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边小商店走出来的业务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朝着不远处马路对面的店铺走去,这不是他说服的第一家店铺,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时好运的计划很简单,发动人海战术,让每时每刻败在诉讼中。

    如果每个州每个城市每一条街道上都有人在起诉每时每刻,这将会是一个令人惊恐的庞大数字。

    每时每刻无法应付每一起诉讼,一旦有第一起诉讼胜诉,就会有第二起、第三起以及更多起。

    当有了足够数量的胜诉案件之后,甚至这些胜诉案件可以作为某种重要的参考依据为下一次相同的案件审判作为依据——并不是什么案子都需要陪审团。

    没有人会为超速行驶或者在尿尿的时候唱歌这种小案子准备陪审团,大多数非刑事,非重大案件,最终怎么判决的权力都在法官的手中。

    合同违约,显然就属于不需要陪审团的那种,法官们为了避免出错,选择成功的案例作为审判依据,这不很正常吗?

    而这也就是时好运和其他烟草公司的计划,把已经遇到了大麻烦的每时每刻,拖进诉讼的深渊里。

    他们不应对还不行,一应对,就会发现到处都是窟窿。

    资本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什么留有余地,在联邦,能把对手踩死的时候,请记得穿上钉子防滑鞋。

    在业务员离开之后,一辆卡车停在了店铺外,两名工人在一名看起来有点像是工头的家伙带领下,进入了商店里。

    “这些,以及所有每时每刻的香烟,我都要了……”,工头一样的家伙从皮包中掏出了一卷二十块钱面额的货币,这已经是目前流动货币中最常见的大面额货币了。

    这么一卷子,少说一两千块钱,而且他的皮包中还有一些没拿出来的。

    店主的反应有些迟钝,他还在考虑一些事情,此时突然上门的三人组让他回过神来。

    “啊?啊!你是说……全部吗?”

    他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回过神来,“这里有很多,你们……”

    “卖给谁不是卖呢?”,工头一样的家伙笑着将一卷钱放在了柜台上。

    看着那卷钱,店主的呼吸有些粗重起来,他想着把东西卖掉,然后再去进一批肯定没什么问题。

    大家都说要到五月份六月份的时候才会供不上货,现在只要有钱,多少还能拿到一些。

    做生意,就是为了卖货赚钱,他没有犹豫太久,就回到了仓库里,把不多的备货都拿了出来。

    一共三千出头,店主的脸上有一些笑容,在这三千多块钱里,他至少得到了四百多块钱的利润。

    这要是放在平时,至少需要两个多月才能赚到。

    其中一些配发来的高价杂色也都销售一空,总之这笔生意让店主非常的满意。

    有些垂涎的看着那名工头皮包里的钱,店主咽了一口唾沫,“我这里还有其他牌子的香烟。”

    工头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算是道别,带着两个抱着两大包烟草离开了。

    店主虽然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实实在在的赚到钱了。

    等大客户离开后,他提起电话给渠道商订货,但他却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没货了。

    原本计划中可以供给到六月份的烟草商品,居然在四月中上旬就没货了。

    老板有些失神的看着门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家烟草公司的围攻计划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于他们来说按照市价和批发价吃进大量的烟草不能算是亏本。

    因为这些东西的价值就在那,只要他们不拆封,它的价值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甚至他们还可以拿着这些烟草最后去每时每刻退货,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行。

    就算这些货中的一部分退不掉也没关系(零售商品没有单据无法退还,渠道商大宗贸易有进货单可以退还),只要等差不多的时候,把这些烟草商品折价重新投入市场变现,他们损失不了太多的钱。

    但每时每刻因为提前缺货,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商品流入市场,这对每时每刻的打击将会是巨大的,是毁灭性的。

    第二天,一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比如说有人来询问有没有每时每刻的香烟,在得知没有后,那人离开了。

    店主快速的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个小伙子走到了对面的店铺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嘴巴里已经叼着一根烟了,这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中午的时候,业务员又来了,他没有花费太多的口舌就让店主同意了业务员的提议,但他也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是以我的名义去起诉每时每刻?”,店主对于这个有些紧张,一边是他这个普通人,一边是曾经市值十个亿以上的大公司。

    在联邦这个资本社会中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因为你才是诉讼的主体之一,你的利益受到了侵害,你要为此发声,也只有你自己才会关注你的权益,别人不会!”

