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不了进山采药,采来的药也不是随采随卖,簸箕、晒席是少不了的晾晒用具。

    既然宏山准备多置办一些,陈安自然尽力帮忙。

    足足花了四天的时间,陈安编织了三大两小五个簸箕,宏山则是铆足了劲地编了不少陈安起了头的晒席,算是够用了。

    结果,几天忙活下来,弄得比进山采药还累。

    在傍晚宏山拿着东西回去的时候,陈安将他叫住:“蛋子哥,我帮你把东西编好了,你也得帮我两天!”

    “没得问题……做啥子?”宏山回头看着陈安,笑问。

    “我那些蜂蜜到该割的时候了!”

    这两天,趁着休息的间隙,陈安去看过石崖上那些蜂巢,蜂蜜满满,看着都喜人。

    洪涝过后连日的晴朗,山里的野花开得出奇的好,这是极好的蜜源。

    还有,家家户户都种了红苕,此时也正值红苕开出紫色喇叭状花朵的时候,蜜水充足。还有爬满山坡的南瓜瓜花里,一样有蜜有粉。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正是大流蜜的时节。

    现在这时段割了蜜,蜜蜂还能有足够的时间采集到足量的蜜粉过冬,到了来年春季,满地的油菜花接上,开春的时候还能采一波深秋和初冬留存下来的野坝子蜂蜜。

    到了来年,等到山里漆树、五倍子开花,又能采上一波。

    这些蜜蜂,只要养好了,对于陈安来说,就是定期的提款机,发家不至于,但糊口绝对没问题。

    “好事撒,这下有蜜吃了!”

    宏山眼睛一亮:“啥子时候割?”

    “休息两天,还要看一下天气,到时候我来叫你!”

    这几天下来,陈安的腿脚已经完全恢复,他估摸着,到那山沟里,花上两天时间,应该够了。

    “要得……那我走了!”

    宏山左手提着簸箕,右肩扛着卷起来捆着的晒席,回家去了。

    陈安终于闲了下来,已经下午四点钟的样子,他到菜地边看了看,帮着冯丽荣浇了菜地,见育着杜仲、金银花的地垄土壤也有些干燥,也顺便给它们浇了水。

    然后,他提着把柴刀慢悠悠地晃到竹林里,去看一下两只趴在树林大树树杈上睡着的熊猫,在竹林里给它们砍了些竹叶拖到竹台上,在搭建的竹台上坐下休息。

    听到陈安砍竹子、拖竹子发出的声响,两只懒洋洋的熊猫在树杈子上支棱起脑袋张望了一下,滚滚挪动着小短腿往后退,准备从它趴着的树枝上下来,结果后脚落空,一双前爪慌忙抱着树枝,没有一下子掉下来,却悬吊吊地挂在树枝上。

    它努力抬起后脚,试图去勾着树枝爬上去,可无论它如何努力,始终差着一点。

    离地两米多高呢,陈安是真怕它摔倒,赶忙起身,跑到树下,看能不能接一下。

    谁知道,圆圆也慢吞吞地从更高一些的树梢上下来,到了滚滚所在的枝桠,半张着嘴巴咩咩地叫了,显得很是兴奋,也朝着本就被滚滚缀得沉沉弯下的树枝爬了过去。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看到这一幕,陈安赶忙绕到一旁,冲着圆圆喊叫:“圆圆,转回去,莫过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就不该出声。

    圆圆抬头看了一下陈安,用更快地速度顺着枝桠走了过去,大概是觉得不稳,它伸出爪子勾到头顶的树枝,抓着站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在树枝上狂躁地摇晃起来。

    它那满是笑意本该人畜无害的大脸蛋,此时怎么看都觉得邪魅。

    本就挂在树枝上上下不得的滚滚,还哪里挂得住,不断地朝着树枝末梢滑下去。

    咔嚓……

    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崩断。

    滚滚顿时砸落下来,陈安忙着去抱,却突然发现,那崩断的树枝回弹,在上面站着摇晃的圆圆,身体也突然失衡,跟着一下子从更高处砸落下来,正是自己的头顶。

    陈安顾不得其他,赶忙跳往一旁避让。

    两只熊猫都已经有几十斤重了,可不再是当初那十多斤的样子,他毫不怀疑砸在自己身上,当场就得趴下,哪还敢去接。

    嘭……嘭……

    接连两声闷响,两只熊猫先后砸落在竹林间的腐叶上。

    滚滚还好,从树枝上垂下来,距离地面不过两米多点,掉到地上,屁事没有,翻个身就爬了起来。

    圆圆就惨了,距离地面差不多得有四米的样子,这一下砸得结实,落到地上挣扎了几次,才艰难地翻身坐了起来,低着头咿咿地叫着。

    陈安已经熟悉它们的声音,知道圆圆肯定疼了。

    他走到圆圆旁边,在它身上到处摸看,胖乎乎的身体上并没有外伤,估计内腑被震得够受,暂时看不出来,只能在一旁观察。

    如果真有问题,怕是得跟潘石玉联系进行救治,镇子太小,兽医站的兽医劁猪问题不大,可是给他们根本不了解的熊猫看内伤,估计有些强人所难。

    关键是出了事儿,他这里不太好说。

    好在,过了四五分钟,圆圆翻身站了起来,咿咿叫上两声,扭头看到滚滚已经忙着到竹台上吃竹叶,也跟着缓步去了竹台。

    它一屁股跌坐下去,也抓起竹叶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小眼珠子又开始瞟着滚滚。

    仿佛滚滚抓着的东西比它的好一样,那么多竹叶它不吃,偏偏还要去抢滚滚的。

    滚滚也是满满的心眼子,见圆圆来抢竹叶,随便抓起一些塞给圆圆,它自己吃的则是拿起来闻了又闻,找到满意的才下口。

    接连抓来的竹叶都不满意,圆圆总算是放过了滚滚,自己找着竹叶吃了起来。

    明明还是它教会滚滚挑选竹叶的,这是在收利息吗?

