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啊,你终于醒了!”

    “小倪啊,你醒来就好了!”

    倪从治跟解华川这两条商场大鳄,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儿子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倪啊,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找医生!”

    “儿子啊……”

    “小倪啊……”

    倪从治跟解华川这两条商场大鳄,简直摇身变成了贴心奶妈。

    毕兰菁也是同样的紧张:“儿子啊,你现在身子虚弱,这样坐着会不会太累?如果累就要说,不要硬撑着。”

    毕繁鸣调笑:“是啊,兄弟,如果累就要说出来,不要硬撑,反正……黛染小姐是不会介意你身子衰弱的!”

    叶心仪忍着笑,捶了捶毕繁鸣的胸膛。

    毕兰菁朝毕繁鸣射去一记眼神耳光,骂道:“臭小子,一边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没轻没重的玩笑话!”

    “现在是什么时候?”毕繁鸣嬉皮笑脸地说:“现在倪寒少爷死里逃生,我们又再高高兴兴地齐聚一堂……现在当然是皆大欢喜的时候了!这种时候不说玩笑话,更待何时?”

    所有人都笑了。

    对啊。

    能够像现在这样,跟心爱的人、重视的人、亲人、朋友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说说笑笑……确实是人生一大乐事……失而复得的乐事。

    倪寒握着乔黛染的手。

    乔黛染也握着倪寒的手。

    看向彼此。

    他们笑了,笑中有泪。

    ……

    ……

    宁静的病房。

    热闹的余韵,仍在空气中回荡。

    倪寒睡在病床上。

    乔黛染睡在旁边陪护的小床上——在倪寒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这张陪护床几乎成了乔黛染的专属睡床。虽然,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坐在倪寒的床边,注视着沉睡的倪寒,无法入睡。

    “有医生和护士在,你不用担心……”

    “我不要。”不待倪寒说完,乔黛染就已经果断拒绝。

    “嗯?”

    “你要赶我走,是吗?”

    “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她不想离开倪寒,哪怕只是一小会。

    “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明晚就回家好好休息。”

    “好吧。”

    他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她。

    她也在看着他。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倪寒由衷而发。

    “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她笑了笑,“只要你安然无恙,再多的苦,都是甜的。”

    “黛染……”

    “嗯?”

    “黛染……”

    “怎么了?”

    “黛染……”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的名字?”她失笑,“我的名字就这么好叫吗?”

    “是的。”他的眼神很深邃,一种难以解释的深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问:“你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她皱了皱眉,笑了笑,“不都在睡觉吗?”

    “不是……”

    “那,你都在干什么?”

    “我在建宫殿。”

    “啊?”她摸了摸耳垂,仿佛那样能帮助她听懂倪寒在说什么。诚然,无效。她问:“建宫殿……是什么意思?”

    “昏迷期间,我一直在建宫殿。”

    “我不懂。”

    “我也不懂。”倪寒幽幽的目光,似乎看着乔黛染无法看见的景象,“我……可能真是萨释国的……二王子。起码,曾经是。”

    “什么?”她坐起身,眉头紧皱,疑惑非常,“昏迷期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是梦吗?”他移目看着天花板,目光虚无,“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梦。”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得知‘她’跟萨释上师有私情,为怕东窗事发‘她’会被贬为贱民,我在荒芜之地秘密修建宫殿。梦中,他们称呼我为二王子……”

    倪寒把他的梦,一一说给黛染听。

    他说:“花了数月光景,终于建成秘密宫殿……宫殿建成,二王子身死……我便醒来了。”

    “所以,你终于相信……你是二王子,你是离寒……是吗?”

    “或许说,曾经是。”

    “你说,你梦中的她,叫黛染?”

    “嗯。”

    “你说,梦中的你,知道她不是你的黛染?”

    “嗯。”

    “真的吗?”

    “真的。”

    “怎么可能知道……”

    “爱一个人的感觉。”

    “什么?”

    “无法言诠。”

    他再次看向她,双瞳剪水。

    他说:“梦中的我,无法言诠。醒来之后,我再回想……你说过,你是从萨释国穿越而来的……我顿时间就明白了。你穿越到这里之后,萨释国的黛染就不再是黛染了。因为,你才是黛染……你才是我爱着的黛染。”

    几秒的空白。

    他说:“无论我是离寒还是倪寒,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我爱的都是你……只有你。”

    “倪寒。”

    她激动地翻开被子,跑到倪寒的床边。

    他坐起身,把乔黛染紧紧地抱在怀中。

    他说:“我曾跟你说过……当初,万释府邸这几块地的成交价,远远超出预算。父亲曾劝我算了,可是我一意孤行。成功投地之后,各种开发设计施工等等,我都尽心尽力,求完美吹毛求疵……一直到万释府邸二期,挖掘出萨释物件,我才突然地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

    “原来,我是一直在寻找,我在千年之前为你修建的秘密宫殿……我找到了秘密宫殿,考古学家挖掘出我从前为你准备的衣衫首饰……重重契机,让我们再次相遇。”

    “可是……所谓考古学家挖掘出的物件之中,也有一些女子使用的东西,一看就不属于我的。”她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质问:“说,为什么秘密宫殿里面有其他女人的东西?说,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傻瓜。”倪寒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确实是其他女人的东西,我却没有金屋藏娇。”

    “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萨释亡国,曼罗门贵族被流放荒芜之地?”

    “我知道。”她说:“我依稀还记得,他们去到荒芜之地后……凭空消失?!”

    “嗯。”

    “他们都去秘密宫殿了?!”

