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们有把收到的粮草、运往了西南?”

    老皇帝都不用听得多详细、就直接抓住了赵鸿英话语里的重点。

    “证据呢?可有?”

    老皇帝追问。

    从京城运送物资到西南,迢迢长路,不可能毫无痕迹。

    何况运送的量还不会小。

    只是老皇帝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从江南采买再运送,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还更容易着些?

    “这个……还没有具体查到与醉香酒庄有关的。”

    赵鸿英没有抓到确实的运输证据,没法说。

    “父皇,经常有运送粮草的车队、往各个方向去,儿臣派人跟踪过,最后那些粮草都去了、一些大的州城内的粮店仓库。”

    看起来就像是正常运输,正常粮商之间的行为。

    实在是没找出醉香酒庄的标记。

    “那些粮商你也查了吗?”老皇帝追问。

    赵鸿英连忙回答:“有查。但是也都没有查出与西南侯府有关。”

    “那你来弹劾什么?”

    老皇帝的语气中带上了不满。

    这要什么没什么,仅凭粮食和酒水的数量不符、就来弹劾人家,是不是也太随便了些?

    这会被人给诟病的。

    “父皇,儿臣查到:有一家叫伏沽小酒馆的,订下的不少粮草订单,就是他们下的。”

    赵鸿英听出父皇声音里的威压,吓得肥肉都颤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

    “他们去外地订粮,再送往各地,并没有运回京城。且那家小酒馆并不自酿酒水,而是都从醉香酒庄采买,再转售给酒客。”

    “儿臣还查到,去岁之时,伏沽小酒馆已经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后来又一夜之间,扩建、扩店、修缮等等大变了个样。”

    “儿臣怀疑:那家小酒馆已被宁静郡主接手。但具体是不是、儿臣没有查出来。小酒馆的地契、房契,仍旧属于伏家那对老夫妻。”

    老皇帝听到这儿,看了赵鸿英一眼,再看向自己垂搭在小腹上的双手。

    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很难吗?”

    赵鸿英立刻听懂了,一头叩下,高呼万岁,再退出殿外。

    其实他此来,就是想知道他父皇对西南侯府的一个态度。

    如果能碰,就会支持他不择手段。

    如果不能,那他就当自己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会再追查醉香酒庄。

    而现在:他得到答案了。

    粮草是大事,私运粮草给西南侯,就是天大的事。

    没什么是不能碰的。

    赵鸿英还未出宫,就去找了兵部尚书。

    晏旭不在朝堂,收到什么消息都会比较置后。

    且他和赵北晴等人,轻易也不会去往伏沽小酒馆。

    因为卫队们对外做粮草买卖,真的有一些就是利用伏沽小酒馆的名头,以便形成利益闭环。

    就是以伏家老夫妻的名义、去收粮草,再将粮草卖给醉香酒庄,再从醉香酒庄买酒回去售卖。

    可晏旭没有想到:在完全没被人抓到证据的情况下,兵部尚书、郭畅,能直接下令抓捕伏家老夫妻。

    “以私运、密售粮草的罪名。”

    听到消息、急急回来禀报的卫六、如是说道。

    由兵部出面抓人,这就涉及国朝兵事秘密的大罪了。

    而粮草物资,说成是这样的秘密大事,也的确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少爷,您需要属下们去劫狱吗?”

    卫六见晏旭沉默着不说话,就有些着急地问道。

    现在从卫三到卫六,他们四人已将晏旭当成真正的主子,而且也很喜欢跟着晏旭。

    晏旭也把他们当家人一般信任着。

    就是觉得吧,跟着晏旭太平静了,整日里有点儿无所事事。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自觉,闲着就加强彼此的训练,恐怕身上肥肉都长出来了。

    这会子想到有可能要去劫狱,卫六有点儿小激动。

    “我还不想你们死。”

    晏旭被卫六问回神,没好气回他一句。

    卫六的小激动没有了……

    他失望一瞬后,又好奇追问。

    “那少爷您打算怎么做?虽然那伏家老两口、对我们具体在做什么并不清楚,可只要他们说出:已把小酒馆转卖给了您和大小姐,您只怕也会很有麻烦啊。”

    晏旭头疼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他只是让卫队们在外、借用了伏家小酒馆的名义,所以伏家夫妇并不清楚、采买粮草事宜的内情。

    可只要招认出来……

    也不可能不招认,那老两口,可扛不住兵部的酷刑。

    这事,分明就是有谁冲着他晏旭、或者是赵北晴来的。

    到底触及了谁的利益了呢?

    他最近可没招灾惹祸啊。

    不对……

    晏旭想到什么,立刻看向卫六:“通知你们卫队的全都藏起来,快!”

    既然兵部给伏家老夫妻、用的是关于粮草的罪名,那具体接洽粮草生意的卫队们,也一定会被兵部的人给抓捕。

    理由都是现成的。

    万一被抓的时候反抗了,只怕还会被多扣一条:抗拒朝廷的罪名,并且还会扣到西南侯府头上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卫六懵了一瞬后,就也紧张起来。

    赶紧掏出兵哨,吹出特定的节奏,通知弟兄们隐藏起来。

    吹完就放松了。

    “少爷,您不用担心我们。只要我们不在明面上出现、只要我们换掉侍卫服,谁都别想抓到我们。”

    他们很普通,丝毫也不起眼,就算和人面对面擦肩而过,也不会被人给记得住。

    而且他们也是官身,最低的都是五品,就算被抓了,别说不能对他们用刑,就算用了,他们也不怕。

    “你们是不怕,但如果你们被抓,侯爷会急的。”

    晏旭看到卫六轻松的样子,叹了口气提醒道。

    侍卫是主子们贴身的人,一旦被抓、就等于明着告诉他们的主子:你有祸事了。

    就像后宫嫔妃们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老嬷嬷之流。

    谁都知道那些人、知道嫔妃们最多的秘密,可如果不是为着拿掉这位嫔妃,就绝对不会去动那些贴身的人。

    如果兵部真的要捉拿卫队他们……

    那就是老皇帝在进一步逼迫西南侯,想试探西南侯的反应。

    “还是要查清楚:这事情究竟是怎么闹起来的。”

    晏旭稳住心神下令。

    至少他得先弄清楚:兵部这次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西南侯去的。

    也要弄明白:让兵部这么干的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