    不管怎么说,圆圆的状态看上去问题不大!

    陈安不由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圆圆和滚滚,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啥子时候能不那么作就好了!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儿”

    他走到一旁的竹台上,再次坐了下来,透过竹林缝隙,看着坐落在盘龙湾里的家,夕阳下,显得非常静谧温馨,想想现如今的一切,都充满希望。

    似乎这近两年心里积攒下的疲惫,都一下子消散了。

    耿玉莲背着些猪草丛地里回来,这次带回来一些苕藤尖用来做菜,冯丽荣拿去清洗后,焯水进行凉拌,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到了会做的人手里,就像是被脱胎换骨了一样。

    等陈子谦放羊回来,一家子围坐在餐桌旁吃饭的时候,尽管上辈子打骨子里讨厌苕藤,现在还是忍不住动对那些凉拌苕尖下了筷子,反而有一种越吃越爽的感觉。

    吃着饭的时候,陈安给耿玉莲夹了些炒笋:“老妈,你也辛苦那么长时间了,明后两天在家里边休息,帮我领哈娃儿,我跟宝儿要进山一趟!”

    “进山干啥子?”耿玉莲随口问道。

    陈安略微想了下,找了個借口:“去山里看看去年掏过的那些蜂窝有没得蜜!”

    虽是借口,却让陈安真的迸发出了这个念头。

    去年掏的蜂窝有好几群,等家里这些蜂蜜割了,是真大的可以叫上宏山一起进山去搞一下,这玩儿的价格,可比不少草药要高得多。

    “你娃儿每天进山也辛苦,之前一直说要休息,却一直在忙,不在家里边多休息两天再去?”陈子谦关切地说。

    他深知穿山采药的辛苦,不比他每天早上到青沟垒地埂和下午放羊轻松。

    “没得事儿,我怕一闲下来就闲懒了!”

    陈安笑了笑:“对了,老汉儿,圆圆和滚滚,要交给你照顾两天!”

    “这个事情还用伱说!”

    陈子谦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适当注意着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凶了。”

    “晓得了!”

    陈安点点头,到厨房另外拿了两个碗,倒了些泡酒回来,爷俩一起喝上一些。

    第二天早上,冯丽荣起得很早,天还未亮,就已经将早饭做好,去叫陈安起床吃饭,然后等着娃儿睡醒,喂饱后交给耿玉莲抱着,小两口一起轻装简行,只是提了猎枪,背着个蛇皮袋子,领着猎狗进山。

    早上下地干活的人多,两人为了不引起注意,这次上到大路以后,直接往东边的山梁子进山,绕过大村子后,再转向北边。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那山沟的时候,居然看到有人比他们还早。

    从山道对面的山坡下来的人,正是苏同远,提着只兔子下来。

    幸好,招财及时发现,出声提醒,两人赶忙往自己所在的山坡上方钻进林子,远远避开,要是被这货看到了,以他的德性,必然引起注意,或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直到苏同远走远,两人才又下到山沟里。

    此时太阳升上山头还没多高,河水冰凉,陈安也就没有急着到水潭里去捞东西,而是领着冯丽荣,从发现铜钱的地方往下游搜寻下去。

    结果,找了两百来米,只弄到三个铜钱,别的没有发现。

    估摸着下游没戏,两人又折返回来,顺着河道往上游搜寻。

    陈安那天找得仔细,一直到找到水潭边,也没有发现什么。

    倒是越过水潭,继续往上游走,又开始零散地看到浅滩上有铜钱,冯丽荣还惊喜地找到了一个小金佛。

    大概是河道狭窄,涨水的时候,水流太急,那些大的山石都能被冲走,更别说这些物件了。

    一路往上,找到的东西,数量不多,拐过上面的一道河湾时,陈安又在河滩上找到了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和一个银手镯。

    再往前,两人看到左边露出光石板的山坡,一看就知道是在洪涝的时候,山坡上的泥土大面积地滑了下来,连带着山坡上的树木,淤塞在河道里,泥土、小树早被冲走了,只有几棵根扎得比较深的大树倾倒下来,挂在山坡和河岸边。

    但是在这一片地方,两人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往上继续找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发现。

    陈安估摸着,那些银锭、首饰之类的东西,之所以出现在河道里,大概率是因为东西就藏在这山坡上,滑坡了才显露出来。

    陈安能断定,这这里肯定不是张献忠藏宝的地方,因为数量太少,倒像是某个人偷拿出来逃跑,途中临时埋藏的。

    山里有没有张献忠的藏宝,还是扑朔迷离。

    综合各种迹象,陈安隐隐觉得,有藏宝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