以碰个面,多了解下也是好事。”

    “说得也是哈!”

    宏山点头,神情也变得轻松。

    两人领着猎狗顺着山间小道朝李豆花茅草屋下去。

    听到山坡上传来的响动,跑在李豆花前面的巴豆冲着山坡吠叫起来。

    李豆花和李宗贵两人也抬头看来,见是陈安和宏山,李豆花加快了些脚步,四人在小院前碰面。

    “师傅,这段时间没有出去耍?”陈安笑问道。

    李豆花摇头道:“天气冷了,不适合外出,正好,我这孙子突然想学撵山了,我就带着他到山里转转。”

    陈安和李宗贵是认识,年纪比陈安还大了两岁。

    以前他妈老汉和李豆花不对路,从中干扰,一直不让他跟李豆花过多接触,也就没怎么接触过撵山采药的事情。

    但陈安是清楚的,李豆花撵山采药赚的钱,大部分就进了李宗贵的口袋。

    只是这家伙花钱也厉害,小日子过得潇洒。

    陈安也深知李豆花的想法,虽然在山里独居,儿女不待见,他也就把希望寄托在李宗贵这孙子身上。

    真的等到老走不动的时候,选个石窟跳下去终结此生?那还真不容易做到。

    李豆花对李宗贵的照顾,终有收获。

    李宗贵虽然活得像個混子一样,但对李豆花一直挺好。

    上辈子,他盖了新房后,将李豆花从山沟里接了出去,对李豆花照顾有加,后事也是他料理的。

    关于这件事情,陈安知道有不错的结局,也就不打算进行干扰,让他们自行维序就行。

    无论如何,在李豆花心里,哪怕关系再糟糕,也是一家人,这也是他拒绝陈安让他搬到盘龙湾去住的原因。

    “贵哥……”

    陈安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啷个想起来要跟着师傅学撵山采药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伱看看你出师后只是一年的时间,大房子盖了起来,还娶了媳妇,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我看着也羡慕,也就有了跟我阿公好好学学的想法。”

    李宗贵笑着说道:“你不晓得,我阿公天天一碰面,就跟我提你,都快成紧箍咒了。”

    陈安也是笑笑:“那就跟着师傅好好学撒,总是门手艺。”

    过上些年禁猎了,但采药这门道却是一直都有,凭此讨生活,也能过得安稳。

    李豆花显得很高兴,冲着陈安说道:“这龟儿就没有你灵性,学东西笨得很!”

    “慢慢来撒!”

    陈安之所以学得快,背后所作的努力可不少。

    “走,进屋!”

    李豆花推开院门,领头进了小院,边走边问:“你娃儿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我了,是有啥子事?”

    “师傅,我是那种非要有事才会来看你的人蛮?这还不是你今年到处乱窜,来了也见不到人的嘛!你如果天天在家,我肯定经常过来撒!”

    “不要跟我扯,我还不晓得你娃儿……有事说事!”

    陈安见状,笑呵呵地说道:“我是前天打了两只狼回来,弄了些肉干,专门送来给你尝尝,还有就是这天气快要下雪了,我带了点火锅底料过来,冬天吃火锅安逸撒。”

    李豆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陈安,伸手揭开陈安抱着的小瓦盆,从里面拿了根肉干嚼着:“弄得不错,吃着很香,火锅底料也是好东西,你那小媳妇一家子,也是本事人。”

    陈安笑笑,趁机说道:“还真的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我就说……”李豆花伸手指了指陈安:“你娃儿肯定有事……”

    随后,他又看向宏山说道:“我是真没有太多精力带徒弟了,你自己也学得差不多,宏娃子要是想学,你自己教他就行了。”

    见宏山提着酒水和茶叶之类的东西,他还以为宏山是托陈安领着来拜师的。

    “师傅,不是这个事情,是想请你往檬子公社蓼叶涧那边去一趟,我这兄弟伙在那边看中了一个妹儿,你在那边有熟人,想请你帮忙说媒!”陈安直接说明来意。

    李豆花有些诧异地看着宏山,笑了起来:“你娃儿窜得远哦!”

    宏山憨厚地笑笑:“是狗娃子领我去看的!”