    “如果你连为自己发声的勇气都没有,你又能指望谁会来帮你呢?”

    最终,在半说服半自愿中,店主有些犹豫的在委托代理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林奇已经提前回到了布佩恩,越来越多的律师函、法院的传票纷纷送到了每时每刻的法务部。

    他们可以接了不予理睬,但是当地的法庭开庭却不会缺席。

    林奇面色沉稳的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公司的管理层来了一大堆。

    地位相对高一些的就站在办公室里面,地位低一些的就站在办公室外面,现在谁都知道公司遇到了大麻烦,甚至有可能动摇公司的根本。

    人们安静的看着林奇,林奇则看着手中的一份法院传票。

    他看完之后把反过来展示给大家看,“这是一张上一周打了第一个邮戳的法院传票,但是它今天才出现在我们的公司邮箱中,我们的竞争对手用了一些非常不光彩的手段。”

    这种手段的确非常的不光彩,但是……比较普遍。

    当原告起诉被告之后,法庭就会通过书面的方式通知被告,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参加庭审。

    如果被告不把传票和诉讼当回事,那么在开庭的时间时,就以缺席的方式直接履行责任——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除非原告的控诉过于滑稽。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对方不来,法官在没有被告律师庭辩的情况下,单凭原告律师的说辞,就能给出一个原告想要的结果?

    是的,就是这样。

    甚至法庭还会因为被告的缺席罚款个几百块钱,罪名是蔑视法庭。

    曾经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和一个社区内的一些居民因为拆迁问题得不到解决,于是他们起诉了这些居民。

    然后他们用了一些小手段,比如说弄坏了邮局的车。

    联邦是一个有标准工作制度的国家,当邮局的车坏了之后,邮递员才不会骑着自行车去送信,他们花费了一周的时间才把车修好——修车用了一下午,其他的时间用于申报修车费用。

    等传票送到了那些居民的手里时,法庭也作出了有利于房地产公司的判决。

    那些居民想要上诉,却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他们最终只能选择签一份对自己没有太多好处的合同,搬离了自己的房子。

    在联邦,资本家有无数种手段想尽办法从他们的目标身上压榨各种利润,这不过是最普遍的一种。

    但它也十分的有效。

    “我这里还有十几封没有拆开的传票,他们很有可能都有着相同的内容,在差不多一周前就已经发出,直到这一刻才抵达我的手里。”

    “我们的对手用了非常下作的方法企图从我手中夺走胜利和荣耀的果实,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那么做。”

    林奇说着想了想,看向法务部的主管,“我们有什么反制手段吗?”

    法务部的主管考虑一会,摇了一下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诉讼过多为理由,把庭审的时间拖延下去,实际上我们还需要面对每一起诉讼,这肯定达不到你的要求,林奇先生。”

    林奇说的是“反制”,反制这个词不是防御,而是攻击性的。

    林奇皱了皱眉,“如果我们不理睬这些诉讼……”

    法务部主管答道,“我们有很大概率会输掉每一次诉讼,我们也将面临着巨额的赔偿,同时还会丢掉公司之前的一些设计。”

    一旦每时每刻丢掉了“一号柜台”,在低级市场中的竞争力就会明显的衰退,那些烟草公司找到了每时每刻现在的要害。

    终端经销是每时每刻致胜的法宝,也是把自己落下马的套索!

    林奇突然抬头,“我们没有说在什么时候必须供货,对吗?”,他说着看向了法务部的主管,“有规范合同吗?”

    如果合同上没有提及每年的供货方式和期限,那么这些诉讼很显然就是不合适的,完全可以拖到合同的最后一秒再完成供货事实,这并不违反合同内的条款。

    法务部主管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不太清楚,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