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睡觉的铺盖,做饭所需要用的铁鼎罐、碗筷和剩下的作料,这些东西都没有带回去。

    被三人收拾利索,用油纸袋包裹,套在蛇皮袋里装着,在柴火堆熏过的石壁缝隙中插入木棍,将这些东西挂了上去。

    石窟里干燥,被烟火熏过后,有浓重的火烟气息,一般很少有动物会进入。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将石窟洞口用不少木头枝叶进行封堵。

    下次进山的时候,只需要带些吃的食物就行,到了这里拿了东西,另外换一片地方就行。

    三人遗憾没有遇到黑娃子、豹子这样的大货,寻思着下一次往黑娃子沟去一趟。

    那是老辈人曾经在那里打到过黑娃子后留下的地名,但地方太远,少有人去到那样的地方。

    在陈安的记忆中,那里在后世成了米仓山景区的一部分,修了房屋,停车场,听闻到黑娃子沟游玩的人回来说,时不时能看到黑娃子出没。

    陈安期盼指望下次去那里的时候,也能遇到。

    他不求多,哪怕能打到一只也好。

    那里离现在的山沟不过十五六里地,到时候来这里拿了东西,一路寻着猎物过去就行。

    要是在最好的狩猎季节,连只黑娃子都没找到,总觉得欠缺点什么。

    三人背着的背篼里,只有那些带回去以后需要绷框阴干的皮毛和比较好的肉。

    麂子肉、獾子肉、獾子油、香獐子肉、果子狸肉,外加皮毛之类的东西,每个人的背篼里,起码也有百来斤的东西,尤其是宏山,他力气大,背的东西更多,估摸着有一百五十斤。

    他跟在陈安和甄应全身后,吭哧吭哧地,步子走得沉重。

    来的时候有采药人留下小道的地方,顺着小道走,没有路的地方,一路拿着柴刀,砍着挡路的枝叶藤蔓而行,也算是开辟了一条毛路。

    回去的时候,三人自然也选择那条走过的路径走。

    要是往别的地方,背着背篼,哪怕是走山脊这样的地方,也免不了挂碍。

    山里林木密实,蜀地气候湿润,哪怕是在山脊这样的地方,林木也密密匝匝的。

    而且,山里沟壑纵横,山势陡峭,空身翻越尚且困难,更别说背着重物了,可不能乱钻,循着来时看好的路线是最合适的。

    “汪汪汪……”

    走了大概三个钟头的样子,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时候,,三人刚艰难地转过一道山湾,上到左侧有小道的山坡林子里,突然领头的招财开始四脚摁地,冲着前方山林狂吠起来。

    跟在后边的几条猎狗一怔之后,也纷纷跟着狂吠起来。

    一时间,山坡林木间犬吠声震天。

    招财这反应,和平时在山里搜寻猎物时的反应决然不同。

    平日里在山里搜寻猎物,听到响动或是嗅到猎物气息,招财通常是发出轻微的呜呜凶声,看着异常情况传来的方向,进行提醒。

    而现在,却是在狂吠。

    事情蹊跷,陈安连忙说道:“情况不对,赶紧放下背篼,拿枪……”

    他说着,将背着的背篼往地上一墩,放倒在地上。

    他人刚站起来,已经听到远处林木间传来噼里啪啦枝叶、小树被猛烈摇晃的声响,还有隐约的哼哧叫声。

    甄应全也听出来了:“是野猪,数量还不少!”

    “听声音是往上边山坡去嘞!”

    宏山也跟着说了一句:“应该不会下来!”

    猪群发疯似地狂奔,要么是被撵山人围猎,要么是被凶猛的野兽猎捕,必然是被惊到或是受到了威胁,一般小的动静或是野物,它们还真不惧怕,不会这样狂奔。

    但一路过来,并没有听见枪声,那就很可能是被猛兽猎捕而惊逃了。

    有能力猎捕野猪的,就那么几样野物:豹子、狼、豺、黑娃子。

    金猫、云豹也能猎捕体型小的野猪,但这两样野物,山里少见。

    不管是什么,这些野物除了豺的皮毛太差不值钱,别的可都是好东西。

    陈安心里还期盼着能遇到什么大型野兽,让自己再赚一波的时候,斜上坡方向,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有野猪的嘶吼声传来,紧跟着野猪群转向,顺着山坡冲撞下来,而这方向,正是三人所在的位置。

    紧跟着,山坡上有人出声大喊:“野猪往山沟下来了,守好!”

