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陈安和冯丽荣拉上冯祥中,在县城的菜市场上好好逛了一圈,大半个早的时间,全都花在挑选各种香料的事情。

    等到所需的东西购置齐全,大包小包地装了十多个蛇皮袋。

    这些东西,都是熬制火锅底料所需。

    冯祥中上了年纪,再让他来熬制这些东西,身体受不了,冯丽荣已经将法子掌握得很好,他倒也放心。

    事情忙完,在街上小摊上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陈安没多作耽搁,到县城车队找了一辆车子,装了所有东西,和冯丽荣一起踏上返程。

    在陈安要求下,汽车直接开到盘龙湾家里,卸了东西,打发司机离开,等到把所有东西搬回家归置好,吃了晚饭,已然天黑。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陈安呆在家里,帮着冯丽荣一起,将各种材料打理出来,趁着冯丽荣现在精神头十足,把底料熬制出来。

    为此,他还专门找村里的木匠,制作了模具,将熬制出底料按量倒入模具,牛油冷却后凝固成一块一块地,装缸里封存起来。

    这是上辈子陈安从那些包装出售的火锅底料上学来的方法,原本很平常,在冯丽荣看来,却是觉得稀奇,连夸这法子好,一块一个锅底,挺方便。

    县城的那些房子,等到打理出来,还需要一些时日,考试已经通过,不需要再整天抱着书背诵,他终于有时间打理其它事情。

    花了一天时间,将菜地旁的那些天麻挖出来,仔细将每一窝的米麻捡出来,然后到杜仲林外边的树林里挖坑,花不少力气上山砍来些有蜜环菌的木头,将这些米麻种了下去,早之前的十多窝天麻,加上后来采药得到的那些,已然扩大到两百多窝,栽了不小的一片。

    第二天,他又去后山,用背篼背回来不少山间腐熟的松树皮、松球等东西,配合野杨梅树下收集来的颗粒腐叶土,弄了不少养殖兰草的基质,将家里那些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二十多盆,长势很好的兰草进行分苗、换土。

    一下子扩大到了五十多盆,一溜地摆放在院墙遮阴的墙根脚和架子。

    就这些兰草,陈安觉得,等到了时机,也会为自己赚不小的一笔钱。

    那是到了九零以后的事情,还有好几年呢。

    到那时候,自己分苗培养出来的,加上撵山、采药,从山里找回来的,完全可以弄成个兰草基地,都是些好兰草,有得赚,反正打理简单,每年分苗,换换培养基质,平日里瞅着干了,浇点水,倒也简单。

    隔天在家里休息,他在早上的时候,专门去看了下石崖上的那些蜜蜂。

    在收苞谷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草坡上那些一簇簇的野坝子已经盛开,今年温度挺好,野坝子大流蜜的时段,相信那些蜜蜂能采不少。

    这又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蜂窝里应该会有不少野坝子蜂蜜。

    在石崖下,他看着那些蜜蜂进进出出,每一个回来的,肚子都鼓鼓囊囊的,知道那是满肚子的花蜜。

    打开蜂箱,果然看到里面之前清理掉旧蜂脾的地方,已然又做上了新的蜂脾,装了满满当当亮晶晶的蜂蜜。

    这可是山里比五倍子蜂蜜还要好的野坝子蜜。

    但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割取,准备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田间地头的油菜花开了,蜜蜂不愁吃了再割,到时候能割多少算多少。

    现在这时段,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晚上的温度下降,如果突然碰到阴雨,很可能就会持续十天半个月,这要是把蜜割了,陈安担心接下来的这个冬天,蜜蜂会有损失。

    尽管家里留了不少油菜蜜,用来喂圆圆、滚滚,也用来预防冬季蜂群缺吃的,他还是没有妄动。

    因为他很清楚,在缺吃的时候用蜂蜜补喂,太容易大面积起盗,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损失更大。

    而等到来年开春,有了油菜花,那就好办多了。

    在检查这些蜂群的时候,他也注意到,还有不少马蜂过来捕捉小蜜,正是马蜂发展到最强盛的时候。

    他当即回了屋子,带上望远镜,提了双管猎枪,准备把这个时段蜂蛹应该很满的那些葫芦包、七里游和大土甲给处理一下。

    刚到院门口,跟在身旁的猎狗忽然纷纷狂吠起来。

    他抬头朝着对面竹林一看,见是耿玉福和大表哥耿元敬顺路而来,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于是转身回了屋子,将东西放下,又迎了出来。

    一碰面,耿玉福就直接说道:“狗娃子,我是来背那些寒号鸟嘞!”

    陈安笑问道:“养殖用的房子建好了?”

    “家里几个娃儿都有兴趣得很,你那天到徐家沟说这个事情,前脚刚走,他哥几个后脚就到山上去砍树了,也没有请啥子人,就我们几个,买了些蚂蟥钉和大钉子,按照你说的法子,在屋子旁边的地里,简单建了一个,也就是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就搞好了。

    刚刚把家里的苞谷收完,趁着有时间,我就领着娃儿过来背了……你们家的苞谷收完了撒?”

    陈安笑道:“前面几天就收完了……”

    “苞谷好不好?”

    “你晓得嘞,都是些瘦地,能好得到哪里去嘛,只能说勉强……在仓房里边,你去看嘛!”

