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短暂地休息了两天,盘龙湾来了客人,是潘石玉联系山城动物园后派来的工作人员。

    他们从宏山家里边接走了五只狼崽,留下三十块钱。

    再加上陈安因狼鼻子得到的八十多块钱,加在一起,跟甄应全和宏山分了。

    两人以凑个整数为由,让陈安一人拿了六十,剩下的两人平分。

    他们很清楚,因狼鼻子所得的那笔钱,陈安完全可以不拿出来的,哪怕多分一些也理所当然,毕竟,是他在主导做这些事情,花的心思不少。

    只是,陈安坚持对于猎物分配方面三人间定下的规矩,他占一半,另外一半甄应全和宏山平分,好说歹说,就只收了那六十块钱。

    而在这几天,宏山也忙着用原木掏出了不少蜂巢,陈安领着宏山和甄应全,专门找了半个月的蜜蜂,收获蜂蜜两百六十多斤,宏山在老宅里,安放了三十二群蜜蜂,算是把他的小蜂场给建了起来。

    这过程中,看到马蜂,自然也不会错过,弄了不少绝佳的下酒菜回来。

    下雨的缘故,三人在家休息三天,陈安不愿错过这一年中采药的最好时节,天放晴后,晾晒了一天,他立马叫上宏山、甄应全进了深山采药。

    只要进山,陈安强调必须带着猎狗、猎枪,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在山里发现猎物的时候,只要是适合打的,就能现场进行猎捕。

    采药这事儿,甄应全作为一个经常撵山的人,知道得比宏山要多得多,只是对生长环境的判断上有所欠缺,到了深山那些不熟悉的地方,就只能是碰运气了。

    而经过陈安指点,到了一個地方,看看山形地貌,大概就能判断出可能在这种地方可能会生长什么类型的药材,也有了找出这些药材更靠谱的法子,变得更有针对性,收获比起他自己一个人,增加了太多。

    各自采到的药材归各自所有,至于打到的猎物,按照规矩分配。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月,三人几乎都在山上。

    不断地朝着山里深入,为了争取更多的采药时间,也没少在山里过夜。

    这一个多月下来,收获不小。

    香獐子打了四只,也正是通过陈安这里,甄应全才知道,那些香獐子排便的地方,居然仔细找找,还能找出些麝香来。

    山里遇到的五灵脂,三人也没少掏,陈安也顺便捕捉了几只寒号鸟回来,放养到山洞里。

    最让宏山和甄应全羡慕的是,陈安几条猎狗的嗅觉,有它们帮忙找天麻,每一次出山,陈安总能比他们多找到到不少天麻。

    这可是名贵药材,药材里比较值钱的好东西。

    也正是从陈安这里,两人知道天麻还分乌麻和红麻,生长的海拔高度不一样,开花的时间也不一样。

    当然,陈安自己也有所保留,没有一股脑地告诉两人,后世人工栽培的天麻,就是利用红麻和天麻授粉杂交而得的乌红天麻种子进行繁育的。

    这样的信息,对于两人来说,还太过超前,说出来不见得是好事儿,他也有自己做一做的想法,往后有几年,天麻炒得火热,老值钱了,不收割一波,都对不起重生一回。

    三人在采挖天麻,得到米麻的时候,也带回家里,学着陈安的样子,找山坡林地,将米麻栽下。

    就以陈安而言,这段时间下来,栽培的天麻多了百余窝。

    另外,柿子红了,这段时间里,三人也没少打到果子狸,还弄到了两只毛狗和三只獾子。

    最常遇到的,还是野猪、兔子、野鸡之类,但三人除非是想吃,或是需要喂狗,才会猎杀,别的时候,大都选择无视。

    至于一直想着要遇到的豹子、黑娃子之类,却是始终没有见到过。

    这些顶尖的猛兽,都有各自的领地,往往很大一片山野才会有那么一只,可不是遍地都是,没有专门花大量时间去找,自然也就很难见到踪影。

    都是值钱的野物,陈安他们三人又岂会不想打,只是觉得入冬下雪,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更适合专门去寻找、猎杀。

    时间转眼到了初冬时节,天气再一次阴了下来,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们深知,到了这个季节,往往一下雨就会是连绵好几天的时间,在深山找石窟过了一夜的三人早上看到天气阴沉,收拾这两天采到的药材,背着往家里赶。

    回来的路上,甄应全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可以休息了!”

