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杜景辰大声回应。

    “好个屁!”

    万俊彥冲出来,吼,“晏旭你个黄口小儿,你在诬陷谁呢?谁给提举官和夫子送礼了?谁是小人?谁是无胆匪类?收拾个你,还用得着暗袭?!”

    “刚才的盘子不是你扔的?不是你想砸我?如果不是你跳出来作甚?”

    晏旭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我点你名道你姓了?你要自认还怨得着我?”

    “我……”

    万俊彥一噎,再一梗脖:“是我扔的又如何?我见那门上有只臭虫,情急之下就扔了盘子砸它,是你适时恰好进来,怪我喽?”

    “嗤,”

    晏旭嗤他一声,翻他一眼,小手一摆,“我骂的就是臭虫,你认领什么?!”

    “你!”

    万俊彥瞬间涨红了脸,涨得那张白净小脸上都透出了青筋。“徒逞口舌,学无正道!”

    “呵,”

    晏旭斜眼撇他,再眼神上下扫他,“你学识好?老二矣。你诗作好?败将尔。你背书强?手肿也。”

    再摇头,用怜悯的眼神,“啧啧,你还真是文不成、武不就,舌不尖、牙不利,还脑子不好,只能仗着家中权势,靠蛮力解决,莽夫罢了。”

    万俊彥胸腔快要气炸。

    他拳头攥了又紧、紧了又攥,很想掐死眼前这个小萝卜头,却连伸出去一指头都不敢。

    敢了,就全中了晏旭所说。

    可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多、这么样的气,他一直是全家、全族、全县夸赞的才子来着!

    “万少爷,您歇歇,对付这种小爬虫,交给我就行。”

    一道篱笆三个桩,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着搭桩的同类。

    万俊彥的其中一个“桩”,17岁的张进初,冒了出来。

    狗腿似的对万俊彥说完,再靠近晏旭,嘴里阴阳怪气。

    “我若没有道德和质素,就没人能要求我有,也不能拿此来约束于我。小娃娃,万少爷是个体面人,动不得你。我却不在乎。”

    涎着脸说着,就一把掐向了晏旭的咽喉!

    杜景辰一步跨上,用力推开他的手,“啪!”再反手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

    感觉还不解气,甩下手腕,“啪啪!”又是两个耳光打上。

    打得张进初眼冒金星、团团转圈儿,目瞪口呆。“你……你、你敢动手?!”

    “啪!”

    杜景辰再给了他一巴掌,冷哼:“就兴你对付别人时能把脸甩在地上?那我就帮你把这脸皮撕了!”

    别以为就你能耍混、使赖,我也能!

    鲜血顺着张进初的嘴角流下,那张尖下巴、似三角的脸,肉眼可见就肿了起来,肿得他眼睛都快看清,嘴巴都打不开。

    只含含糊糊“嗷”了声,扑上来,想要与杜景辰拼个你死我活!

    杜景辰也开撸袖子。

    万俊彥一见自己的好友吃亏,再顾不得被晏旭骂,也一挽袖口准备和杜景辰开战。

    晏旭一拽杜景辰,迅速跑开两步,然后朝着饭堂大门的方向,一抱拳、一揖手,一行礼:“见过提举官、邓夫子。”

    张进初:“……”

    万俊彥:“……”

    电打似的立马绷直、立正,有样学样,赶紧朝着内里行礼。“见过……”

    “哈哈,哈哈哈,”

    杜景辰笑弯了腰,指着他俩,“莽夫!蠢货!哈锤子!莽憨憨!”

    周围不知何时聚来看热闹的学子,也放声大笑。

    万俊彥和张进初,这才发现自己二人上了晏旭的当,顿时气上加气、火上加油、怒烧心肺。

    “老子跟你拼了!”

    冲冲而上,几欲择人而噬一般。

    “你跟谁充的老子?”

    忽听提学官的声音,带着强势的威迫之力,响在当场。

    万俊彥和张进初,立时被骇了个魂飞魄散!

    真的,是真的!

    可他俩已收势不及,拳头和脚,眼看就要砸在晏旭和杜景辰身上。

    完了完了完了……满脑子只剩下这。

    晏旭倒是真想让他俩打个正着,多好的抓个现形啊。

    可他这小身板,吃不得这眼前亏。

    所以,早在提举官出声之前,就已一拉杜景辰,躲去了一旁。

    嗯……正好躲在跨出饭堂来的提举官身后。

    将万俊彥和张进初,闪成了俩滚地葫芦。

    “嗤、嗤嗤哧……”

    众学子们憋笑成片,又赶紧忍住笑朝提举官和夫子见礼。一时表情又正不过来,便扭曲成各种怪样儿。

    提举官扫了他们一眼,再看向狼狈爬起的二人,板起脸,威严着道:“县学重地,你俩无视学规、肆意行事、欺凌同窗,谁给你们的胆了?!”

    “还敢恬不知耻说没有道德和质素、还敢口口声声自称老子,你们真当诗书是摆设?当本官和夫子为无物?当朝廷花费就是用来养你等废物?!”

    “张进初,助纣为虐、无品无德,剥夺童生、逐出县学、永不录用!”

    “万俊彥,当众行凶、欺凌弱小、口无遮拦、质素低下……”

    说到这,提举官顿了一下,稍缓了语气。

    再道:“念在你万家每年资助县学、为县里铺桥修路、捐赠颇多的份上,罚你受十板杖刑。希望你、以及所有莘莘学子们,都能引以为诫,精修品格!”

    “谨遵教诲!”

    众学子们齐齐躬身应声。

    将张进初的求饶之声,统统淹没。让他在被拖出去的时候,连眼泪都显得廉价。

    晏旭瞟了张进初一眼,便收回视线,悄悄看向正在朝自己使眼色的邓夫子。

    显然:张进初本不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处,而万俊彥这十板子,本来也是不会挨的。

    甚至可能,提举官本不会出现。

    这一切,都源自于邓夫子想保护好他晏旭。

    晏旭朝邓夫子微躬身表示了谢过。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你真正拥有了可以成为资本的学识,你至少就有了被看重和保护自己的机会。

    尤其是在这种理与钱产生矛盾的时候,理,不就站住了吗?

    听着万俊彥被打得狼哭鬼嚎,晏旭忽然对其都有了几分同情之意。

    走过去,蹲在其趴着的脑袋前,非常诚恳地劝说:“欺凌同窗,是最要不得的行为。希望下次你再有什么想法前,先摸摸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