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

    晏旭按了下赵北晴想要提笔的手,“容我想想办法。”

    “想想想,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从卫七看到伏沽进兵部,到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他一定已经都说出来了!”

    赵北晴没有办法不急。

    “我可以死,我哥哥也可以死,但我爹娘和弟妹、还有西南军,不能!”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都拔高了些许,捏着笔杆的手,不愿意松开。

    晏旭就再拍了两下,示意赵北晴安心。

    然后就对卫六道:“不必调集亲兵,就卫队,就你们十个,全力截杀郭畅!”

    如果救伏沽已经来不及,如果郭畅要进宫……

    不,没有如果。

    郭畅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份功劳他一定会抢,第一时间就肯定会急匆匆赶去皇宫。

    或者……

    “注意郭畅的动向,留意从兵部到王家的路线。总之:务必要将他截杀在半路!”

    晏旭在卫六越出窗口前,又补充了一句。

    郭畅不是会去找老皇帝、就有可能会去找王勋。

    救伏沽、还不如杀郭畅。

    在更多的人知道伏沽之前。

    卫六领命而去。

    晏旭起身,披上厚衣,就往外走。

    顺便对赵北晴道:“你和鹅梨、月芽,就你们三个,去将伏家老夫妻、转移到秘密处所去。要叮嘱他们不能被人发现。”

    晏旭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担心万一截杀失败,老皇帝再下令搜查西南侯府、和醉香酒庄。

    这要把人搜了个正着,那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因还是在:伏沽是逃回来的!

    有利之处在这点,但坏也就坏在这一点。

    老皇帝一定会猜测:“为什么逃回来?为什么逃回来就去了兵部?是不是故意泄露什么假消息?想干什么?”

    如果伏沽也带回了晏旭对西夏的猜测:就是西夏有可能要大举叩边的消息。

    那老皇帝就更会猜测。

    “是不是故意释放这么个假消息?是要调动其他的部队全力去支援西夏战线?然后西南侯好趁着国朝内部空虚、趁机起兵造反?”

    同时也会猜测。

    “哦,难怪赵北晴会买下伏沽小酒馆,难怪赵北晴为了保住伏家老夫妻、不惜放火烧了长丽坊、不惜得罪下英王和几大世家。”

    “就是通过伏家老夫妻、联系上伏沽、安排下这一系列计划的吧?”

    晏旭知道:在老皇帝那等人的眼里,没有人会是单纯出于善心的。

    更没有哪个高门权贵、会莫名其妙对贫民百姓施放善意的。

    更更不会相信这一切就是巧合。

    越是权高位重者,越不相信巧合。

    晏旭就不得不冒大险、下达了除掉郭畅的命令。

    虽然这么做,很有可能同样后患无穷,如今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晏旭脚步加快,翻身上了马背,也去往了兵部。

    他要去找宁大伯、宁世荣。

    ……

    而在外面的人都快急断肠的时候。

    伏沽正在跟尚书大人、发出请求。

    “能让卑职边吃边说吗?”

    他饿,好饿。

    养病的两日,虽然那户人家的婢女、给他熬煮了最美味的鸡肉粥,但那也还是粥。

    且最后一碗喝下的时间、是在昨晚。

    早晨一睁眼,他就离开了,什么都没吃没喝,生怕欠人更多。

    两日,并没有办法将他的身体恢复太多,加上之前与那两名护卫动武。

    他现在只觉两眼直冒金星,脑子都木了。

    却听尚书大人问他:“你一路逃回来、再到京城、再到来面见本官,可曾与什么人有过接触?可有将什么消息告诉过给别人?”

    伏沽摇头。

    他捂着肚子,勉强维持着身形不会倒下,有些气弱地回答。

    “卑职身负如此重大的军情机密,岂会轻易与他人接触?更不曾与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伏沽不会牵累任何曾对他有过善意的人。

    郭畅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面上才微微浮现出了一分笑意。

    却仍然没有给这人叫什么吃食。

    他捋了捋唇上稍长些的胡须,再次出声问道:“你在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故意隐瞒下什么不说、想要跟本官谈谈条件?”

    因为间子并不受兵部直接领导,这突然断了联络的间子、放弃规矩擅自跑回来,肯定是有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

    难道仅仅是因为西夏要大举叩边?

    如果真是这样的消息,那怀沽应该有的是办法、直接传递给韦家军就是。

    且时间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怎么都不可能自己冒着巨大的危险、跑回来亲自禀报。

    否则不是白白耽误功夫嘛。

    除非……这间子还知道什么更重要的情报消息。

    迟迟不说,就是想谈条件吧?郭畅倒想听一听。

    伏沽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破,咬牙重新将身体站直。

    抱拳,单膝跪地。

    出声道:“卑职没想故意隐瞒以要胁大人,卑职也不敢那么样去做。”

    “只是,卑职有一请求,还请尚书大人能高抬贵手,将卑职的……”

    伏沽就要说出交换自己父母安全的条件。

    忽听房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话头。

    他就没再说下去。

    他不想让别人听到这些。

    同样专注着想听他说出条件来的郭畅,听到被打断,火气上了来。

    冲门外喝道:“什么事?!”

    门外的声音就回答:“启禀尚书大人,那伏……”

    话也没能说完。

    郭畅就听到院外一片惊呼声起。

    “走水啦、走水啦!”

    郭畅的两边唇角,就狠狠下撇。

    心道:“这兵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日日的被人当了摆设不说,内部咋还都是些混日子的家伙?”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吼出去。

    “慌什么?!哪里走水了?”

    “报……禀报尚书大人,是、是东南角发现火情,火势较大。”

    窗外路过、准备往那边跑的人,慌里慌张站住脚、慌里慌张行着礼、回着话。

    “东南角?!”

    郭畅这下稳不住了。

    东南角不是兵器库、就是军用物资仓库,要么就是兵籍档记库。

    哪一座被烧着了,都是天大的麻烦。

    他一转身,急步朝外去。

    不过也没忘了怀沽。

    走到门口便吩咐守在门外的兵士:“看住这人,不准他离开,等本官回来再说。”

    正说着,一侧眼,又看到了宁世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