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昊吃着包子,顿时感觉口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吃过。

    抬头一看,茶摊的老头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是当初去祁州斩妖时,在途中遇到的茶摊老板。

    “是你?”

    李昊诧异地看着对方。

    “嗯?”

    茶摊老者疑惑地看着李昊。

    李昊目光凝视而去,感知对方的气息,却发现只是普通寻常人。

    “老板,你是不是先前是在祁州那边境摆摊?”李昊问道。

    茶摊老者惊讶地看着李昊,道:“你知道老头子我?”

    “当初路过,我还跟你学了包子的做法呢。”李昊说道。

    听到李昊这么说,茶摊老者似乎也回想起来,恍然道:

    “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倒是想问伱,你怎么会来这,你不是在祁州摆摊很多年了吗?”

    “这不是听一些喝茶的少侠说,这边生意好,他们都朝这边赶,我就寻思带老头子一个,就来这边了。”

    茶摊老者笑道:“还别说,这边的生意确实好很多,你看。”

    说话间,远处又有几位锦衣玉服的少年从龙关道外骑马而来,看到茶摊,少年们翻身下马。

    “老头,来碗茶!”

    “你这么叫人不礼貌,要叫老板。”

    “嘿,你就是太讲这些,咱们现在可是江湖人,叫老头才显得潇洒。”

    “我爹说过,行走在外,别把不礼貌当潇洒,不然会被人打。”

    “哟呵,你还给我押韵上了。”

    几个少年随意坐下谈笑,朝李昊这边看了一眼,见李昊跟他们年龄相仿,只当也是来这苍崖城见识一番的家伙。

    “来嘞。”

    茶摊老者笑呵呵地迎上去,给几个少年递上一壶热茶,道:“我们这还有些包子点心,你们要来点么?”

    “行,来几份,一人一份。”

    “好嘞。”

    茶摊老者笑着答应。

    回过身在摊位前忙碌起来,边忙碌边对李昊说道:“少侠,你也是来这苍崖城凑热闹的么?”

    “我住这。”

    李昊边喝茶边吃包子,问道:“从祁州到这,路途遥远,你是一個人来的吗,这么远的路可不好走。”

    旁边桌的少年们听到李昊的话,都是诧异,立刻投来目光,有个较为自来熟的少年立刻兴致勃勃地道:

    “兄弟,你是住这的?是刚来买的居所,还是参军了?”

    “兄弟,你见过那位昊天少将军吗?”

    “路途确实远,路不好走,就走慢点便是。”

    茶摊老者笑着道:“只要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慢一点也是风景。”

    李昊被这几位少年打断,又看了眼这茶摊老板,虽觉得有些古怪,但世间巧合的事本就多,也许是自己想多。

    “老板,我先走了。”

    李昊吃完,起身对老板说道。

    随后又转身看了眼几位少年,笑道:“这边境可是很危险的,你们还是去别处游玩比较好。”

    “那你怎么……”

    几个少年见他这副老成劝告的模样,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顿时不服,便要比较一番,却看到李昊转身就踏空而去,消失在茶摊外。

    御空。

    十五里的标志!

    几个少年的话冲到嘴边,顿时哑火。

    这个看着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家伙,居然是十五里境!

    但很快,他们面面相觑一眼,便兴奋起来。

    都说现在很多人朝苍崖城跑,无数天才都想去挑战那位传说少年,看来果然是真的。

    在这里随处可遇天才!

    “兄弟们,快吃,咱们也去。”

    几个少年顿时动作麻利起来。

    “真是一群急性子的家伙……”

    茶摊老者见状,摇头笑了笑。

    ……

    ……

    李昊悄然返回到苍崖城,回到篱笆小院中。

    几位巡逻的宗师看到李昊,立刻行礼,李昊摆手让他们继续。

    任芊芊在院里修炼,听到动静,睁眼看来,等看到是李昊,立刻收功起身跑来。

    “少爷,你回来了。”

    “嗯,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咱们这边没有。”

    任芊芊说道:“但今早红妆前辈收到一封军报,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李昊回想到入城时,严密巡查的城卫,目光微动,对任芊芊道:

    “帮我去找身干净衣物,我去问问。”

    “好。”

    任芊芊点头。

    李昊释放神魂,探查全城,很快便找到李红妆的身影。

    他身影一晃,消失在小院中,来到李红妆居住的城将府里。

    李红妆正在凝剑自悟修炼,忽然惊觉,抬头望去,看到如一阵清风般出现的李昊,才松了口气,道:

    “昊儿,你回来了吗,从天机楼到这里,正常赶路的话最快也要六七日吧?”

