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我的一盏明灯,一缕暖阳。

    每当我闹出了笑话情绪低沉,都有他鼓励我。

    他会在电话里耐心的纠正我外语发音,教我找寻正确的发音位置。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全能型学霸,真是不管我问他什么,孟钦都会。

    后来我才知晓,孟钦私下里联络齐经理要过我的课程表,知道了我正在学哪几门外语,他提前便做些功课,加上他本就有的外语基础,语言的学习能力就很强。.

    在天赋和实力上我不能说被他碾压,反正我是骑着火箭也追不上他!

    对于这事儿我起初真挺过意不去,唯恐孟钦为我分心再影响到他自己的学业。

    孟钦直接打消了我的顾虑,他说学无止境,多学几门语言,有益无害。

    明面上我貌似有很多老师,私下里,只有孟钦像我真正的老师。

    书里说人生有三大幸事,遇良师,得良友,拥良伴。

    我想我都遇到了,甚至孟钦一个人,就是我的良师良友最好的良伴。

    但我也清楚医学生要背的东西特别多,他大学要读八年,后面还要考博,真正的学海无涯。

    我哪好过多打扰他?不到我特别憋屈的时候,不会给孟钦去电话。

    而我恰巧又是一个比较能憋的人,一个月我能憋三十一天。

    往往都是孟钦先打给我,聊起来他会从我的语气里听出端倪,从而引出我的倾诉欲。

    闸门一开,他会很有耐心的听我啰嗦完,等我情绪稳定了,再在手机里辅导着我外语功课。

    有一次我开着免提,他愣是从晚上九点教我到半夜十二点。

    我那晚轴上了,不停地背,不停地矫正发音。

    最后我筋疲力尽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要晨练时我才恍然惊醒,发现手机被他在那端挂断了。

    收件箱里留下了孟钦的一条短信,‘万应应小同学,晚安。

    我感恩生活里有他,也的确只有孟钦这么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不用去说反话的朋友。

    只是每天下楼我都会看到客厅窗子上悬挂的瓶盖风铃,时不时便会想到十三爷。

    哪次路过天桥,我没推车就上去逛一逛,天已经暖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一来二去的,倒是和那位乞讨的爷爷也逐渐熟悉了。

    大概是五月初,我正好路过,就看他一身干干静静地蹲在围栏里面抽烟。

    我想起他先前健步如飞的样子,不怕挨揍的问他这是没到上班时间吗?工作服都没换?

    老头也清楚自己在我这暴露了,抽着烟就笑,「对,今天休息啦。」

    说着说着,他就说认识我,知道我和那群流浪汉们关系不错。

    「丫头,这天桥从中间开始,就是楚河汉界,那边是他们流帮的,这边是我的,他们流浪的是诗歌,我乞讨的是苟且。」

    老头连说带比划的,「要是比境界,诗歌更高,要是比生活,苟且完胜!」

    我觉得他说话有意思,就和他多唠了两句。

    老头也爱甩词儿,什么最穷无非要饭,不死总能出头。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做人谁也甭瞧不起谁,要饭也是一门技术活。

    舍去一张脸,遍地是你爷!

    唠的多了,我也知道了他一些生平,老头年轻时好赌,搞得妻离子散。

    他发狠说要外出找门路,来到京中城被骗光老底儿就要饭了。

    这两年他也有了不少乞丐同事,他们把乞讨当成营生,租着房子都住在一起。

    相比十三爷那种,他们的确更有生活。

    在他们业内,还不乏那种靠在大城市要饭回老家盖起别墅的高级人才。

    不过老头儿强调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对不干。

    想加入他的乞讨队伍,可以装残,绝对不能把谁弄来变残。

    他啐着唾沫说,那是丧大良心,不得好死。

    就冲他这句话,我从两块钱给他涨到了三块钱。

    不是我抠,对于他,多了我不敢给,害怕他再去赌。

    给个两三块钱,只当老头陪我唠嗑消耗败气了。

    「你都有他了,还来烦老子做什么。」

    十三爷不屑道,「滚滚滚,去找你丐帮的新爹吧,别和我流帮扯关系了。」

    这是驱逐我了?

    「十三爷,我和那位爷爷只是泛泛之交。」

    我心态好的不得了,拿出二锅头给他,「这酒我可没请他喝过,只单独买来孝敬您。」

    十三爷眼睛亮了亮,哼了一声,倒是一把抢过酒,一瓶塞到怀里,一瓶拧开盖子他刚要喝,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惆怅的将酒朝身旁洒了点,喃喃的道,「富贵啊,先请你喝……来,干了!」

    这是……

    我怔了怔,「十三爷,富贵大爷他……」

    「死了。」

    十三爷滋啦了一口酒,眼神晦暗的靠着围栏,「他住了一辈子桥洞,冻死在桥洞里了。」

    「桥洞?」

    我不解,「十三爷,富贵大爷不是跟您一起去的乡下吗?怎么会冻死在桥洞里呢?」

    「过年那天晚上,村里有人家放鞭炮,春花就跑出去看热闹,瞎跑,人就丢了……」

    十三爷情绪低沉的道,「富贵把她当成老婆,就出去找她,找了三天也没回来,后来我听到村里人说,石桥洞里死了个人,我跑过去就发现是富贵,他找春花的时候应该是摔了,摔在了桥洞附近,他就爬了进去,想歇歇气儿吧,结果天太冷就冻死了……命如草芥啊,没啦。」

    我一时无言,侧脸缓了会儿情绪,「春花姑姑后来找到了吗?」

    「回来了,不过也死了。」

    十三爷又喝了一口酒,「她这辈子净是挨欺负了,那晚出去看鞭炮,被村里的王八蛋混子给拽走欺负了,跑回来找到我们的时候,她身上都是伤,喊了两声富贵就咽气儿了,她再傻,也知道富贵对她好,人没了,我们也不能随便埋,村里人报了警,说我们是一群危险人物……」

    他恶狠狠的道,「擦他吗的,我们危险?老子伤害过谁?这事儿倒是把伤害春花的王八蛋给炸出来了,他起哄说我们是一群傻子,老子一声令下,大傻他们就冲上去给他揍了,花痴都知道不能欺负可怜女人,那王八蛋不知道,乱打之下,那混子就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