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俊彥却道:“和你投一样的。”

    晏旭:“……”

    他眨了两下眼睛,不明白万俊彥这是想闹哪样?明明刚才夸他能得解元的人里面、就数万俊彥叫得最响。

    这怎么……非得找面南墙来撞撞吗?

    “我最不服你,当然你投谁、我投谁。”

    就听万俊彥又如是说道。

    还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给知道他俩来由的杜景辰和开县考生们都听乐了。

    有人就拍着万俊彥的肩膀,戏谑他道:“你这是死都不开花、绿叶当到死啊。”

    自己绿油油长一边儿不好吗?非得死活去当绿叶衬托红花,到底是哪儿想不通啊?

    万俊彥傲骄得一甩脑袋、一拨碎发,“我总有机会打败他,哼!”

    “那我也投蜀青书院!”

    杜景辰立刻接话。

    他要打败万俊彥,还要打败晏旭。

    “有你个万年老三什么事儿?”万俊彥撇他。

    自己个“万年老二”已经追晏旭追得很辛苦,非得后面再跟个杜景辰追自己不放,这不压力山大嘛。

    杜景辰学着万俊彥先前的样儿,一甩脑袋、一扬下颌,一撩额发,“我打败晏旭,就等于也打败了你!”

    “哈哈哈,”众人笑开。

    之后,便说说笑笑着,带着轻松与愉悦,去将晏旭记录的文章,再亲手誊抄一遍,然后投向各自选定的目标。

    晏旭也只能带着两条“尾巴”,去了【蜀青书院】。

    【蜀青书院】,川省最大、师资质量最高、也是入学门槛最高的学院,当然,收费也最贵。

    其在省城西郊外,占地足有两座山峰,不同功用的建筑屋宇,高高低低、错落分布在绿林花树之间,与所有的景色相融又相映。

    “望山之远兮,观景之美兮,怎生不令吾辈心向往之?”杜景辰遥望那两座伟岸山峰,不禁深深感慨。

    “山有隐,不入便已觉其深,吾辈怎当不奋进也。”万俊彥跟着杜景辰感慨。

    幽山、密林、青谷、院静,只仅这般看着,便只觉内里俱是高人无数,便是那门槛,亦让人先生三分畏怯。

    说人话就是:从民居中走出一匹汗血宝马,都会被人当成拉车的普通马。而从皇宫中溜达出一条野狗,亦会被人视之为奇物、神犬。

    这样的书院,对于学子们来说,能进入,就能成以后入仕的资本。

    甭管在里头是不是学成了一坨渣渣。

    “旭哥儿,如果我们中榜,以后就考进这家学院读书吧?”杜景辰感慨完,突发奇想。

    万俊彥个总不服输的傲骄货,此刻也将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不来。”

    晏旭给他俩兜头泼了瓢冷水,“如果我们都不落榜,下个目标,应该是国学国子监。”

    他得提前进京城了解该了解的、熟悉该熟悉的。

    “对哦,国子监!”

    杜景辰和万俊彥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用力答应。

    府学、州学再好,名气再响,亦不如国子监。

    只有晏旭在考虑:又得搬家了,也不知母亲会不会同意。

    母亲是畏惧回京城的吧……

    而晏旭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悄悄给他母亲和他、作了画像,并传到了王勋那里。

    王勋看着周氏的画像,只觉很陌生。脑子里拼命回忆原本那个嫡长孙媳妇的相貌,都只有一团模糊。

    “将这个送去京城,让你们良鹏大少爷好好看看。”

    王勋只能将这张画像交给下人,再拿起晏旭的。

    十一岁少年郎,面黄肌瘦,一张脸似乎只有巴掌大,看着也不精神,但那双眼睛,格外黑凝漂亮。双眼皮,眼角宽,眼尾上扬,带着不服输的劲头。远山眉、悬胆鼻、稍薄的嘴唇……

    王勋不由捻了捻手指。

    这眉毛、鼻子和嘴唇,跟他的嫡长孙王良鹏有四成相似!

    四成!

    他问向身边幕僚:“你看这孩子与本太师可像?”

    王良鹏肖祖,与他有七成相似,那他与这孩子至少也应该有三成相像。

    幕僚仔细看了看画像,再壮起胆子看看太师大人,来回比对了几次后,摇了摇头道:“顶多与您的眼睛有点儿相像,属下并没看出有几分像良鹏大少爷。”

    王良鹏的眉毛有些杂乱,看不出什么具体的形状。王勋的已稀疏,更看不出。

    王良鹏的鼻子是挺高,但鼻头较大。王勋的则鼻梁略矮。

    王良鹏的嘴唇是薄,但薄且长。王勋的也薄,但两角下弯,而这孩子的薄而巧,两角略上弯,显圆润。

    只有眼睛,王勋的就狭长上扬,而王良鹏的虽然也微微上扬,但眼角稍窄,就显得略有些三角。且这二人的眼珠均发黄,没晏旭的黑亮。

    王勋的手指继续捻了几下,出于谨慎,他准备出贡院后亲自看一看。同样出于谨慎,让人将晏旭的画像也送往京城。

    家里应该有人记得清周氏的相貌,那再去晏旭的比对一下,应该会有个结果。

    王勋知道:有些孩子,哪怕生下来的时候再像父亲或母亲,但如果生长的过程中一直缺失了一方,越长便越会像跟随的一方。

    “这孩子的乡试成绩如何?你可有留意?”王勋下完令后转移了话题。

    幕僚一听,连忙躬身回话:“有安排人注意。据报说:这孩子考得不错。只是……他的卷子应该被人给换掉了。”

    “换掉了?”

    王勋的一条胳膊撑去扶手上,大拇指支着腮,食指和中指在嘴唇的上方和下方来回慢慢滑动。“看来有人并不将本太师放在眼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打了招呼的两个人被念到时,他的手指点动动作有停顿。

    之后,听到晏旭,就彻底顿住。

    虽然那时候是无意识的,但那些官员们应该也有所领悟才对,却仍旧换掉了晏旭的卷子……

    哼,胆子不小。

    “去吧,去换回来。让晏旭顺利进榜。”

    王勋思来想去,下达了命令。

    这次乡试,对他有大用。顺便以此能折磨一下那孩子、教训一下那些不开眼的官员也可以。

    “属下遵命。”

    幕僚先是躬身答应,然后,小心翼翼多嘴问了一句:“若他不是呢?”

    那岂不就白做了无用功?

    而且现在再换回来的风险很大,还极有可能已找不到原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