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浪费的竹子,还可以用来喂养竹溜子。

    这是陈安脑海中冒出的想法。

    当然,他也不急于一时。

    守着那么大一片竹林,山里就能找到竹溜子,养殖所需要的设施也简单,这是随时可以做的事情。

    嗯……今年洪涝过后,县城馆子开始多起来以后,就可以考虑了!

    陈安暂时压下心里的想法,继续忙着把搭建滑梯用推刨刨光的木板用钉子定在斜木架上。

    到了晚上,搭建的东西完成。

    一个在地上打桩铺上竹子的平台,一个绑在两棵大树间摇来晃去的绳梯,一个滑梯,另外就是一個用棕绳绑着木板做成的秋千。

    这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简单摆弄,够两只熊猫折腾了,总比它们动不动就爬到树上掉下来,在地上摔得都能弹跳起来安全。

    一天的事情忙完,明天就是宏山去娶亲的日子了,一家子都睡得很早。

    不只是陈安要去帮忙,陈子谦、耿玉莲和冯丽荣都要去帮忙张罗。

    第二天早上,陈安换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和冯丽荣一起,带上自家的方桌和条凳送到宏山家里,至于碗筷之类,给寒号鸟、黄羊弄来草叶的陈子谦和耿玉莲会送过去。

    办酒席所用的桌凳和锅碗瓢盆,都是从村里请来帮忙的各家各户借来的。

    陈安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几家人,陈子谦和会计主持这个事情,那几个处理猪肉,那几个杀鸡宰鱼,那几个负责涮洗,包括谁负责烧火,谁负责挑水等等,都已经早有安排,各自都清楚要干些什么。

    相比起在田地里干活,帮忙办酒席,还是那么丰盛的酒席,意味着有几顿好吃的了,一个个要积极得多。

    事情热热闹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宏山在忙着准备彩礼,三转一响,没通电,路况也不好的山里用不到,也就没有准备,而是按照老法子来,准备的是两只鸡、几十斤腊肉,几十斤米、几斤花生,另外就是一些烟酒糖茶。

    至于礼金,陈安问过宏山,宏山告诉他,钟广生并没有硬性要求,只说让他随意,按照宏山的想法,自家条件宽裕一些,手头上现在也有五六千块钱,他准备了六百块钱,也算是豪气。

    钟广生为了钟启秀的陪嫁,也早早开始做准备,听说花费不少,请了村里的木匠,打造了一套好家具,方桌、椅子、箱柜之类的都有,还有陪嫁时必不可少的两铺两帐。

    尽管宏山在盖房子的时候,已经让木匠仿着陈安的家具,弄了衣柜床铺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奈何,钟广生非要坚持按照传统置办这些陪嫁,宏山也只能由着他来。

    所需要带过去的东西不多,搬回来的东西却不少,所以,宏山也不得不多请几个村里的青壮一同前往。

    原本,宏山在畜牧场工作的二姐夫准备帮他借畜牧场的拖拉机的,可是宏山往蓼叶涧也跑过几次了,这一路上的路况,他很清楚,估计请了拖拉机,还得人手帮忙推,也就不打算请了。

    从石河子村到蓼叶涧,好几十里山路,按照先生算的时间,得明天早上十点进门吉利,换句话说,今天去接亲,在那边吃了晚饭,半夜就得动身返回。

    一帮子七八个小年轻,还有两陪同的年轻姑娘,加上李豆花,在吃过煮的面条后,各自分背一些东西,早早地上路。

    这一次,自然不会选择穿山越岭,而是选着山道走。

    人手多,哪怕是经过偏僻的山岭,也不担心有野物会突然窜出来,也就没有带枪、带狗,再说,这是去接亲,带着这些家伙,也不合适。

    经常往山里跑,但陈安也没像今天这样,有个好心情欣赏山间美景。

    这一路所过,但见山峰云雾缭绕,溪流在山涧中奔流,处处可见各色山花点缀,密实的林木已见处处新绿,奇峰怪石,苍翠古松,山道崎岖,突兀玲珑。

    放眼所看,入眼的都是勃勃生机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清晨赶路,天气凉爽,几个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二十四五岁,小的有十五六岁的,身为山里人,这也算是他们难得的一次远行,明明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也都看得啧啧称奇。

    当然了,年轻人凑在一起,也少不了打闹追逐,尤其是跟两个年轻姑娘,总有人去逗弄。

    陈安背篼里背着两只鸡,跟在李豆花旁边,小声地说着话。

    一整个冬天的时间,李豆花没少领着他自家的孙子进山打猎,倒也弄了些皮毛,送收购站里,卖了千多块钱。

    一说起打猎,李豆花还是不免感叹:“我那孙子,看到赚钱了,兴趣是有了,始终缺乏些灵性,性子也不够沉稳,比起你娃儿,差远了。”

    “师傅,今年还要出去蛮?”陈安又问。

    “等等看……答应你娃儿的事情,还没有办,我估计会到彭水那边的苗寨去一趟,寻几只下司犬回来!”

    李豆花不紧不慢地走着,声音轻缓。

    “我现在已经养着六条狗了,其实差不多也够用,你就不用专门跑这一趟咯。”

    “我又不是单单为你,也存了给我家孙儿找两只下司犬的想法,顺便的事情!”