    陈安看了他一眼,笑问道:“甄叔,遭不住了蛮?”

    甄应全点头,直言道:“是有点遭不住了,还是你们年轻的好,头天累得伸舌头,只要睡上一觉,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嘞。

    真正跟着你撵山采药,我才明白,活该你两个娃儿家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好。这种强度的撵山、采药,一般人绝对受不了,太辛苦了。”

    宏山插嘴笑问道:“甄叔,你是不是怕了,以后还跟不跟我们进山?”

    “我怕……我怕个锤子,辛苦固然辛苦,但这收入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当然了,狗娃子是真的把李豆花的那些东西都学到家了,认得的东西太多了,好多东西,我只是听到过名字,都没见过是啥子样。

    换成是别个,很多时候进山就只有空跑的份,见到了也不晓得是啥子东西,想像狗娃子这么搞,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甄应全笑道:“我拼了老命都要跟着你们混,不要想着把我甩脱,粘上你们咯。”

    陈安微微笑了笑:“接下来怕是会阴上几天,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已经开始下霜了,等天晴了,有得忙,挖红苕、摘南瓜,要顾着地里的事情了,有些日子不能上山了。”

    宏山点头道:“这倒是,等把庄稼收起来。等庄稼收完,有啥子安排?”

    “我打算弄点蕨根粉和葛根粉,我家里地瘦,收成怕是不会好,得多准备些吃的,下雪之前,我就打算做这些事了……还会考虑哈请人弄一下院子外边的水潭,我准备在里边养些鱼。”

    “说起那个水塘,我都在想,是不是老天在顾着伱,河流还专门改道,给你留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甄应全不无感慨地说:“话又说回来,盘龙湾和青沟这两个地方,本来都没有人看得上,谁又会想到,经过你们家这么一打理,像模像样嘞,整个石河子村,还哪里去找那么好的地方。”

    陈安笑道:“不能光现在看着地方好,也要看到我们之前在抡着大锤打石头的辛苦,手皮子都磨出多少血泡和老茧,也是要了老命了。”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换作是我,我是不敢想嘞,是真佩服你们一家子那种干劲。村子里多少人都在说这个事,你老汉儿一有时间就去弄,一说起来,都在竖大拇指。还有宏山家的麻柳坡,现在也大变样了……”

    甄应全叹了口气:“要谢谢你两个弟娃儿,这段时间领着我,也攒了五百多块钱了,加上家里攒下来的,我准备把房子也搞起来。”

    “准备盖成啥子样?吊脚楼蛮?”宏山问道。

    “准备跟你家盖成一样嘞,用石头弄个四合院,地方就不换了,我老宅的位置够宽,就在那里起房子!”

    相比起来,还是四合院子更容易接受些,陈安家的别墅造型的房屋,还是太超前些,尽管住着也很舒服,但总有些特立独行的感觉,接受度不高。

    甄应全所说的五百多块,还只是单纯蜂蜜和采药换来的钱。

    还有存放在陈安家里的麝包、皮毛和熊胆,都还没有出手。

    这些东西卖了,还能有不少的一笔钱。

    这是村里人不敢想象的,说出来怕是会惊掉很多人的下巴,当然了,三人也不会蠢到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今天到我家吃饭,不去不行!”

    甄应全把话说在了前头。

    宏山立刻有些急了,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后边的甄应全差点撞上:“甄叔,这话我才刚想说……不要跟我抢撒,我好长时间没请狗娃子到我家里边去耍了,你也很少到我家,就不要想着去你家了,都到我家去!”

    陈安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不要争,等回到村子里,中午在甄叔家,晚上到蛋子哥家,反正我吃现成嘞,不吃白不吃!”

    闻言,宏山和甄应全都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耿直!”

