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寯藻闻言,又开始出起了法子。

    “皇上,微臣听闻南边的唐贼通过铸造银元,获益颇丰。”

    “我大清或也可效仿一二,铸造大清自己的银元,从中赚取利润。”

    大唐在广州大批量的铸造银元,并推行废两改元又不是什么秘密。

    这里面有利可图是明摆着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大清自然不介意抄……啊呸,是借鉴一下。

    咸丰闻言,摸着下巴寻思道。

    “如此真的可行?”

    祁寯藻点头说道。

    “微臣以为可行。”

    “退一万步讲,此事即便不成,大清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大清不妨一试。”

    咸丰闻言,点头说道。

    “嗯,那便一试吧!”

    咸丰此言一出,一旁的奕却是开口说道。

    “皇兄,臣弟以为我大清若想借着铸币赚钱,不光是可以铸银币。”

    “还可以铸大钱!”

    “铸银币无非也就是赚几分几厘的辛苦钱,哪里能有直接铸大钱赚的多?”

    满清要铸银币,即便不说和大唐一样,一枚银币的含银量达到九成往上,可那最少也得有个七八成才行。

    否则的话,银币的成色就太糟糕了,甚至让人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肯定是不行的。

    七八成的含银量虽然不高,按理来说真要是以这样的含银量来铸币,那满清的利润最少也得有个两三成。

    但是,我大清嘛,懂得都懂,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下来,最后进国库的能有几厘,都算底下人有良心。

    但是,铸大钱却是不同。

    一枚当五的大钱,即便铜钱要铸造的大一圈,那纯利最少也得有个两三倍。

    当十的,那最少也得有七八倍。

    当二十,当三十的大钱就更不必说了。

    在铸钱的利润足够夸张的前提下,即便官员们多捞点,国库也能分润不少。

    咸丰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但还是开口说道。

    “如此倒也可行。”

    “只是要苦一苦百姓了!”

    奕回道。

    “相信百姓会体谅朝廷的难处的。”

    反正利益受损的是底下的贱民,奕才不在乎他们呢。

    忽的,养心殿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旋即,便见等在殿外伺候的安德海从外边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陕西方面传来八百里加急……”

    说话间,安德海将自己手中的一封军报呈递给了咸丰。

    咸丰闻言忍不住蹙眉,但还是接过军报翻阅了起来。

    片刻之后,咸丰原本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好贼子!”

    “当真是好贼子!”

    奕,肃顺等人见此,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咸丰见此,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军报甩给了众人,然后开口说道。

    “都看看吧,陕西那边传回来的急报。”

    “长毛贼的那个伪翼王又生出事端来了。”

    奕接过军报,翻看了起来,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凝。

    军报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但就是这一行字,却是令奕瞳孔一阵紧缩。

    咸丰三年三月初五,长毛贼伪翼王率军自重庆出,攻取顺庆,保宁二府,然后入汉中,取南郑,经褒斜道杀出,至郿县,威胁西安……

    长毛贼的偏师打出四川,杀进关中,困龙局已解。

    陕西,只怕是要危险了!

    看完这封军报,这是奕脑海中仅剩的想法。

    他的脸色不断变化,抬头将目光看向了咸丰。

    只见此时的咸丰正阴沉着一张脸,眼神中是明显的怒火。

    咸丰刚刚才为大清剿灭长毛贼主力的事情而感到高兴没多长时间,这便又接到了长毛贼的一支偏师支棱打进关中的消息。

    这叫咸丰如何能不怒?

    他想不明白,大清的天下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真的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其实关于石达开所部从重庆出发向北发动进攻的消息,清廷这边早就已经接到了。

    但是,当时的清廷要将主要注意力放在江南方面的战事上,再加上自信四川的地形封闭,蜀道行军艰难,长毛贼想打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就没太当回事。

    只是,令咸丰没想到的是,这才多长时间啊,长毛贼的这支偏师竟然就已经杀入了陕西。

    奕等人看完军报,纷纷下拜请罪道。

    “臣等/奴才无能,以致长毛贼突出四川,祸乱关中。”

    “还望陛下恕罪!”

    咸丰闻言,深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道。

    “请罪没有用,朕现在只想知道,我大清如今该如何应对陕西的危局?”

    “长毛杀至郿县,那距离西安可就不远了。”

    “荆州,广州,江宁八旗均已被屠戮,若西安八旗也被贼兵所害,朕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还有就是,甘陕绿营有清一带便一直都是清军中精锐的代名词。

    不管是僧格林沁带去江南作战的清军援兵,还是清廷正在组建的八旗新军,其中都有相当数量的关中汉子。

    而现如今随着长毛贼杀入陕西,对清廷而言,便不光是简单的丢掉了一个省。

    更是意味着,清廷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兵源地。

    这个影响就实在是太大了!