    “是这样嗦……看中的是哪家的娃儿?”李豆花再问。

    “钟广生家,就是蓼叶涧村子最北边,有棵银杏树在旁边那家。”陈安帮着说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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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豆花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嘛,你说个时间,我跟你往那边去一趟,正好,我跟他们村里的老队长认识,就帮你引个线。”

    事情被痛快答应下来,宏山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两人随着李豆花进屋,将东西都放在桌上放着。

    随即就被李豆花支使着拢火烧水,然后帮着李宗贵打理带回来的野物。

    这是一只体长一米左右,肩高半米的小动物,眼睛长得很怪,眼眶下有突出的沟槽,在额头部位有黑褐色的冠状丛毛,里面隐藏着一堆短而薄的小角。

    它的毛很粗,像是一根根刺,呈现出蓬松的模样。

    腹面呈现白色,耳端、耳基和吻侧有白色的毛。

    宏山没见过这小东西,好奇地问道:“狗娃子,这是啥子东西?麂子蛮?”

    这小动物,也有着一对獠牙。

    “它叫黑麂,学名叫毛冠鹿。”

    陈安简单解释:“这小东西到了深山里面容易见到,夏秋季节喜欢在高山上,到了秋末和冬季,则是喜欢到低矮的山沟向阳的地方避寒,有的时候也经常到地里面偷吃苞谷、豆子之类的庄稼。

    经常一对在一起活动。

    就是太胆小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跑,跑起来速度又快,连狗都追不上。平时也就不容易见到。”

    “狗都追不上?”

    宏山有些诧异:“那该啷个捕捉嘞?”

    “其实也不是很难,它们的生活习性跟麂子差不多,经常用绳套取套麂子的时候,就会套到它们,而且,它们还有个特点,在逃跑的时候,尾巴是翘起来的,就像个投降的旗子一片白,很是显眼,用猎枪也容易瞄准,小心靠近些就能打到。

    皮毛没得人收,但是肉很好吃,不比麂子差!”

    在这年头,黑麂在山里数量其实不少,正因为上山打猎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绳套、铁夹,再到后面电网之类的用上,它们就遭殃了。

    陈安感觉好像没几年时间,就真的很难见到。

    李宗贵扛回来的这一只,就是被绳套给套中的,看脖子上的勒痕,陈安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吊套。

    到后来,村里还有宣传队来过,说是已经成为红色名录上的濒危物种,敢乱动,真的很刑。

    打这玩意儿,只是为单纯的吃肉。

    当然了,带回来以后,通常也是开水烫毛,带皮的黑麂,黄焖或是炖煮出来,是非常香且有嚼劲的好肉。

    李豆花拖了竹椅出来坐着,卷了旱烟,抽的叭叭叭的,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有说有讲,倒也乐意见到这样的情景。

    用盆子接着,烧开的开水稍稍加了些冷水,浇在黑麂的皮毛上,肉眼可见皮层鼓胀开来,毛孔也舒张开来,那些毛轻易就拔下来。

    三人动手,不到半小时时间,就已经将毛冠鹿的毛全部去掉,又送到屋里火塘上,借着柴火火焰将表层烧了一遍,然后刮洗出来。

    这类食草类的小动物,除了肺没有要,留着喂巴豆,其它的肠肚都被仔细打理出来,都是好东西。

    李豆花给两人一人留了一条后腿,让他们带回去吃,至于其它的肉,一部分准备腊起来,肠肚之类的则是一锅煮了,三人在这里好好陪着李豆花喝了顿酒。

    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宏山跟李豆花说了过上三天,动身去蓼叶涧的事情后,才各自提了黑麂腿肉回家。

    陈安回到盘龙湾,进家门的时候,看到冯丽荣在院子里端着个簸箕摆弄着什么,凑近一看,发现她在用针线。

    是在用棉布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缝小衣服。

    只是,那针脚歪歪扭扭,实在说不过去。

    陈安拿起来一看就忍不住取笑道:“有人想当妈咯!”

    冯丽荣见状,握着拳头就锤了陈安好几下:“我让你笑……我本来就没有怎么学过,有啥子好笑的嘛……”

    “算了,还是留着给老妈来弄,我看你是真不适合弄这个,到时候还要拆!”

    陈安将东西放下:“或者等有时间到县城去一趟,弄台缝纫机回来,你再好好学一学。”

    桃源公社太小,供销社里没有缝纫机之类的东西,想买,还得到县城。

    冯丽荣却是有些气馁:“我真是笨死了!”

    陈安将她搂到怀里,揉了揉脑袋:“慢慢学,不急!”

    冯丽荣也听劝,将东西送回屋里。

    接下来,两人上山弄些喂寒号鸟的松柏,敲盆唤来放出去的猪崽喂食,将一窝小鸡关进大的圈房,到菜地里浇了水,又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

    只是到了夜晚,北风呼呼地刮了起来,竟然在晚上的时候,撒了点小雨,紧跟着哗啦啦的碎米雪就下了起来。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整个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

    冬笋是挖不了,但还有春笋,陈安倒也无所谓。

    而且,撵山的最佳时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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