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的回到家,进到客厅还是没有拨通小龙舅的电话。

    我坐到沙发上缓了几口气,翻了翻通讯录,找出艾秋姨的手机号码又拨了过去。

    心里着急,手都在大腿上本能的攥拳。

    好在几声后传出了艾秋姨略显疲惫的声腔,我顾不得寒暄太多,打完招呼就问道,「艾秋姨,您姑姑……她还好吗?」

    「我老姑?」

    艾秋姨愣了愣,转而道,「应应,你知道我姑去世的事儿了?是你算出来的,还是小龙跟你说的?」

    「小龙舅没说,是我看到您老姑了。」

    「啊?」

    艾秋姨诧异道,「你看到她了?」

    「嗯,她是在很恐怖的状态下让我看到的。」

    我酝酿了一下措辞,「我很确定,看到的是灵体,艾秋姨,您老姑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一个大活人她咋能说没就没了?

    艾秋姨莫名叹出口气,「看来我老姑是真记恨上你了。」

    啥?

    我懵了。

    「她记恨我?」

    为什么?

    我和她统共就在病房门口见过那一回。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她收拾的还很光鲜亮丽,和泳池里泡的浮囔泛白的老太太完全是俩人。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艾秋姨她老姑在我的记忆中还是个口齿很伶俐的老人,整个人都非常鲜活,而泳池里面的那个白脸老太太,就如同菜市场里发臭的死鱼,臭的鱼鳞都要剥脱。

    所以我当时的观感就是觉得那白脸老太太有些眼熟,真丝毫没想到会是艾秋姨她老姑!

    但凡我和她老姑再熟悉一丢丢,也不会靠今天的春花姑姑给予我启发。

    「应应,你先前不是帮小龙打了一卦么,支持小龙和我在一起的卦。」

    艾秋姨压低声,「还说只要小龙保持柔和上进,我就能和小龙走到一起。」

    「是呀。」

    难不成就因为我打了一卦,她姑就记恨上我了?

    至于吗?

    气性就这么大?

    八竿子挨不着的人她都有精力去恨?

    「唉,前几天我还梦到她了呢,她还说你不是好人,要你给她陪葬。」

    艾秋姨无语道,「应应,其实我都纳闷儿,她怎么就能把你给记住了,在我的梦里还不停的骂你。」

    我哑然。

    天呀。

    她拉不出屎都得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吧。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怪我,我姑一直嫌弃小龙,看小龙来我家帮忙卸白菜,她就在旁边说小龙是假殷勤,要搁以前小龙早就跟她吵起来了,这次复合,小龙变化挺大,他脾气改了不少,也没跟我姑一般见识,我心疼小龙么,就跟我姑说,我和小龙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艾秋姨说道,「我姑就骂我,一来二去我俩先吵起来了,我就说了你在京中拜高人为师学道的事情,当然,我用词夸张了一些,也是想镇住我姑,我就说你特别厉害,都能算出我爷哪天走,你还给小龙打了卦,说我们俩指定能结婚,我姑就急眼了,说你是蔫坏,这就给你记恨上了,提起你她就咬牙切齿……」

    顿了顿,艾秋姨继续道,「我姑那个人吧,有理没理她都不饶人,我吵完也没当回事,反正她恨得人多,连我小时候给她拜年只鞠躬没磕头,都能被她骂一整年不懂事儿,她就是那么个人,特爱找茬儿,你跟她一般见识都容易做病,我就寻思晾着呗,谁知吵完架没多久,元旦的前一天,她就突然没了。」

    突然?

    「艾秋姨,怎么个

    突然法?」

    「就是……」

    艾秋姨迟疑了几秒,「应应,这事儿太磕碜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没回话。

    要不我当场发个誓?

    问题是我跟谁去说呀。

    「我老姑早年离婚后,她有个相好的,可那男的吧,他有家……」

    艾秋姨‘艰难的叙述着,「他俩是在舞厅跳舞认识的,凑到一起就黏黏糊糊,俩人去饭店吃饭,正巧让我爷遇到了,我爷特生气,给我老姑好一顿骂,让她和那个男的必须断了,咱那边你知道,地方小,传出去成啥了。」

    「我姑还挺顾忌我爷的,跟那个男的算是拉倒了,这不我爷没了么,也没人管她了,她就又跟那男的联系上了,俩人去了个小浴室,能一起泡澡的,洗一半,那男的就跑出来了,喊着救命,救护车一来,就发现我姑早没气儿了。」

    艾秋姨低声道,「我爸就报了警,那男的被抓起来了,他还跟警|察说,我姑不是和他做那事儿时没得,是正要那啥,然后我姑突然喊了一声,爸!就摔在了浴缸里,咽气了。」

    我听得一言难尽。

    难怪艾秋姨不想说,就这个死亡过程,属实沾了点儿我这年龄段不宜。

    不过她姑是死在浴缸里的……

    水呀。

    明白了。

    小老太太就是这么成为水鬼的!

    死法还真跟她本人的个性一样,别具一格。

    「警|方那边也证实了我姑确实没跟那男的怎么着,死因是猝死,心脏骤停。」

    艾秋姨无奈道,「问题是那男的跑出来没穿衣服,他也是吓懵了,就不停的喊救命,外面人就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我姑泡在浴缸里,脸都沉在水底,所以……镇里人都知道他们俩有不正当关系了。」

    「甭管做没做那件事儿,都难看到家了。」

    艾秋姨连声叹气,「那男的老婆接到信儿就喝药了,救回来还在医院喊着没脸见人,我家货站都受到连累,被人指指点点,老陈家的脸面算是被我老姑给丢尽了。」看書菈

    我拧着眉捕捉到重点,「艾秋姨,目睹您姑姑去世的那个男人说,您姑姑临死前喊了声爸?」

    「嗯,他是那么跟警|察说的。」

    艾秋姨应道,「我认为他就是胡说八道,我姑这辈子为啥不讲理?还不是被我爷给惯的,我爷这么偏爱我姑,能去吓唬她么,那男的就是想脱罪,尤其是他现在已经众叛亲离,老婆不管他,儿子记恨他,他不想在里面蹲着,就跟警|察编瞎话呗,可就算我姑不是被他直接害死,也是他间接害死的,没他勾搭我姑能去小浴室泡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