    “嗯,刚回。”

    李昊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到有盘点心,随手捻起一颗抛到嘴里,问道:

    “听芊芊说有军报,刚回来看将士们好像在戒备,是有什么事吗?”

    “先前游荡在凉州境外的妖魔,果然在佯装撤退,现在在凉州西境集结,准备进攻。”

    李红妆说到这事,眉头皱了起来,道:“是五哥传来的情报,昨晚探查到的,快马加鞭,军报今早送到。”

    “这群妖魔,果然是魔心不死!”

    她眼底泛起杀意和怒气。

    李昊恍然,先前那关外的情况,他也有所猜测。

    “那西境那边的情况如何?”

    “暂时尚不知晓。”

    李红妆摇头:“五哥只说,让咱们这边也要提防,妖魔也随时会来侵犯,让咱们的哨子盯紧点,别松懈。”

    “所以今天我让全城将士都打起精神,也派了好几队的精锐哨兵前往关外,目前最先出发的一队已经探查到八百里外归来,但没看到任何妖魔的踪迹。”

    李昊先前清扫关外的事,并未跟李红妆多提,关外五千里内,早就被他清扫空了。

    对方在八百里内探查不到妖魔也实属正常。

    不过,如今妖魔集结进攻凉州西境,也有可能会再度集结军队来天门关,毕竟这里是凉州南侧的关隘。

    先前扫空,不代表现在没有。

    因此,李昊也没说什么,等她派的哨兵归来就知晓情况。

    若那些妖魔真敢过来,他便再清扫一遍。

    正好先前斩杀的妖魔,全城吃了一个多月,也早就吃光了。

    来增添点食材也不错,给他采购经费省了。

    如今他脱离李家,属于自力更生,钱财之物也都是自己赚的,靠先前得到的封赏,以及自己售卖妖魔材料来换取。

    先前没钱,都是宋秋墨垫付的,这笔钱跟这笔情,李昊都还没机会还给她。

    “若是其他的哨兵没探查到妖魔的踪迹,说明这些妖魔可能集中力量进攻西境了。”

    李红妆说道:“到时,我们再去刺探下西境的战况。”

    “不过也有可能,这些妖魔分流,目前大军还没行进到咱们这边,后面几天我都会派人去探查。”

    她不会轻视和松懈,以妖魔大军的速度,一日行军千里并不稀奇,其中的大妖作为先锋,短短半日不到,就能赶赴千里之外,提前攻城。

    李昊点头,如此确实稳妥。

    “有情况的话随时跟我说。”

    李昊当即便准备起身离开。

    李红妆看了他一眼,道:“你去雍州才五天就回来了,你没在那天机楼好好翻看么,还是说那天机总楼主没舍得让你多看?”

    “没,他让我随便看。”

    “那你怎么这么早回?”李红妆诧异。

    因为看完了……李昊笑了下,摆摆手道:“赶路太久,好几天没洗澡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李红妆有些无言,你该不会是急着回来洗澡的吧?

    不等她继续追问,李昊已经迈出将军府,消失在她眼前。

    “这家伙……”

    李红妆不禁摇头,感到有些好笑,也不知李昊这散漫的性子,怎么能修炼到这种程度的,跟他们这些纪律严明的神将府子弟成鲜明对比,可偏偏李昊比任何人都出色。

    回到小院中。

    李昊简单冲洗,换身新衣物,传音跟暗中坐镇的风老打了声招呼,随后忽然想起,回来的太匆忙,没在雍州逛逛,带点什么好吃的特产回来。

    不过,他主要也是担心天门关有妖魔侵袭,毕竟他出走的消息大概率是瞒不住那妖魔天机殿。

    “居然没趁这机会袭击天门关,看来是大军都转移到西境了么?”