    好嘛,感情这是有人在这里围猎。

    离过年只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到山上打些野物备年货的人不少。

    不管是不是撵山常客,都邀约着往山钻,而对他们来说,野猪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陈安他们三人,已经来不及多想,野猪群狂奔而来,冲撞得上方的林木哗啦作响,转眼已入眼帘。

    放眼一看,三人心头大惊。

    这是陈安撵山以来,看到的最大野猪群,放眼一扫,少说也能有三十来只的规模。

    这般气势汹汹,贸然挡在正前面迎击,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这时候,也不能光顾着自己躲避啊,十一条狂吠的猎狗,如果被野猪群冲撞而过,不说被野猪撅挑、咬伤,怕是一番践踏下来,狗群也难免出现伤亡。

    打吧!

    陈安只期盼自己三人枪声一响,能将野猪惊得再变方向,不再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现在可管不了会不会破坏别人的围猎。

    相反,陈安多少还有些恼怒。

    三人就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听着喊声,山沟里应该有人守交口,可是三人上来的时候,竟然没人吱一声。

    如果说没有看到三人还情有可原,但若是看到三人了故意不吱声,那就相当坑人了。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毕竟,一路过来,招财它们也没有发出过提示。

    “找地方防备,打!”

    陈安喊了一声,当先朝着旁边一棵大松树跑了过去,身体半藏在树后,抬起枪就朝着冲撞而来的野猪瞄准。

    这么多数量,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多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头两百多斤的母野猪就开了一枪。

    这一枪,他没想着要射杀什么野猪,目的是为了惊吓,关键是也没那种很好的瞄准开枪的机会,往坡面上看去,灌木丛、林木,影影绰绰,就即使要刻意瞄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办到的事儿,何况还是野猪群狂奔的情况下。

    即使如此,陈安纯粹蒙的这一枪,没有打中那头母野猪,却命中了它身侧另一头体型稍小撞枪口上来的母野猪。

    估计是前腿中枪,那母野猪突然往前翻了个跟头,从一蓬灌木丛中撞了出来,在坡地上翻滚出老远。

    陈安来不及多想,跟着又朝着猪群开了一枪,又是一头翻滚倒地,不知道伤到哪里。

    宏山也跟陈安一样,跑到旁边的一棵松树下,接连开了两枪,也成功打翻一只。

    甄应全带着的是火枪,在两人开了两枪的时候,他刚找了一棵青杠树藏着,取下火枪火道上的胶皮,匆忙开了一枪,枪声够响,却没什么建树。

    没有像陈安预料的那样,接连五声枪响,跟在后边的那些野猪却是一下子炸开,四散奔逃,但依然有几只,以更疯狂的姿态,寻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直接冲撞下来。

    那凶猛的姿态、速度,连陈安往枪里换子弹都来不及。

    更是眼睁睁地看到迎面冲出去的十一条猎狗,被野猪群冲撞得人仰马翻,甚至有两条被撅挑得飞了起来,发出阵阵悲鸣。

    然而,现在陈安已经顾不得其它,眼看其中一头母野猪朝着自己冲撞过来,他赶忙将猎枪甩在身后背着,纵身一跃,抱着树干往上爬。

    这匆忙间选的松树,光秃秃的树干,可没树枝给他拽拉快速上攀。

    好在,都是山里长大的人,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这些东西,都是基操。

    陈安还是抱着树干,三两下爬上去一米多高近两米的样子,那头冲到他下边的野猪,哼哧两声,选择继续逃跑。

    甄应全所选的青杠树枝杈多,他哪里好爬,手中的火枪只能开上一枪,装填太慢,也就第一时间想着爬树躲避,很快就蹲到了树桠上,很安全。

    宏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也如陈安那样就近选的是棵松树,结果,在往上爬的时候,裤子被树干上的一個小枝杈给挂住,往上上不了树,离地又才四五十公分,事情就悬了。

    野猪冲到他旁边,是一头公猪,抬头就撅了他一下,他顿时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还来不及起身,紧跟着就被野猪又一次撅挑得顺着山坡翻滚下去,又是一声怪叫。

    那野猪红了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宏山,再一次跟着冲了下去。

    眼看宏山危及,陈安哪里还顾得了其它,双手一松,脚往树干上一蹬,跳到山坡上,打开枪膛,往枪身上一拍,抖出两个弹壳,跟着伸手往腰间子弹带上一抹,取了两发子弹出来,接连塞进枪膛,枪身一合,瞄着冲向宏山的野猪。

