螯钳钳手钳半边,寸关尺上是险关,抓人抖手皮肉破,脉伤血阻身热寒。

    蚩尤拳中的蝎子手,扣的是人经脉。

    青年手上的寸关尺和脖子上的喉管连带大筋都被陈安拿捏,借力将他整个人狠狠砸在地上,那一刻,青年差点背过气去。

    至少两处要害被制,也是蚩尤拳这类“点穴”手法狠辣之处。

    青年完全动弹不得,尤其是喉管被重力一掐,剧烈的疼痛之余,呼吸都办不到,只顾着用左手去拉拽陈安扣着他脖子的左手却毫无建树,面色极度痛苦。

    这蚩尤拳,陈安不知道同样学了的宏山有没有坚持在练,但他自己在家是一直坚持的,每天早晚总会抽上一段时间,练一下基础套路,也会把学到的几样实战手法给琢磨一番。

    也就是这段时间到来撵山,早出晚归,实在是疲惫,他才没有花时间练习这蚩尤拳。

    正所谓,熟能生巧。

    陈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练武的天赋,但学会蚩尤拳后也练了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早已经熟练无比,自然而然的,体会到一些发力和伤筋错骨的技巧。

    这是不争的东西,哪怕是公园里老大爷、老太太练的那些太极拳,练得时间长了,也会从中懂得一些用力技巧,在某些场合,一样可以用来应敌。

    更何况是这种出自尚武的苗家,本就是用于实战杀伐的技巧。

    这可是当初湘西苗民反抗清廷时,广为流传武术,一人能对付清兵八九人,属实厉害。

    哪怕陈安只是刚入门,还未练得高深,对上这种县城里来的所谓有头有脸的“混子”,也绰绰有余。

    一招发狠地将青年放翻在地,陈安没有立刻松手,只是死死地扣着。

    青年分分钟疼得面红耳赤,只能是不断地挣扎,踢蹬脚,像是锤死挣扎一样。

    他同来的那几个青年见状大惊失色,毕竟是一起来的,不帮说不过去,回去了也不好交代,几人顾不得狂吠不已的猎狗阻挡,把手中的猎枪一扔,一起冲了上来,想要帮忙。

    他们都带着双管猎枪,却不敢直接动枪伤人。

    一旦用刀枪伤人,那就是大事了。

    万一猎枪走火,也容易出问题。

    他们显然知道这一点,出了矛盾,干一架可以,动了刀枪,那就是死仇,所以,要上前来帮忙,也选择扔下猎枪。

    用拳头,也可以把人打得很惨,他们觉得自己很行。

    见状,陈安立马骑上去,双拳连挥,一拳接一拳地往青年脸上招呼,那是真下死手,没几拳,青年被陈安打得口鼻流血。

    几人大声喊叫着冲上来,几条猎狗吠叫得更凶了。

    虽然忠心护主,但长久以来,每次有旁人靠近,陈安都不会让它们真咬。

    毕竟是人,不是山林里的牲畜,终有不同,看着几人冲来,它们也不敢真的下口去咬,还有区别的。

    见人冲到了身旁,陈安也丝毫不惧,翻身站起,直接拉开架势,摆出品字桩,不但没退,反而迎了上去。

    或是蝎子手,或是阴阳手,或是猪蹄锤,或是钉子锤,脚步如游蛇行走,双手连环出击。

    蝎子手伤人经脉,阴阳手格挡泄力反击,猪蹄锤和钉子锤本就是破气功的路子,对付几個普通人,那更是随便出拳,就能将人打得叫都叫不出来。

    只是两三个呼吸,三人接连被陈安放翻在地,一个个面上色痛苦地挣扎着起身,还要来打。

    甄应全看到这群殴的架势,生怕陈安吃亏,也是将火枪一扔,冲上来帮忙,直接一脚踹翻一人,扑上去就扭打在一起。

    宏山哪怕腿脚受伤,也不惧怕,瘸着腿一跳一跳地扑上来,将一人扑倒在地,一双大拳头往这人脸上招呼。

    七个人混战在一起,没一会儿,那四人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呼、惨叫声不断,站都站不起来。

    张升他们四人在一旁看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眼看那四人被打得那么惨,生怕出事儿,他赶忙叫上苏同远他们三人上来拉架,他则是拉住陈安:“弟娃儿,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咯!”

    “你认得现在会出人命了?他们的是命,我们的就不是蛮?”

    宏山在一旁听到,暴怒吼道:“这些狗日勒,但凡看到我们的时候,知会一声还会有这种破事,你晓不晓得,二三十头野猪朝我们冲过来有多危险,老子的命差点就折在这里了。

    刚刚他们说我们坏了他们的围猎,要我们赔偿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哑巴卖屁股——日死不开腔,你现在跳出来劝我们了!”