    肃顺闻言,当即开口说道。

    “皇上,奴才以为我大清或许可以下令给西安八旗,让西安八旗趁长毛贼未曾杀至西安,尽快撤出西安,暂且前往山西河南等地躲避兵祸。”

    “待朝廷大军增援陕西,陕西局势稳定,八旗再返回西安便是。”

    肃顺现在对大清能否守住西安,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所以,他建议西安八旗麻溜跑路,别尼玛又被屠了!

    语罢,肃顺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还当传令给僧王,让僧王率军回师,增援陕西战事。”

    虽然在江南战事中,僧格林沁所部损失残破。

    但当前清廷能够用在西北方向的强兵,只有僧格林沁手上的那一支。

    若清廷这边不想坐视陕西陷落,那么调僧格林沁回援,然后率兵前往陕西平叛,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除此之外,清廷再无别的选择了。

    毕竟,总不能真的指望刚刚成军不久,总兵额只有寥寥数千人的八旗新军独自开拔前去西北平乱吧?

    这不现实!

    咸丰闻言,却是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只是开口说道。

    “让西安八旗暂离西安之策倒是可行。”

    “不过,在朕看来,我大清接下来还是该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对付唐贼这边。”

    “接下来的江南才会是主战场。”

    “而僧格林沁所部作为我大清的精锐,又岂能随意抽离前线?”

    “陕西方面,便叫长毛的偏师暂且嚣张一阵也无妨,待我大清联合洋人消灭唐贼,再集中主力西进,收复陕西也不迟。”

    咸丰不准备和天下的叛贼们玩儿打地鼠的优势,依旧准备坚持之前的集中主力,对贼寇各个击破的战略。

    为此,他甚至做好了陕西暂且失去的心理准备。

    说罢这些,咸丰继续说道。

    “为了防止长毛贼的偏师在占据陕西后继续东出,改任江西团练大臣蔡炳文为河南巡抚兼团练大臣。”

    “立即传旨,命其启程赶往河南,主持编练团练,预防长毛东出的同时,筹备将来我大清西进,收复陕西的相关事宜。”

    咸丰之所以要将蔡炳文改任河南巡抚兼团练大臣。

    一是因为蔡炳文在江南战事中生擒洪秀全,立了大功。

    升官,自然是应有之义!

    二是因为由于当前捻军横行,河南中原方面局势较为混乱,再加上为了防止石达开所部占据陕西后东出,河南方面需要一个他咸丰能信得过,且能力出众的能臣干吏前去镇着。

    原本曾国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既然现在曾国藩已经被他给砍了,那么蔡炳文便是唯一的选择了。

    至于说江西方面怎么办?

    在咸丰看来,短时间内大清不会向江西方向用兵,即便要征讨唐贼,那也是会等到洋人的远征军到达,再与洋人共同进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蔡炳文继续放在江西,那就是在浪费人才。

    知人善任的咸丰做出决定,要将蔡炳文用在更为重要的地方。

    众人闻言,齐声说道。

    “皇上英明!”

    现在众人都很庆幸,咸丰不是崇祯那个死要面子的家伙。

    相较于为了面子,既要还要的崇祯。

    有所取舍,懂得暂时弃地收束实力,对贼兵集中精力各个击破的咸丰,明显好伺候的多。

    ……

    马蹄声阵阵,一队百多人的骑士纵马奔行于大地上。

    这些人个个裹着头巾,腰挎马刀,背着火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哪怕是离远了看,也知不是好像与之辈。

    马蹄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碎石砂土不断跳动。

    队伍一路奔行至一条溪流旁,这才勒马停下。

    张乐行翻身下马,迈步来到了溪流边,连续掬了好几捧水打在脸上,洗去了脸上的尘土。

    然后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几口甘甜的溪水,这才停下动作。

    一旁的一名汉子上前来,为他送上一块汗巾。

    “大哥擦擦吧。”

    张乐行接过汗巾,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擦干水迹,然后询问道。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一旁的汉子闻言,开口说道。

    “回大哥的话,距离约定地点大概还有十里。”

    张乐行闻言,点点头说道。

    “好,既然相距不远了,那便让弟兄们加把劲儿。”

    “等到了约定地点,再行休息也不迟。”

    他身边的汉子闻言,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很快,队伍便再次启程,一路奔驰来到了苏家集外。

    隔着老远,张乐行便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终于到了能够看清对方容貌的地步。

    对面的队伍中,为首那人纵马而出道。

    “敢问对面可是捻军的弟兄?”

    张乐行闻言,抱拳道。

    “正是!”

    “我等乃张旗主帐下亲兵,奉命前来迎接大唐特使。”

    张乐行并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那人哈哈一笑,前出几步抱拳自我介绍道。

    “在下陈承瑢,官为大唐之安徽招抚使,今日前来雉河集,便是为了代替我家王上,拜会捻军各首领,招揽诸位捻军弟兄。”

    “有劳兄弟前来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