    果然,三人回到石河子村,陈安背着药材,径直去了甄应全家里,吃了中午饭才回家,晚上也如约去了宏山家里吃晚饭。

    接下来的时间,阴雨不断,山里一天到晚,都在蒙蒙细雨笼罩中,到处湿淋淋的。

    在家休息了两天的陈安,将那些药材简单处理,在仓房里晾着。

    第三天就待不住了,穿了蓑衣,提了锄头,到山上去挖蕨根。

    冯丽荣也将孩子交给耿玉莲领着,每天跟着陈安忙进忙出,将那些蕨根一背篼接一背篼地背回家,洗干净后交给下雨除了下午放羊干不了别的事儿的陈子谦榨粉。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小两口弄了不少蕨粉,没有太阳,就在灶房里拢了柴火进行烘干,以粉末状保存着,等到要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弄成蕨粑做菜,或是做成蕨粉粉条煮着吃。

    这是很好的粮食,在后世,甚至盛传,每天清晨吃一碗蕨粉,连吃一个月,胜吃其他补品。

    这灾荒年代的救荒食品,都上升到了保健食品的范畴。

    天气放晴后,陈安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领着冯丽荣,到山上刨了不少葛根回来。

    山里的葛根有两种,一种是苦的,可以提炼药用的葛根黄酮,拿回家切片晒干,送到收购站出售就行。

    另一种是甜的,用来吃,不仅能做成葛根粉条,直接冲水就能喝,比藕粉的味道还好。

    葛粉和蕨粉,因为取自山里,被山里人统称为山粉,都是好东西。

    也就是蕨根挖的人不算多,这玩意儿,十五斤左右的蕨根才能榨出一斤粉。

    葛根抢挖的人就多了,能换钱,又能用来吃,山里人都知道了,哪怕便宜,十斤就能出一斤葛粉,那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哪怕价格便宜,只是五分钱一斤,平日里就有很多人进山采挖,附近的山沟,几乎被采挖一空,陈安只能走得更远些。

    经常进山,哪里的葛根多,哪里的葛根大,他心里有下数。

    那些大的葛根,挖出一棵,甚至一个人背不动。

    两口子接连采挖七八天,除了留着卖的苦葛根,甜葛根粉也攒了差不多两袋。

    早上的清霜越来越浓重,到了刨红薯的时候。

    如同意料中的一样,那些刨挖出来的红苕,小得可怜,能达到三两的,都几乎没有。

    好就好在种的面积不小,份量还是很足,只是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刨挖。

    一斤红苕能出半斤苕粉,能做粉条,也能做成饭来吃,剩下的渣子,还是喂猪催肥的好东西。

    葛藤也被收回来,一部分晾晒着,留着冬季喂羊喂牛,一部分切细晒着,留着喂猪。

    接着将地里已经变黄的那些南瓜一个个收回来堆仓房里放着,平日煮着吃,或是蒸出来混合面粉做成南瓜饼,也是好粮食。

    关键是,家里还有两只熊猫,它们吃这东西也很厉害。

    等到一通事情忙完,早已经入冬好一段时间了。

    每天早上,要么就是看不出十米远的浓雾,要么就是能压弯草叶的浓霜,天气一下子冷了很多。

    真正进入农闲时节了,也是山里的枯水季节。

    陈安趁机到村里请了十五人,把水潭下游挖出一个缺口,把水潭里的水给放空,然后从山上取石头,在水潭上游修了水渠和三台水坎,并把水潭周边薄弱的地方用石墙进行了加固。

    下游的缺口,也砌了石墙,留了排水的闸口,水潭底部则是从河里捞了石头,铺上了一层。

    从渠口放水下来,一路流淌,到了三台石坎上,哗啦啦地分开,形成三台小瀑布,灌注在水潭里。

    这一档子事儿,花了陈安五百多块钱,在陈子谦看来,是非常不值当的。

    只是陈安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些鱼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收入,算是一种投资,坚持要这么做,陈子谦也只能随他,别的不说,单是东山坡上采那些石头,就无形中修出不小的一片台子地。

    待水潭的水重新灌注满了,沉淀了三天后,陈安将那几条一直用石头围在河里养着的鱼,放入水潭。

    从那以后,水潭里的鱼,再没有出现翻肚皮的情况,接下来,只需要往里面放入更多的鱼就行。

    而就在三天后,天气阴沉下来,天空彤云滚滚,已是隆冬时节,大雪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