    他才不管张升是不是公社的武装部长,直接就一通怼了过去。

    张升被喷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也不想事情闹得没法收拾:“弟娃儿,莫发火,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懂撵山,也不清楚这些规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晓得了,确实是他们做的不是。”

    他劝慰一句,转而看向陈安,他很清楚,三人以陈安为首,得将他劝住才行。

    他将陈安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弟娃儿,人打也打了,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被伱打得最伤那个,是县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骆祥文,其余三个也有些来头,事情闹大了不好。”

    “就这么算了……张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你们今天干的是啥子事情?别说是打围,哪怕是在山上下个套,也要做个标记提示一下,防止过往的人中套被伤。

    他们倒好,不但没有标记,看到人进入围猎圈,还不吱声,这是在谋杀……”

    陈安冷哼一声说道:“不要告诉我说你们不晓得有多少野猪,如果连野猪都不晓得大概有多少,那还打锤子的围。

    你再看看蛋子哥,小腿被伤成啥子样,腰眼上被野猪拱的那一下,要不是那野猪被打了,他就死了。

    再看看那几条猎狗,被伤成啥子样了?不晓得猎狗对我们撵山人来说,那就是我们的命蛮?

    还敢给老子动枪打狗,老子被水淹的时候,就是我这几条狗把我救出来的,晓不晓得它们对我有多重要?

    你给我说,就这么算了,说得倒是轻巧。

    把我们害成这种样子,还敢要我们补偿,惦记我们背篼里边那点东西……麻批,跟棒老二有啥子区别?公安局长的儿子又啷个,搬出来黑我蛮?”

    陈安越说越恼火,转头看着那已经翻身坐起来,被暴揍一顿后,一句话都不敢说的骆祥文,上前当胸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跟着又是兜腰的一脚,再次将骆祥文踢得腰都弓了起来。

    张升赶忙再次将陈安拉住:“那你说要啷个办才肯放过他们嘛?”

    陈安愤怒归愤怒,却也知道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面,还真没法就这么弄死他们。

    见张升这么问,他也借坡下驴,走到那还在地上躺着痛苦地挣扎的骆祥文旁边,又一脚招呼过去:“狗日嘞,你说,今天这个事情啷个办?”

    骆祥文无疑是被打得最惨的,这种时候,哪还有之前的嚣张,一见到陈安靠近,惊恐得不得了,他在陈安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连忙说道:“我赔!”

    “啷个赔?”

    陈安追问:“要是说得不满意,老子今天在这里就把你废了!我管你是不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你最好给老子想清楚了再说!”

    骆祥文挣扎着坐起来,想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陈安一个满意的答复,最终从嘴里憋出一句:“你要啷个赔就啷个赔!”

    陈安冷笑一声:“这是你说的哈……我问你,为啥子看到我们来了,都不说一声你们在这里围猎?”

    骆祥文支吾着说道:“我看你们三个背着那么多皮毛和肉,又领着那么多条狗,觉得你们撵山应该很厉害,但不知道有多厉害,就想看看……”

    “就这么简单?我看你狗日嘞就是因为看到我们背着的东西动了歪心思,故意要弄我们是不是嘛?”

    陈安嗤笑一声,想着这家伙在翻看那三个背篼的举动,就知道他的心思不会那么单纯,他死死地盯着骆祥文的眼睛,见他目光躲闪,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但这话自己猜的不作数,得让他自己说出口,说给在场的人听听。

    所以,见骆祥文闷着头不说话,陈安一巴掌就朝他脑袋扇了过去,将他打得歪倒在地,陡然咆哮道:“老子问你是不是?”

    骆祥文再次翻身坐起,这次不敢再遮遮掩掩,点头说道:“是!”

    “是就行……我也不狮子大开口,蛋子哥因为你干的这破事,被伤成那样,还有那几条狗,医疗费你得担起。我们几个本来打算在过年前还要进山嘞,但看现在这样子,是去不了了,这损失你得赔。

    要求不高,一个人一天三十块钱的收入,我们背篼里的那些皮毛你也看了,就只是进山几天的时间打到了,每天的收入远超三十块,四五十都有,我要你在过年前一天的三十的补偿,不过分撒?”

    陈安沉声问道。

    骆祥文脸色铁青,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翻看背篼里的那些皮毛,都是好东西,陈安说的,确实不过分,于是点了点头:“不过分!”

    “从现在到过年,还有二十三天,也不全算,每人六百块钱,蛋子哥在家养伤,啥子都干不了,还得有人照顾,得多给,你再给四百。

    我家的狗和甄叔家的狗也都被伤了,我们撵山靠狗,狗伤了,我们自然也去不了,还得照顾这些狗,你一个给我们两百,总计两千六百块钱……”

    陈安冷眼看着骆祥文:“你既然要当棒老二坑人害人,就得有做棒老二的觉悟,你们不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嘛,这笔钱对你们来说,就是出点毛毛汗。”

    随便一算,两千六百块钱,这数字听着不大,哪怕他们是县城里的人,这钱也是伤筋动骨的一笔,这还不连医药费,要是把医药费算上,怕是得三千冒头。

    这么一笔钱,在山里大房子都能起三座了。

    几个青年闻言,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骆祥文支吾道:“身上没有那么多!”

    “我管你有没有,不管你是借还是抢,就是去卖屁股,你也得拿出来,少一分,今天这个事就没完,你们就别想走出去,老子跟你死磕到底!

    当然,我晓得你们有关系,有能耐,尽管回来找我们的麻烦,到那时候,你要弄不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们!”

    他这话说得强硬:“到那时候就是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