    宏山刚翻身站起,那野猪又已经冲到,陈安来不及瞄致命部位,匆忙间开了一枪,打在野猪的后腿上。

    那野猪嘶叫一声,放弃了宏山,掉转头来看向陈安,哼哧两声就准备冲上来。

    就在这时候,原本随着狗帮追着野猪冲进树林的莽哥和红豆,隔宏山远了,纷纷放弃追赶,跑回来找宏山,正好看到宏山被野猪所伤,立刻迎头,悍不畏死地冲向野猪,扑咬过去。

    这也是东川犬的一个特性,狩猎、护主兼备,哪怕是在狩猎过程中,离主人超过一定距离,也会放弃猎物,转回来寻找主人,是极好的“贴身保镖”。

    那野猪本就后腿中枪,往上坡跑有些乏力,行动慢了一大截,顿时被莽哥一口咬在脖子上,死咬着不动口,而红豆则是朝着肚皮招呼。

    被两条东川犬缠住,那野猪几下甩动,没能将两条猎狗甩下来,干脆拖着它们,往山坡林子里钻,被陈安紧跟着的一枪斜着打在前腿腋下,应该是命中内部要害了,没跑出多远,翻倒在地。

    而在陈安开了第二枪,解决了宏山的危机,突然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响动,不用说也知道,是后边跟来的野猪冲撞过来了,他都来不及回头看,赶忙往一旁跳,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被冲出来的野猪一下子撅翻在地。

    好在,这只是一头七八十斤的黄毛,獠牙都还没有从嘴巴里伸出来,只是将陈安掀翻,并没有造成伤害。

    这只黄毛撅了陈安一下后,没有停留,一股脑地往前跑,被跑回来护主的旺旺和娇娇给一左一右地咬上,那黄毛野猪顿时发狂地左挑右撅,在灌木丛中折腾。

    陈安忙着换子弹,却见在青杠树上的甄应全跳了下来,提着斧头狂冲下来,那头黄毛甩不掉旺旺和娇娇,见到甄应全,立刻拖着两条狗朝着甄应全冲去。

    只是头七八十斤的黄毛,甄应全也不惧它,扬着斧头,迎面用斧背狠狠地朝着黄毛野猪脑袋就砸了下去。

    那黄毛野猪当场身体一僵,栽倒在地,被甄应全接连就是狠狠地七八下猛砸,当场砸得只剩下剧烈的抽搐,口鼻冒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十多秒的时间。

    野猪群已然呼啸而过,没入林子里。

    甄应全也注意到了宏山和陈安的情况,见宏山的情况更严重,先转身朝着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宏山冲了下去:“铁蛋,伤到哪里了?”

    “小腿上挨了一下,腰眼上也挨了一下……”

    宏山疼得脸色惨白,硬生生咬牙硬挺着,脸上、脖子上青筋暴涨。

    陈安也快步走了下来,和甄应全一起查看着宏山的伤情。

    见他小腿上裤子被挑开,豁出了一个十多厘米长的血槽,都能放下一根指头,鲜血如注,挺严重。

    腰部的衣服也被甄应全掀开,两人看到宏山腰部到后背的位置,也有一条血槽,不过要浅得多,问题不是太大。

    应该是被厚实的衣服给挡住,不然这一下子可就要命了。

    “甄叔,我背篼里边的蛇皮袋里,用油纸袋包着有止血的药粉和绷带,你帮蛋子哥处理一下,我去看几条追着猪跑远的猎狗!”

    陈安将事情交代给甄应全,忙着往枪里装填子弹。

    “那你嘞?我看你也被撅了一下,有没有被伤到?”甄应全关切地问了一句。

    “放心,我没得事!”

    陈安回了一句,提着装好子弹的双管猎枪往山坡上走。

    在山坡上,最先被陈安打中的两只野猪,第一只瘸着腿跑掉了,另外一只还在山坡的灌木丛旁边哼哧着,没有死透。

    被宏山打翻的那只是瞄着脑袋打的,明明中了要害,却没死透,还在哼哧着。

    他提了枪,给两只母野猪补了枪,重新换上子弹后,细细听了听猎狗发出的吠叫声,辨别方向后,领着跟在身旁的旺旺和娇娇,寻着声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