    穿行在林间山道上,说话间,深处的林木间有响动传来。

    哗哗哗地,声音越来越大。

    在前面跑着的几个小年轻听到响动,立刻神色紧张地停下脚步。

    一个个纷纷回头朝着陈安和李豆花看来,有人出声问道:“是啥子哦,那么大动静,会不会是啥子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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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笑道:“是金丝猴来了!”

    “大熊猫在你盘龙湾见过了,还从来没见过金丝猴!”有人又说:“要不去看看,到底是啥子样子?”

    陈安静静听了一下:“不用去找,在这里就能看到!”

    他听出来了,那群猴子正在不断朝着自己这一帮子人所在地方靠近。

    一帮人纷纷驻足。

    宏山也来了兴趣:“狗娃子,跟你进过不少次山,除了看到过两次猕猴,还真没见过金丝猴,倒是要好好看看。”

    “金丝猴经常见,金丝猴比熊猫好看,见了金丝猴是好兆头,意味着能拾钱呢!”

    李豆花也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张望,从动静上判断是什么野物的法子,还是他教给陈安的,陈安都认出来了,他自然也清楚。

    山里人向来将金色的东西跟钱财连在一起,总是挂上吉利的名头。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要见金丝猴,要去山顶,那些比较高一些的林子里,运气好就能碰到金丝猴,伱在林子里走着,突然树上有响动,就像现在这动静,那就是金丝猴来了,还有就是夏季靠近河边的深沟里面,也容易见到。”

    宏山跟陈安耍得好,李豆花也听说了两人的一些事情,也乐意教宏山一些东西。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用心的人,总能从中听出些关键性的东西。

    看宏山微微点头,显然是明白李豆花话里的意思了。

    不多时,果然看到一群毛色接近金色,有些发灰的猴子,叽叽喳喳的叫着,在林地、树上奔跑、飞纵,呼啸而来,那数量,估计得有三四十只。

    那是一只只有着厚唇、短尾、圆嘴、朝天鼻的猴子,脸泛一层淡蓝色荧光,有着蓝宝石般的眼睛。

    那一身金色如丝的长长毛发,看上去都觉得细密柔软,尤其是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那身皮毛也太好看了,值不值钱?”有人问道。

    陈安笑道提点一句:“这可是仅次于国宝大熊猫的第二国宝,最好不要打它们的主意!”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出于上辈子一些已经铭刻到脑海里的保护观念。

    事实上,在现在这年头,更为稀少的大熊猫,已经明确宣告保护,尚且在水深火热之中,更别说金丝猴了,这年头猎捕他们的人不少。

    “真想弄一只回去养着!”有人又说了一句。

    不过很快就被另一人把这念头给打消了:“家里吃饭都困难,还想着养金丝猴,你以为个个都是安哥,人家安哥家里养了熊猫,那是拿着证,拿着工资养嘞。

    你不要自找麻烦,我记得那教授跟公社里的人来村子宣传的时候说过,金丝猴、羚牛,还有啥子鸟,有好几样都不能打。”

    陈安微微笑了笑,说这话这人名叫翁文睿,今年刚满十八,看样子,他是把那些宣传给听进去了。

    估计是被猎人打怕了,那些金丝猴,突然闯来,见到山道上这一帮子人后,惊恐地怪叫着,掉头就往高处的山上纵跃而去,转眼就消失在林木间。

    这算是惊鸿一现。

    见没得看了,一行人这才又再次顺着山道往蓼叶涧方向走。

    却听李豆花说到:“金丝猴马大哈得很,我就见过被老猴子弄丢的小金丝猴。千真万确,就丢在树底下,哭声和小娃的哭声一模一样,怪恓惶的。

    我刚想去抱,几个老猴子来了,朝着我吱哇乱叫,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你们有没有养过猫……猫一发急,背上的毛就竖起来了,金丝猴也是一样。

    我看情况不对,赶紧就跑了,被一大群猴子围攻,绝对不好应付。

    冬天的时候看金丝猴最好,树上光秃秃的,没有树叶子挡了,可以好好看,也没得啥子吃的,它们就愿意接近人,讨吃的嘛。

    就是被人打多了,现在见到人也不愿意靠近了。”

    李豆花似乎来了兴趣,话也就多了起来。

    这奇妙的经历,听得一帮年轻人羡慕不已。

    有人问:“山里好玩的多不多?”

    李豆花笑道:“好玩的多了。冬天,山顶的雪大,锦鸡和野鸡挨不住冷,也没法觅食,就都下山来了。

    打野鸡,有个巧法子。

    就是驯养只母野鸡做‘野鸡诱子’,人只要藏好了,任由诱子引诱前来骚情的公野鸡,公野鸡越聚越多,为了争夺交配权开始厮打,这种时候,瞅准时机,吹声口哨,诱子退到一旁,装了铁砂的火枪一开,一枪就可以打到几只公野鸡。”

    宏山听了,深有感触地感叹道:“一定要拒绝情色诱惑,谨防仙人跳啊!”

    陈安听得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你这媳妇要不就别娶了,拒绝诱惑。”

    宏山一愣:“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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