    “可能是觉得我不在,就算把天门关攻破,等我回来,也只能退走,毕竟这里的战旗太多了。”

    李昊知道这些关外的妖魔必定见识过他的战旗威力,至少那天玑殿是知情的。

    看到这苍崖城的城头上插满的战旗,还敢过来也算是有勇气了。

    摇了摇头,李昊不再多想,既然妖魔袭击西境,说明真有进攻凉州的打算,他也要守好这天门关。

    “世道开始乱起来了……”

    李昊感觉自己也要努努力了,他让任芊芊去请来那位小棋圣许舟远。

    对待这些艺术大师,李昊极其客气。

    任芊芊也秉承了李昊的态度,来到小棋圣居住的客栈中,态度十分客气,道明李昊的邀请。

    许舟远已经年过七旬,白发苍苍,因武道资质平平,并未修行,只是依靠名声积攒的一些财力,购买到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吃过。

    但他是凡人身子骨,体质弱,吃不得太强的宝药,因此吃的这些丹药,也只是让他比寻常凡人老者的寿命要稍微多个十来年,身子骨稍微更加硬朗一点。

    他身边的侍童见到任芊芊,受宠若惊,慌忙将其请入。

    许舟远得知那位少年又起性子,也是露出笑意,想到先前跟对方的博弈,相互厮杀,难分胜负,他也感觉心痒难耐,一口答应下来。

    任芊芊送上十两黄金,递给这位小棋圣。

    许舟远连忙推脱,但任芊芊说是少爷的规矩。

    他也只好收下。

    ……先前也这般收下十多袋了。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许舟远满脸笑意地跟随着任芊芊入马车,前往篱笆小院。

    周围的世家子弟认出任芊芊,顿时惊呼出声,看她如此谦虚恭顺姿态地邀请许舟远,只道这位老者是某位四立境的前辈。

    然而,等马车走远,才从客栈小二口中得知,这老者只是一位凡人,外号小棋圣。

    “一个下棋的?”

    众人都觉得惊讶,不过是凡夫俗子,居然会让那位剑侍天骄如此客气对待?

    ……

    篱笆小院中,李昊已经备好点心和茶水,也擦好凉席。

    等听到马车声,李昊就知道那位老前辈来了。

    等许舟远走入院,李昊立刻起身相迎,道:“前辈,辛苦了。”

    “少将军可莫要折煞老头子我。”许舟远连忙道,他虽然外号小棋圣,颇有名声,但大禹神朝毕竟是武道立本。

    天底下最受尊崇的还是这些武者。

    棋道?不过是不入流的外道罢了。

    “哪里哪里,前辈请。”李昊将其接引入座,为其斟茶。

    许舟远先前也承受李昊如此对待,但没有因此坦然接受,依然是小心客气地道:“少将军太客气了。”

    伴君如伴虎,文人墨客伴随将军,便是如此。

    “前辈不必拘束。”

    李昊笑了起来,挥挥手示意旁人退下,对这位小棋圣前辈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舟远见状,刚端起品了一口的茶水,立刻放下,开始在棋奁里抓子。

    任芊芊知道李昊下棋,不喜欢别人打扰,若是被打搅必然大怒,那反应就像武者修炼时被人惊扰一样。

    对此,她早已习惯。

    退到一旁便开始自顾修炼,顺带替李昊看守。

    小院里,也恢复到静谧中。

    阳光照在屋檐回廊中,落在回廊外许舟远脱下的鞋子上,青石板缝间的小草嫩绿。

    你一子,我一子,二人安静下棋。

    许舟远也渐渐进入状态,不再如先前那般拘束,全身投入到落子中。

    一盘结束,李昊勉强小胜。

    这位小棋圣的棋艺极高,有五段的水准,李昊偶有疏忽,也容易翻车。

    看到面板上浮现的经验提示,李昊微微一笑,招呼对方继续开始。

    这份宁静在持续,直到陡然一道刺耳的呼喊声闯入。

    “报!!”

    正在沉思落子的许舟远被这气血充沛的大吼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落子都掉在了棋盘上。

    恰好砸掉了棋局一角白子,让其易位。

    嘭!!

    漆黑巨大的手掌猛地镇压下来,那法阵上璀璨的金光不断闪烁,无数神纹飞速转动,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嘭地一声,应声而碎!

    而巨大的魔掌轰然镇压而下,将法阵外的防线基石拍碎!

    随着法阵破灭,长城的缺口被撕裂,霎时间,无数的妖魔潮蜂拥而至,如潮水般从那只大妖王身下的缺口中鱼贯而入,破开长城,冲向城池!

    众多玄字营的将士,鲜血喷吐,倒在地上,难以支撑。

    “爹!”

    李无双看着那倒飞而回的身影,李玄礼身受重伤,撞在了城头上,将石块都撞碎,浑身的战甲凹陷,不坏宝体也难以承受,受了重伤。

    李无双急忙冲了上去,将李玄礼搀扶起来。

    “快,快撤!”

