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的遗憾,乔涟溧一直都懂。他也被老父亲为此给谆谆教导过。可惜……

    现在难得遇到有人记得沙漠图鉴,他就不想放过。因为父亲作的最多的画、就是有关沙漠。却每每只有大片的空白。

    他知道那原因是什么。

    “我会尽力营救你们的沈院长和童夫子。”

    乔涟溧没管自己的父亲应承了什么,他自己做出了自己能有的保证。

    “有有有,”

    詹士群总算找到了点儿存在感,又赶紧侧身回来,忙不迭道:“童夫子就有一本,放在客栈里,也是这孩子画的。下官这就去拿……”

    没说完,被打断了。

    “本官和你们一起去。”

    乔涟溧不想其中再出纰漏,直接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客栈,并抬步当先行出。

    詹士群的嘴张了又张,到底闭上,连忙跟着。

    一路上,当着乔涟溧,想问晏旭的不敢再问。只能留出脑子一直在想:到底是传承的力量啊。小小一本图鉴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大。

    可又细想想自己和童望烈,不也是……?

    遂又有种莫名欣慰、和心有同志之感。就挺……嗯,骄傲。

    骄傲着主动帮晏旭解释了从哪里看来沙漠图鉴等等,也将晏旭所作的画册夸得百花齐放、神奇美妙。

    听得乔涟溧看晏旭的眼神都带上了点儿怪异。

    听得晏旭都感觉自己的面皮有些臊得慌。

    不过,正如他自己信奉的那样: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那么,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机遇。也有坦然承受的力量。

    可是,挡不住意外……

    童望烈珍藏着的、晏旭原画作沙漠图鉴,不翼而飞。

    詹士群冷汗都吓得流出来,慌手慌脚在房间内四处乱翻,甚至还去翻了自己的屋子和行李。

    却,一无所获。

    银子没丢、贵重礼物没丢、书砚没丢,独独就丢了那本图鉴!

    詹士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童望烈的人还没有被救出来,自己就把他的宝贝给弄丢了。这边才求得乔家人帮助,转手求人的资本不见了。

    这一瞬间,詹士群都希望进入地牢被关起来的是自己。

    晏旭也在帮忙找、帮忙翻,希望越来越渺茫之时,他心内的不安感也愈发严重。

    直到确定实在没有,詹士群都想去报官之际,晏旭朝乔涟溧拱手行礼道:“乔大人您先回府,晚生改日再登门拜访。”

    画册丢了不要紧,他人还活着、还在这里,随时可画。

    他现在有更急的事情去办。

    乔涟溧此时心下也是极度失望,不过,听着晏旭的话也在理,也猜到晏旭可能知道是谁拿走了图册,只是不方便说出。便也不为难,点了点头,离开。

    晏旭也跑出客栈,破身板咳着、跑着,一路跑回书肆,冲进了万俊彥的房间。

    果然……!

    桌上茶壶下压着一张纸,上写着:图册借取、你我割袍、他日再见、必为我强。

    意思就是:总输给你,我不服,也做不起这个朋友。图册我先借去有用,等我强过你的时候,我们再相见。

    晏旭沉默着,一点一点、将纸条攥进手心。

    然后转身出屋,对着听到他咳嗽声响急步而来的赵北晴,苦笑道:“又要劳你破费先。我们又得搬了。”

    说着,将被揉皱了的纸条递过去,就回屋收拾东西。

    杜景辰和赵云义还在外面没有回来,他得将行李那些都收拾好、将后续安排好,再去书子们等待之地寻找。

    “你怀疑他会出卖我们?那我和哥哥是不是得立刻出城回去?”

    看完纸条的赵北晴,追过来询问。

    神色倒不见慌乱。

    晏旭摇了摇头,“他那么骄傲个人,不会行出卖之事。但我们自己要做到有备无患。待有了新住处,你和云义先不去人前走动。”

    走倒不必,但同样是为防万一,如果万俊彥真的违背本性出卖了他们,这个时候出城,会被恰好逮个正着。

    先藏一藏吧,外面的事情,暂时也用不着他们兄妹俩再奔波。

    赵北晴用力一点小脑袋,就去招呼鹅梨和侍卫们,收拾收拾、背上拎上,先将书肆关门,再按晏旭所说,去了这片坊市对面的坊市,买下了一间小酒馆。

    起初两座宅院在原西南侯府的后门对面。之后选择的书肆,在原西南侯府的正面斜对角。

    当时晏旭就有跟几人解释过为什么不搬远的原因。

    按照敌方思路,必会以为他们会逃远。他们这叫反其道而行之,也叫灯下黑。

    现在,因着万俊彥熟悉了晏旭这样的想法,晏旭就不能再这么做。但同样不会逃远,也不会选择对角线,而是选了直行另一区域。

    想找他们的人、包括万俊彥,也不会想得到他如此大胆。

    而无论是宅院还是书肆,都可以看得出:赵北晴不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等人。

    所以,万俊彥就算猜:也不会猜到这一次,晏旭选择的是贫民坊。

    这儿街道狭窄拥挤、污水横流、屋院密集,空气中似乎都带着若隐若现的莫名臭味儿。

    晏旭留意着赵北晴的面色,见其只是稍稍皱了皱眉,便恢复了正常,心下再次对其夸赞了一分。

    真的是个好姑娘。

    每到一处,忙碌张罗。还没归置齐整,就一搬再搬、一来再来,没有过一句抱怨。

    这不,小酒馆刚刚买下,晏旭就又成了甩手掌柜,放下东西就往皇城方向赶。

    赵北晴就乖乖留下,又开始归置。

    这间【伏沽小酒馆】,原本是对中年夫妇经营着。也不酿酒,就从别处收些酒水,搭配上自家卤的一些吃食和瓜子等零嘴儿来卖。

    不可避免地造成生意惨淡,已经开不下去,刚挂上售卖的牌子,就正好如了晏旭的意。

    中年夫妻见他们都很年轻,便在给完房契、摁完买卖契约纸后,请求留下来。

    “求姑娘留下我们老两口吧,我们能干活,不需要月银,只要管我们吃住就好。”

    一对明显被岁月给过度摧残了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出二十岁的夫妇俩,请求得十分卑微,双双跪在了赵北晴面前。

    这让赵北晴有点儿始料未及。

    自己一行人的秘密太多,除了握有卖身契的,别的人,她都不想用,也不敢用。

    就连书肆,都暂时关闭,将那对她之前采买、本来用作宅院管家的老年夫妻都已带了过来。

    但凡万俊彥见过的人,都最好藏进后院,不在前院进出。

    赵北晴原打算着:再去牙行采买有经管能力之人和几个下人为仆从、打理这家酒馆和那家书肆。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