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线的间子,第一守则就是蛰伏。

    安静地等待朝廷安排新的联络人、重新接洽。

    绝对不允许擅自行动,更不允许私自脱逃。

    逃到哪儿都不行。

    一旦被人抓到,给朝廷带来的麻烦就会很大。

    毕竟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各国都心知肚明,但闹到明面儿上来,谁都会头疼。

    郭畅很不满意怀沽的自作主张。

    伏沽听到郭畅喊自己怀沽,就明白:当初屈大将军为了保护他,恐怕向兵部呈报的时候,就用的是怀沽的名字。

    可他现在不得不自己揭破。

    他要救自己的父母。

    “回禀尚书大人,卑职是……”

    说到这儿,伏沽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转了话头。“尚书大人,西夏因为大灾后的饥荒,已在大量集结军队,目标人数是二十万。要在元月底、对我大景边境实施强侵。”

    伏沽到底还是决定先说出最紧急的军情。

    “尚书大人,卑职去岁六月就已与朝廷失去联系,没人能证明卑职的身份,卑职也没有办法直接将此重大军情、通知韦大将军,这才不得已违背规则逃了回来。”

    二十万军队?!

    郭畅被吓了一跳。

    西夏位处要地,但其相邻的四边,无论是土地面积、还是军事实力,都比西夏要强盛许多。

    就算是大景,看着挺弱,实则也只是头病象而已。

    郭畅没想到,西夏居然敢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要纠集二十万军队,对大景发动突然的攻击。

    这可不是小规模的侵袭性质了,这分明是西夏的扩充领土之战。

    仅仅五万军队的韦家军、绝对挡不住!

    但同样的,因为现在大景的国土收缩得比较厉害,相对也较为集中。

    只要韦家军能拖住西夏军一段时日,大景其它地方的增援部队、就能及时赶到!

    郭畅想到这儿,提起的心又放回到肚子里。

    最主要的,他可不会听信怀沽的一面之词。

    “还有什么军情吗?”

    他问向怀沽。

    他要多听一些,以便做综合判断。

    伏沽也知道自己的话、很难让人直接采信。

    他咬了咬牙,抱拳回道:“卑职有带回西夏调兵的书面证据,就埋在京城外的一座山上。请尚书大人安排人跟卑职去取。”

    伏沽没有选择一股恼儿、将所有消息都吐出来。

    只有一步步加重自己的筹码,才有可能救出父母,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首先就是得取信对方,再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

    郭畅却不着急。

    他听对方真的带回了证据,也就对此事相信了五分。

    可他也有看出:怀沽并不想跟自己竹筒倒豆子。

    郭畅睁大了双眼,盯着怀沽,眼皮再慢慢虚起。

    将最大的压迫力、通过这样的方式带给对方。

    口中却是用着推心置腹的语气。

    缓缓说道:“怀沽啊,你要是还知道什么、还想隐瞒着不说,可就别怪本官猜测你所图非常了。”

    “你也应该很清楚:做为一名擅自脱逃的间子,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伏沽闻言,垂下了眼皮。

    他不怕尚书大人身上散发出的威势,也听出了尚书大人对他的威胁。

    也是真的很清楚:即将迎接他的,是可能无穷无尽的审讯、和非人的折磨。

    可全都说了、就不会有那些折磨了吗?

    不会。

    通过那样的方式、确认他的可靠信,是必须有的规矩原则。

    伏沽脑中在做权衡。

    是不是先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先换得父母安全再说?

    ……

    而另一边。

    接到老乞丐已进入兵部衙门消息的晏旭,脑中也在急速思量。

    他记得:如何通过刺青的标记、如何通过增加刺青的长度和复杂度、如何研制出特殊的染料等等。

    都是他向曾经的帝王提出来的。

    所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名老乞丐,就是在西夏潜伏了二十年的伏沽。

    他想把伏沽找到并带回来。

    因为一旦伏沽的身份被曝出,第一个遭殃的、绝对会是西南侯满门!

    想想看吧,伏沽是间子,伏沽的父母是赵北晴的人,这几人连起来,就一定会让老皇帝联想到……

    西南侯与韦家军有牵扯!

    这还了得?

    西南军和西北军居然串通了,老皇帝必然第一时间、就会将西南侯、和韦家,都彻底拔除。

    否则,老皇帝吃都吃不下、睡更睡不着。

    所以晏旭当时就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抢人的命令。

    可卫队们的动作迟了一步。

    显然:伏沽已经听说了、其父母被兵部捉拿下狱的消息。

    伏沽在不惜一切想要救自己的父母!

    那伏沽就是逃出回来的。

    晏旭在推断出这些之后,眉头皱得更深。

    “逃回来的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吗?”

    赵北晴听到晏旭的分析推断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她认为:逃回来的、还是被朝廷命令回来的,对于伏沽会不会牵扯上西南侯府,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晏旭的神情、会显得更加凝重?

    问完,赵北晴自己想到了什么,便再道:“伏沽逃回来的身份、是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

    “只要我们抢人的速度够快,那跟谁都没联系的伏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准确的说:只要他们不承认,又在谁都找不到伏沽的情况下,老皇帝想要冤枉他们就再无可能。

    “可那是兵部衙门!”

    晏旭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

    他凝重的原因可不仅仅在这里。

    时间拖得越久,想营救父母的伏沽,随时都有可能被核实到真实身份。

    不,哪怕伏沽只要说出其就是伏沽、被抓的伏家老夫妻就是他的父母,那抢人的难度,就会成百倍地增加。

    而伏沽大概率在见到郭畅不久后、就会说出来。

    郭畅,并不是个绣花枕头!

    晏旭试着以自己代入郭畅的思维去推断。

    “如果我是郭畅,在知道伏沽就是伏家的儿子后,第一时间就会安排下大量人手、严密保护甚至是关押伏沽,再进宫禀报。”

    “旭哥哥,那我们需要躲起来吗?”

    赵北晴也感觉有些心慌慌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当初因为一时的直觉、一时的心软,收留了伏家老夫妻。

    居然会牵扯这么大、居然就要将整个西南侯府葬送!

    不,还有哥哥。

    哥哥会死的!

    赵北晴说着说着意识到:她不能躲,躲了也没用。

    “我这就写信给爹娘。”

    不行现在就反了丫的吧,只有这一条活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