    “除了副将海疆,我还有一名心腹。我……应该是离寒死前,曾命那名心腹到荒芜之地打点。我曾吩咐,若萨释亡国,曼罗门贵族遭遇流放,可以将曼罗门贵族收留到秘密宫殿……至于他们能否撑到荒芜之地,又有多少人能够撑到进入秘密宫殿……那便是他们的命了。”

    “三哥,四哥,五哥,还有我的表姐凌霄,他们身壮力健,一定可以撑到的。”

    “刚刚还气我‘金屋藏娇’,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提你的三哥四哥五哥。”

    “哎哟,那可是你的三弟四弟五弟,他们的醋,你也吃?”

    “对。”倪寒详装生气,“我就是吃醋。”

    “不用吃醋。”乔黛染紧紧抱住倪寒,“因为,我只爱我的二哥……不,应该说,我只爱你!”

    “我不信。”

    “你不信?”她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这样,信了吗?”

    他摇头。

    她亲吻他的另一边脸颊,“这样呢?”

    他摇头。

    她亲吻他的额头,“这样呢?”

    他摇头。

    她亲吻他的……不等她轻吻他,他便一个旋身把她压在了床上。

    温柔的。

    情深的。

    柔情似水。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脸颊,嘴唇。

    炙热的。

    难分的。

    缠绵而又悱恻的。

    身体。

    在燃烧。

    她轻轻推开他。

    “你……不愿意?”他喘息着,渴望,却不愿勉强她。

    “这个……”她脸颊绯红,“你才刚醒来……身体虚弱。”

    “我没那么虚弱。”

    “可是……”

    “好吧。”

    他翻下身来,深呼吸着,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你……生气了?”

    “我不会生你的气。”他在她的耳边说:“我愿意等,等你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

    “你这是要娶我吗?”

    “呃……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不行吗?”

    “嗯……”倪寒失笑,“在这个时代,求婚通常留给男人。”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嗯……在这个时代,求婚通常要惊喜。”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惊喜’?”

    “乖。”倪寒摸了摸她点头,“不要问。”

    “不能问吗?”

    “嘘……问了就不是‘惊喜’了。”倪寒用手指是点住她的唇。

    “可是……”乔黛染把他的手指拉下,“如果我不问,你会不会一觉醒来就忘记了?”

    “我忘性没那么大。”

    “叶心仪常说,这个年代的男人……一觉醒来,穿上裤子就什么都忘记了。”

    “呃……我也没脱裤子啊。”

    “好像是。”乔黛染点头。

    “如果你要我脱……”

    “讨厌!”

    “哈哈……”

    倪寒抱着乔黛染,下巴枕着她的脑袋,笑出了声。

    真好。

    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这样抱着入睡。

    也是极其幸福的事情。

    ****

    镜花水月。

    毕繁鸣拿起酒杯,祝酒道:“来,我们喝一杯!庆祝倪寒少爷痊愈出院,祝愿我们在座每一个人都身体健康!”

    倪寒、乔黛染、叶心仪、倪从治、毕兰菁、解华川举起酒杯——刚出院的倪寒杯中的是清水,认为酒精实在太难喝的叶心仪杯中的是果汁——碰杯过后,各人都喝了一口。

    毕兰菁感触地说:“这段日子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弥西那个疯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更不明白他那天在珠宝秀上疯言疯语的,到底在说什么!”

    毕繁鸣说耸了耸肩,“他是疯子,当然疯言疯语了。我们不是疯子,当然听不懂疯子的话了。”

    其实啊。

    征得乔黛染同意之后,叶心仪就跟毕繁鸣解释说——

    乔黛染是萨释国穿越而来的曼罗公主、弥西则自认是萨释上师后人等等等等的那些事。

    毕繁鸣听懂了,毕繁鸣却不太敢相信。可是不相信吧,似乎也只有那样才说得过去。

    叶心仪跟毕繁鸣说,保密。

    毕繁鸣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带半点正经,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反正,毕繁鸣不打算深究,大家高高兴兴幸幸福福的就好了。

    毕兰菁认为毕繁鸣说得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感叹:“唉……只是……没想到……解太太居然是那个疯子的帮凶……”搞不好还是主谋。

    “咳。”

    倪从治干咳一声,打断毕兰菁的话,提醒毕兰菁——不要再说苏梦了。

    毕兰菁秒懂,却还是管不住嘴地脱口而出:“对不起啊老解,我不是故意提起解太太的……”

    倪从治、毕繁鸣、倪寒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是被毕兰菁的直肠子打败了。

    解华川朝毕兰菁以及在座其他人举了举酒杯,说:“大家不用避讳,想说什么都可以。说起来,还是我没看好她,她才会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还害得小倪受伤入院。”

    解华川向倪寒颔了颔首,一脸抱歉:“小倪,对不起……”

    倪寒马上回说:“这不是解伯父的错。解伯父更加不用道歉。”

    毕繁鸣打圆场:“对对对!我们大家都没错!我们今晚聚在一起,不是为了追究或者内疚的!我们今晚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为了高兴,为了……多喝两杯的!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毕繁鸣高举酒杯。

    大伙又喝了一杯。

    倪从治对解华川说:“既然你说不避讳,什么都能说。但是苏梦入狱了,莉莉又出国留学了,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会不会不习惯?”

    毕兰菁再一次脱口而出:“老公,你是想问老解会不会寂寞空虚冷吧?”

    倪从治失笑地看着毕兰菁,意思是:老婆,说话不用这么直接的,大家都懂就行。

    毕兰菁做了一个鬼脸,反正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就等着听解华川怎么回答吧。

    解华川不见落寞,有点开玩笑地说:“连城珠宝事情这么多,我哪里有时间寂寞空虚冷?等哪天寂寞空虚冷了……”解华川看向乔黛染,“黛染就给我生个外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