    李玄礼爬起来,看着那三头悬空而立的妖王,气血翻涌赤红的脸上,尽是愤怒,但身边的女儿,却让他的思绪变得冷静:

    “收缩防线,赶紧撤!”

    “快,放出求援信号!”

    他急忙怒吼道。

    赶来帮扶的副将闻言,迅速传令出去,同时,天际中烽烟升空。

    “掩护总督撤退!”

    其他的将军见状,迅速聚集过来,眼神肃然,知道此刻已是生死时刻。

    这里没有四立境坐镇,法阵一破,三位妖王无人可挡!

    “杀!!”

    有三不朽境的将军咆哮着甩出长枪,率领麾下的兵团冲杀而出。

    千万道人流和无数的妖魔潮冲撞在一起,如两股洪流相撞,鲜血残肢飞溅,交战处又是彼此泾渭分明,就像是那棋盘上分布的黑白子。

    “报!!”

    许舟远的视线从那被打乱的棋局黑白子上收回,抬头朝那位通报的军官望去。

    对方已经来到院中,看到李昊的身姿,立刻跪到棋桌前的青石板上,双手呈上:“少将军,有凉州军部总督传来的军报!”

    李昊微微皱眉,棋局被影响,他有些不悦,但军报事关重大,他也没什么脾气,招手将军报拿了过来。

    还没等他翻看,一道身影便急冲冲赶来,李红妆穿着鲜红的盔甲冲入。

    她在边关待久了,除洗澡和睡觉外,盔甲从不卸身。

    即便是睡觉,都是身穿软甲,随时能够起身,全副武装参战。

    “刚听说有战马入城,送信的人浑身是血,是不是凉州西境那边出事了?!”

    李红妆看到李昊,便急忙问道。

    李昊脸色微变,迅速将军报打开,目光一扫,便全都阅完。

    “西境破了,有妖王领头!”

    李昊目光微沉,西境居然这么快就破了?

    刚听李红妆说,昨晚他们那边哨兵探查到妖魔集结,情报今早送到,如今是下午时分,那妖魔从集结到进攻,也才十几个小时。

    西境可是有法阵阻挡。

    不过,三位妖王……也难怪了。

    李昊皱着眉头,三位妖王出现在妖魔潮中,他并不意外,只是西境居然没四立境坐镇,却是让他感到意外。

    这西境的防守力量竟然如此薄弱吗?

    “妖王!”

    李红妆听到李昊的话,却是瞳孔收缩了下,急忙道:“那五哥呢,他,他怎么样了?”

    她心脏在收缩,眼前浮现出三哥跟六哥战亡的画面,以及参加的那一次次的葬礼,那满府低沉的哀鸣和披麻戴孝的白色。

    “他暂时没事。”

    李红妆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落回到胸腔,连忙道:“那五哥是让咱们去增援吗,现在法阵破了,他们打算怎么守?”

    李昊摇头,看了眼军报,叹息一声,将其收起:

    “他没让咱们增援,而是叮嘱咱们小心,要提防妖王,另外,他说目前他们已经收缩防线,退居到第二道防守线上。”

    李红妆怔住,旋即也明白过来,她脸色复杂,对李昊道:“那……咱们要去帮忙吗?”

    李昊思索了下,这里有暗面分身执掌法阵,也能稍微镇守。

    在他权衡时,院外又是一道声音冲来。

    “报!”

    一个昊天军将士冲入,对李昊急忙道:“少将军,在关外看到预警的烽火信号,有探查的哨兵遇袭了!”

    李昊跟李红妆都是脸色微变。

    西境刚破,这边也来妖魔了?

    “知道有多少么?”李昊问道。

    “暂时还没探查到。”

    李昊看了眼李红妆,李红妆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李昊看出她的想法,是想跟李玄礼一样收缩防线,集中力量,先拖延到增援到来再说。

    他沉默了下,道:“这军报送到这里,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退居到第二道防线了,这样吧,你跟李鹤一起,带着我的战旗过去。”

    “你们两个都是三不朽境,全速赶路的话,能最快的时间抵达。”

    李昊打算,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标记战旗去助战,而他自己则坐镇天门关。

    等他解决这边的妖魔,若还有时间,再去援助。

    他的战旗蕴含他的五成杀伤力,也算极其可怕的杀招了,足以媲美道心境的全力一击!

    如此也能为那位五伯抵挡不少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