    耿玉福和耿元敬放下背篼,随着陈安往仓房走。

    仓房里,被陈安和陈子谦钉制了木架子,上面铺了密密的竹条,那些没有英子的包谷,就堆放在上面,通风透气,容易晾干,不怕发霉。

    而有英子的,则是被挂在从房梁上垂下来的八号铁丝上。

    两人一看到那些苞谷,耿玉福回头就白了陈安一眼:“你娃儿是故意气我蛮,那么好的苞谷,你告诉我只是勉强,比起我家里边的那些,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这数量,比我家的至少多出一倍。”

    “这多亏我妈,她花了好长时间,在山里积肥,那是花了大力气嘞……走,到屋头喝水。”

    陈安出了仓房,招呼两人往家里走。

    耿元敬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狗娃子,要不先领我去看看那些寒号鸟?”

    耿玉福也是兴致勃勃:“对对对,先去看看那些寒号鸟!”

    “要得嘛!”

    陈安领着两人往屋后的石崖走。

    冯丽荣就在这时候,抱着刚睡醒的孩子从楼上下来,到门口看了眼两人,笑着打招呼:“舅舅,大表哥……”

    “我们过来背寒号鸟!”

    耿玉福说着,走到门口,伸手捏了捏陈澈胖嘟嘟的红润小脸:颇有感慨地说:“感觉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这娃儿都长大了,平时感觉这日子难熬得不得了,回头一看,又觉得过得太快。”

    “是啊,总会越来越好嘞!”

    冯丽荣明白耿玉福的感慨从何而来,没有人会觉得苦巴巴的日子好过,都是熬。

    她顺手将孩子塞给陈安:“安哥,你帮忙领哈娃儿,我去做饭!”

    陈安将孩子接过来抱着,领着两人去了屋后石崖下的山洞。

    到了洞口,他伸手在铁丝网上拍了拍,立刻有几只寒号鸟飞了过来,扒在洞口的铁丝网上,有这动静,越来越多地朝着洞口飞了过来。

    看着陈安伸手去摸那些寒号鸟,耿元敬也想去摸一下,但又怕咬,手都伸出去了,又赶忙缩了回来。

    “怕啥子,连我家娃儿都敢摸!”

    陈安拉着陈澈的小手去摸了一下,鼓励道:“要是这都怕的话,以后你们还啷个养哦!”

    耿元敬红着脸笑了笑,再次伸手去摸。

    对于寒号鸟来说,他们终究是生人,看到他伸来的手,纷纷避开,没能摸到,接连几只皆是如此,顿时有些失望。

    陈安见状,安慰道:“等养熟了就不怕了!”

    他将铁丝网上的小木门打开,领着两人进入山洞,借着他们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跟他们介绍如何清扫五灵脂、如何饲喂、换水,打扫等等,包括如何晾晒五灵脂,去除杂物的方法都说了一遍。

    这是养殖寒号鸟这些日子以来,陈安总结到的经验。

    现如今,这些寒号鸟又增加一些小的,已经有近七十只了。

    看着这么多寒号鸟,耿玉福有些犯难:“早知道该把他们全都叫来,单单是我们两个,怕是背不回去!”

    “这有啥子好担心的嘛,我让我老汉用牛车给你们送过去……对了,前面一段日子,我们这边打了些野猪,我专门给你们留了一只大的,腊起来的肉有两百多斤,这次也一并带过去!”

    “就是你们一哈子打了几十只那次?”耿元敬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安。

    “就是那一次!”

    连县城都能传到,传到隔着二十里地的徐家沟,他一点都不意外,撵山、采药的山里人,二十里地,还远没有达到活动范围。

    这些寒号鸟可不是拿个背篼或是蛇皮袋往里边一塞就能背走的。

    从山洞里出来,陈安叫上两人,到竹林里砍来些不少木竹,又在院里生了火堆,直接将这些竹子破开,简单修理竹节,成宽竹片,用火烤进行弯曲,配合铁丝,简单制作成寒号鸟出不来但透气性很好的竹笼。

    割牛草的陈子谦和山上开始落叶不想错过搂草这种好机会的耿玉莲回来,也过来帮忙,紧赶慢赶地,吃过中午饭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弄出八个竹笼。

    跟着,陈安用竹竿和篾条加上蛇皮袋,做了三个兜子,在山洞里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将那些野性犹在,不肯挨边的寒号鸟全都捕捉装到竹笼里。

    陈子谦要送那些寒号鸟和肉去徐家沟,下午的羊只能是陈安放。

    还是放到上次放羊的山沟。

    这次,他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大意了,一天老老实实地跟着羊群,只是顺路用望远镜和带来的猎枪,搅了一群大青杨树尖稍,有小簸箕那么大的一群葫芦蜂,还有一群将羊蛰得疯跑,藏在草丛里的大黄蜂,也是顺带的收获。

    陈子谦在徐家沟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跟陈安大概说了下情况。

    耿玉福一家子养寒号鸟的木屋子,弄得和陈安所说的相差无几,知道他们家也花了不少心思,倒也放心将这些寒号鸟交给他们。

    下午由陈子谦放羊,陈安则是将早上找到的那些被搅过和没搅过的葫芦蜂、七里游等都处理了。

    好家伙,又得了三十多斤蜂蛹。

    家里的杂事儿处理得差不多,陈安在晚上的时候,去麻柳坡找了宏山,约着一起去大村子甄应全家里。

    该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