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轰隆一声~

    我卸力般朝着沙发一靠。

    思维似醍醐灌顶。

    通了!

    全部都通了!

    正如师父所言,听一个人说话,未必是听他说的什么,而是他没说什么,听的是启发,是指引。

    孟钦当真做到了抛出砖去,引回玉来。

    慈阴她当然有弱点。

    她的弱点还是所有人的弱点,她怕死呀!

    这一盘的死棋像是活了。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中指,她怕死……

    但是我有保质期呀!

    姐妹我不怕死。

    脑中噼里啪啦的放着烟花,从而引出了一连串的想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头绪。

    我拍了拍脑门,原来师父不是不帮我想办法,而是答案原原本本的就放在那里。

    敌人畏惧的,我不畏惧,当下看似我是猎物,但是对慈阴而言,我就是个潜在的猎手!

    她想提前将我吃掉,可是没关系,我会把她的‘虎崽抱在怀里,看她还敢不敢吃我!

    岂住空空里,空空亦是尘。

    恐惧将我的斗志吓瘦了。

    但是孟钦,他将我的希望灯盏重新点亮了。

    过年了。

    真的是过年了。

    我仰头靠着沙发,貌似从淤泥中爬出——

    终于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大亮的天光。

    「万应应?」

    孟钦轻声问道,「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听……」

    我带着鼻音笑了声,「孟钦,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灯,我不害怕了,一点儿都不害怕了,以后不管遇到多厉害的脏东西,我都敢勇于面对,谢谢你,真的谢谢。」

    孟钦低笑出声,大概是听腻烦了。

    我才不管哪些,老妈子上身似的,对着手机不断地说着心得体会,包括对他的感谢。

    孟钦全程安静,直到我听到零星声响,不由得停下来,「孟钦,你是在工作吗?」

    「没有,在看一份邮件,你继续,我按免提了,不影响你发布道谢感言。」

    孟钦浅笑出音,「就是你万应应的学习成绩貌似还要加强,词汇量略显匮乏,翻来覆去的不是榜样的力量,就是模范的标兵,我好像回到了小学时期,不过你比我小学的班主任要厉害,人家展望未来只是对我寄予厚望,你的展望未来是给我画大饼。」

    「没有,那都是我的真心话,孟钦,我真的……」

    我噗嗤笑了声,「算了算了,我不给你画大饼了,你明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最近没时间,我休假这三天要陪伴外婆。」

    孟钦平声静气的道,「二十号我还要回医院实习,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的事情再议。」

    「那好吧。」

    我也没过多客套,「那我过些天可以去医院找你吗?不给你添麻烦,就是想见你一面,聊几句行吗?」

    孟钦没急着接茬儿,顿了两秒道,「可以。」

    「好,那你先忙吧!」看書菈

    我笑着就要挂断电话,「祝你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再见。」

    「等一下。」

    「嗯?」

    我按键的手指一停,「怎么了?」

    孟钦的声音忽然很低,:「万应应,我知道你心里怀揣着梦想,我也看到了你有多努力,只是,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一点,不要总想着自己体质特殊,我们都是凡人,受伤了会疼,也无人能替你承担

    那份疼,但愿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个需要救治的患者,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

    我像是突然吃了梅子,酸酸的,嘴里却发出一记笑音,「你盼我点好吧,我绝对不会再受伤了,不信咱俩赌一百块钱的,要是我再受伤正巧又需要你救治,我就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孟钦笑了,「幼稚。」

    「你看你,我就是无聊幼稚嘛!」

    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要是我没受伤,你也不用给我钱,滋当我打破这个魔咒!」

    凡事有再一再二,还能有再三再四了?

    听着孟钦在那边轻声浅笑,我鼓了鼓勇气,「孟钦,那以后,我能叫你哥哥吗?」

    他真的很像我小时候幻想出来的哥哥。

    既是我的后盾,也是能为我指引道路的启明星。

    孟钦过了几秒才道,「你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万应应,我没有做哥哥的瘾,你懂吗。」

    我哦了声,心里莫名失落,佯装大咧的道,「嗐,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我就叫你孟钦,再见啦。」

    挂断电话,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能跟孟钦走近,我很清楚是借了卿卿的光,但我终究不是卿卿,叫他哥哥,只会让他加重对卿卿的思念。

    没关系,就是个称呼么,在我心里,孟钦就是我的哥哥。

    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去到香罐旁边,单手还将烟雾朝自己鼻息处扇了扇。

    不由自主的发出笑音,「孟钦,谢谢你。」

    怕甚么,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千里面朝夕相见,一寸心死生可同。

    回到书房,我眼睛看着书本,脑中仍在不断琢磨,针对慈阴的弱点,一步步深挖。

    策略逐步浮出水面,前后推敲过后,我的胜算依旧不大。

    结果稍显冷冰,我心头却是愈发的平静。

    对我而言,胜算低才是常态。

    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万应应,我知道你做事想十拿九稳,可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就冲你不敢把话说死这点,纵使你天资超过很多人,没有绝对的野心,我又怎敢将这唯一的赌注押在你身上?」

    我合上了书本。

    如今这赌注押上来了。

    当我对着师父三拜九叩之后,这场赌局就已经开始。

    只不过大赌的下面,还有一场场的小赌。

    过程中哪怕我求得是赢,真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闭上眼,双手用力的攥拳,心头默默地念着,「师父,我选择与慈阴单独赌上一局,届时,我不会燃符请您临身相助,谢萤是生是死,交给天定……要是我赢了,将会争取出成长时间,要是我输了,您老就……」

    喉咙一紧,我似吞下秤砣,睁开眼,眸底憋得泛红,「您老就再去寻觅一个高徒吧。」

    倒不如撕破片片随风动,一声声胜似裂缯与吟蛩。

    与其战战兢兢的活着,莫不如我就破罐子破摔。

    但凡慈阴让梦境照进现实,那我就会押上赌注。

    生则我幸,死则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