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芝翠宫里,詹妃是午睡起来后才听到这个消息的。

    “你说,自戕?”

    “是啊。”宫女荷香在一旁伺候她梳妆。

    “呵,以前来芝翠宫那般耀武扬威,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没想到竟是如此不中用,这么点罪就受不住了。”詹妃只是笑着冷冷点评道。

    “可不是吗?”荷香在一旁附和着。

    “听说昨天姝贵人去看她,她和姝贵人生了些不痛快,姝贵人告在了皇上那儿,今早便让人责罚了她。”

    “没想到这姝贵人还挺得宠的,看来皇上是真喜欢她。”

    “真喜欢?”詹妃听到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若是真心疼爱,皇上便不会这么做了。”

    “娘娘为何如此说?”

    荷香却是不懂:“如今宫里都在传,皇上连续两天晚上让姝贵人侍寝,又为她出头,只怕是这姝贵人有从前玉妃之势。”

    “玉妃若不是有沈家,皇上能如此容她?

    的确,姝贵妃年轻漂亮,又听话温顺,哪个男人不喜欢?

    皇上也是男人,又是个出生不算太高的庶女,就算宠一点又如何?

    可是皇上早就忍受沈氏良久,他若是真为姝贵人想,就不会打了姝贵人的名号去责罚玉妃。

    你要知道,姝贵人如今在后宫的根基也不算太稳,皇上这么做,无疑是把她推上了人前,成为了众矢之的。

    何况,姝贵人的身份特殊,姐妹之争,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皇上做得如此毫无顾忌,你觉得,姝贵人在他心中又有多少分量呢?”

    詹妃说的这些角度,是荷香从来没有考虑到的,愣了片刻,才又道“不管如何,如今沈氏死了,总归是件好事,奴才恭喜娘娘了。”

    “有什么可喜的?”

    詹妃却是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悦道:“她死了,这丧葬事宜还不是得本宫主持,这个月各宫的月钱都还没算好呢,又来这一大堆的事,只怕往后午睡都没得睡了。”

    “娘娘怎么如此想?从前与您处处作对的人没有了,这阖宫里看去,哪个还能和娘娘比肩?这坐上中宫之位,还不是时间的问题吗?”

    “本宫,永远也坐不上中宫之位。”

    詹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说得荷香心脏猛地一跳。

    “娘娘怎会如此说?”

    “你没看出来吗?皇上他不喜姑母。”

    “咱们这位皇上啊,最会伪装,人前对沈家百般恩典,就算是牵扯上私盐案也不予处置,实际上却是恨毒了沈家。

    对姑母……他亦是如此。

    表面上孝心情重,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哼,办寿宴都舍不得掏银子呢,让沈氏来做,好一个一石二鸟。

    当初登基,未立沈氏为后,前朝后宫都传的是太后在中间作梗,是想扶持本宫上位,他是因着孝顺才委屈了糟糠妻子。

    你瞧,他好一招借力打力,本宫与姑母都成了恶人。

    但只有咱们自己知道,当初姑母为了自己的儿子,对皇上并不好,甚至故意给皇上下药来争先帝恩宠,是后来二皇子夭折了,姑母才不得已扶持皇上的。

    这些年,姑母被逼得连慈安宫的门都不敢出,偏生每年寿宴还得来陪皇上演一场母子情深的戏码。”

    “哎……”

    詹妃说到此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人人都以为本宫得了个好活计,人人都想来坐坐本宫的位置,可是谁能知道本宫的苦啊?”

    这种升职无望,累又要累死了的日子,詹妃一天也不想过了。

    詹妃话刚说完,那头吕公公便来报。

    “娘娘,今天晚上,皇上晚上要来芝翠宫呢。”

    詹妃:……

    侍寝、侍寝……

    这个月月例银子都还没发呢,本来事儿就够多的了,怎么还要侍寝啊?

    是因为沈琳玥死了,宫中大堆的事情需要她去办,所以来安抚她吗?

    要真觉得她辛苦,多给点银子,或者给她放两天假不行吗?为什么偏要她侍寝呢?

    她就算是侍寝再多,难道还能给她几分真心的宠爱,亦或者让她当皇后吗?

    脱了裤子放屁,没事找事……

    詹妃和萧序的侍寝基本上是公事公办,两个人都像是走个流程,完成了任务就各睡各的,甚至萧序还想和詹妃说几句话,类似最近宫中事多,你多辛苦的话,一转过头,詹妃已经睡着了。

    这也不能怪詹妃啊,萧序上朝的时候是五更天,也就意味着,她四更天就要起来伺候,可这眼看着就奔三更天去了,她不抓紧时间睡,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她伺候完萧序穿衣,把他送出宫门,原是打算睡个回笼觉的,宫女又来报:“娘娘,各宫嫔妃来给您请安来了。”

    詹妃:……

    她想把皇宫炸了……

    那些个嫔妃们倒是个个精神抖擞的,穿红着绿在宫殿里叽叽喳喳。

    詹妃坐在上头,只觉得。

    真吵啊……

    “有好几日不见姝贵人了,气色是越发的好了。”

    “当然了,谁不知道现如今姝贵人最受宠了?有皇上的雨露滋补,这气色能不好吗?”

    今日的请安,沈知言自然是话题中心,只不过语气有些酸就是了。

    没法子,这个月皇上拢共就进了后宫四五回,沈知言就独独占去了两次,其中一次是詹妃,这其他姐妹们能分到的恩宠可想而知。

    从前沈知言不得宠,加上还和沈琳玥关系好,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所以大家都对她客气几分。

    如今沈知言得宠,靠山也倒了,众人自是对她冷嘲热讽起来。

    “你瞧,姝贵人这朱颜玉色,莫说皇上,就是咱们见了也喜欢呢,难怪皇上舍不得姝贵人受一点委屈。”

    “就是啊,只不过就这样把自己的亲姐姐逼死了,也不知,姝贵人良心难受吗?这些夜晚,有没有梦到过曾经的玉贵妃呢?”

    说这话的是颖妃,生得是体态丰腴、肌肤如玉,从前仗着自己傲人身姿,整个后宫中,除了沈琳玥便是她得宠。

    詹妃的一向恩宠平平,萧序一月进四五回后宫,有一两次总是属于颖妃的,她本以为沈琳玥倒了,就该她最受宠了,谁知半路杀出来个沈知言。

    如今,她倒不如从前了,这叫她如何不恨?

    可是颖妃一番话说完,却见沈知言无动于衷,依旧坐在那里竟是半点没受自己影响。

    也不知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还是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欣嫔心中暗恨,十分不耐地喊了一声。

    “姝贵人,本宫在问你话呢,你是听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