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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准沧月夫人”五个字,宋微尘心里没来由疼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在介意什么。

    看他今天的状态应该不会晨议了,给墨汀风喂了药,宋微尘想了想出府去了膳堂,她想给他亲手做一盅药膳鸡汤。

    找膳堂师傅求了半天,人家终于同意教她,四个时辰过去,一盅看起来乌了吧唧不甚友好的“鸡汤”终于出锅,膳堂的后厨已经一片樯橹灰飞烟灭,好比次生灾害现场。

    “麻烦你帮我尝尝这乌鸡汤能喝吗?”宋微尘有自知之明,没敢用“好”字。

    自打那次在夕满楼胃痛发病她失去味觉,至今都没有恢复,实在无法判断手里这碗东西的入口致死率几何。

    教她做汤的厨子瞟了一眼那鸡汤,硬是没有勇气下嘴。只好敷衍了一句,“放心,你是我教出来的手艺必不会差,肯定……能喝。”厨子倘若知道这汤之后的去向,估计他就是死也不敢诓她。

    .

    小心翼翼将汤带回听风府,犹豫再三却没敢给他端进去,那鸡汤看着就不是善茬,她懂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将那汤搁在无晴居,又仔细把脸上身上的烟灰掸去,这才进了墨汀风房间。看他并未调息而是坐在桌前看书,宋微尘轻手轻脚倒了杯茶给他送到手边,不想扰他,转身离开。

    “好香。”

    墨汀风漫不经心开口,看着书头也不抬,“像是有好喝的药膳。”

    宋微尘眼睛一亮,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能闻出来?”

    她哪里知道自己刚经历过一次伪失踪,连续四个时辰不见人影,墨汀风怎么可能不派人寻她。当得知她把膳堂搞得乌烟瘴气已然猜到八分,可这小丫头明明端着鸡汤回来,却犹豫半天藏进了无晴居,想来是对自己的手艺有自知之明,他怎会不懂她心意,又怎会舍得让这心意付之东流。

    “你偷藏了什么好吃的?”

    “没藏,只是极大概率不好吃,甚至可能是毒鸡汤……”

    “我尝尝。”

    宋微尘闻言面有难色,“还是别了吧,谋杀司尘大人这个罪名,怎么想都比白袍案头号疑犯来得更加严重。”

    见她拒绝,他起身自己去寻,宋微尘慌了,紧着先他一步跑进无晴居将那鸡汤端起就喝,没喝两口已然被人抢了去。

    “给我留点儿。”

    .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鸡汤入口的瞬间墨汀风还是忍不住浑身一紧,靠着如山的意志力才将那剩下的鸡汤喝完。

    宋微尘识时务的赶紧倒了一大杯水递给他,闷头将水喝完,他分明看起来脸色更差了些。

    “你没事吧?是不是特别难喝,都让你别喝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满脸愧色。

    “你刚才不是也喝了吗?”

    墨汀风眼神闪动,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他轻轻握住宋微尘的肩,“你是不是……?”

    宋微尘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嗯,我没有味觉了,所以无法分辨好坏。对不起啊,让你喝了那么难喝的东……”

    话还没说完,墨汀风已经紧紧抱住了她。

    “微微,你需要快点解印,不能再拖了。”

    “没事,没有味觉也不见得是坏事。”她安抚地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比如现在,至少我就没受到这毒鸡汤的迫害。”

    .

    她还是把话说早了。

    当夜,宋微尘狂吐不止差点没把自己折腾死,真是吃别人做的饭要钱,吃自己做的饭要命。万幸墨汀风有个铁打的肠胃,他倒没什么事。

    也是在这一夜,那个曾经出现在听风府屋檐之上的淡淡人影又一次出现了。

    许是因为当下墨汀风法力低微,许是忙着照顾食物中毒的宋微尘,总之居然连他都没有察觉到那个模糊影子的存在。

    只见那人影伸手一指,房顶上赫然出现了一簇合欢干花。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墨大人,接下来处处有惊喜,你可千万留神这小丫头,别这么早就让人给玩死了哟。”

    人影说话的声音好似风之叹息,说完,他如烟雾消散,只有那簇合欢干花诡异躺在屋顶,任凭四下风起,竟纹丝不移。

    同样的一簇合欢干花出现在了一处茶楼的台案上,只不过是深夜,这茶楼空无一人,倒显得那后面挂着大大一面“命”字招魂幡的台案处处透着诡异。

    .

    翌日,宋微尘因为夜里肠胃折腾了一宿根本起不来床,恹恹地睡了一天。

    墨汀风一边守着她一边调息,却每每总在入定后觉得身边有人走动,一个女人。

    这臆象弄得他心神不宁,只当是犯了心魔,却在傍晚时的某一次无意睁眼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衣裙,翩然从无晴居走了出去。

    虽然只看见一角衣摆,他还是一眼断定,那是桑濮。

    急急追出去寻,哪里有她踪影。

    怅然着转身,却突然听见院中古琴响起,弹得正是那哀思切切的《古琴吟》,墨汀风心神跌宕,顿在原地不敢回望,生怕自己一回头,那琴音便要断了。

    宋微尘分明也听见了那琴音,院中怎会有人弹琴?难道用的是那把竹亭里的……?她不知为何心慌意乱,勉强撑着自己到了院里。

    她看见了她,衣白胜雪,眉目如黛,施施然坐在竹亭,拨弄着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她也看见了他,愣怔着站在院里,虽是背对着那抚琴之人,但神情眉目分明早已沉沦。

    是冷吗?宋微尘不自觉有些发抖,这里是堂堂司尘大人的听风府,怎么可能幻境敢在这里发生?!她心里升起无限恐惧,从未听说过有乱魄敢主动跑来司尘府生事,这次的情况实在凶险反常。

    可眼下墨汀风法力低微,实在不适宜正面交锋,更何况这乱魄极聪明,知道如何用桑濮的形貌拿捏他的软肋,她必须守好他!

    顾不得细想,宋微尘突然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墨汀风,她从未这样抱过他。

    “别看,别回头。”

    宋微尘急切切盯着他,“她不是真的,我才是!”

    “微微。”墨汀风低低唤了她一声,神色异常痛苦,他如何可能不回头?

    墨汀风头微微偏转正要回望,宋微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双手把住他的脸,猛然踮起脚尖,吻住了墨汀风。

    感到她一张小小软软有些发凉的嘴唇笨拙地吻着自己,墨汀风浑身一凛,不自觉抱紧了眼前人反客为主,因着法力低微赫动反噬似乎也变得极弱,两人一时唇齿纠缠,宋微尘任由他予取予求,直到缺氧渐渐瘫软。

    院中的古琴曲不知何时停了,一切恢复如常,墨汀风一把将她抱起走回无晴居。

    宋微尘许是被吻到大脑宕机,很是困顿想睡,她闭眼偎在他怀里,生怕他放下她跑了似的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汀风,你认清楚,我才是桑濮,我才是你等了千年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