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而未决的衍圣公之爵公选,最终以中旨的形式在内阁宣读明发,并着礼部等有司准备册封诸事,尽管此事在很多人的心里已有准备,可是当此事最终尘埃落地,依旧是产生不小的影响!

    “陛下的手段太高明了。”

    户部。

    尚书署。

    毕自严带有感慨,坐在那张官椅上,“让五殿下亲自赴内阁,召集有司聆听上谕,备受争议的衍圣公之爵最终定下,董侍郎,只怕此事,皇明时报也要对外刊印吧?”

    果然。

    今日董应举来户部,为的是涉及钱法之事,毕竟他已奉诏总揽钱法,那么与之有关联的事宜,要先在户部理清才行。

    “此事还是要公允一些。”

    可事情还没有做呢。

    ……

    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

    甚至在做这些事情时,还要关注到朝中的局势变化,不间断的对找的理由进行改善,以确保平反之事能顺利干成。

    钱法不是小事。

    特别是牵扯到钱法,为了确保部分铸币税,能够转移到国库中来,毕自严必须要跟董应举掰扯清楚,不然他这个大明财相,今后想做一些事就太难了!

    迎着毕自严的注视,董应举面色平静道:“既然天下对此事关注很高,陛下的意思就叫天下人来评判,看看这件事情,朝廷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期特别时报,南书房会向各地皆刊印传发,免费!”

    特别是温体仁所在大理寺卿署,气氛显得是格外压抑。

    毕自严心下一紧,董应举的潜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天子不惧有些人以罢考之名,或者别的名义来向朝廷示威,大明尊儒兴科两百余载,文脉昌盛早已扎根天下,即便有一些读书人不开眼,选择以此来表达不满,那只怕会引起别的读书人欢呼雀跃,毕竟科举的竞争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后续啊。

    倘若开头都没开好,事情就很难按预期来办。

    陛下,您究竟想干什么啊!!

    温体仁怔怔的坐在官椅上,看着眼前摆放的奏疏,心乱如麻的他,只觉得他这个位置是何等烫手!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九.一九六

    毕自严暗叹一声,但也没有再多说别的,眼下他没有心思去分心别的事,户部这摊子有太多事要处理。

    相较于户部这边的氛围还算轻松,彼时的大理寺却显得不一样。

    毕自严心底暗叹一声,天子做事总是一环套着一环,这件事情一出,风头势必席卷整个天下,甚至引起广泛的热议,而先前参加会试未得中者,包括参加殿试得中者,在先后返回各自家乡,从京城带回去的消息,会因为这份皇明时报而搅动变化!

    甚至毕自严还联想到了此事,即便在一些地方引起争议,甚至是造成大的变数,这也是天子想看到的。

    戚家军与石柱土司平反一事,搞到现在才梳理出来,为了给平反找理由,温体仁整日是愁的觉没睡好,饭没吃香过。

    想到这些的毕自严,看向董应举道:“毕竟衍圣公之爵公选轮替,这在我朝绝非是什么小事,本阁担心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如果使得一些地方的读书人被煽动起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这样一来的话,从中枢主导而下的事情,就很难在地方引起关注,都忙着抨击朝廷了,甚至彼此间争辩了,除非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否则谁有心思理会这些?

    盐税,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榷税,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钱法,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赈灾,跟读书人有牵扯吗?

    唯一跟读书人有牵扯的,也就是税改了吧,但是眼下的税改,还只局限于北直隶,即便北直隶成了,也只会暂向辽东、河南等地试着推行,联想到这些的毕自严,就知道他接下来主导的税改要怎样推进。

    讲到这里时,毕自严看向了董应举。

    “这点阁老无需担心,皇明时报自创设以来,对外刊印的每期刊物,那都是秉承公允的态度。”

    董应举如何会不知毕自严的想法,当即笑着说道:“掺杂个人想法或主张,这是南书房明令禁止的,再者言,若真是有些读书人,连是非真相都分辨不清楚,在地方做出过激的行为,那他们还是多读几年圣贤书的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毕自严尽管知道这些话不该他讲,但是考虑到此事的影响,毕自严还是讲了出来。

    原本温体仁想借着衍圣公之爵钦定,趁着朝中局势变幻之际,就将反复敲定的奏疏呈递到御前去,以解决这一麻烦事。

    咯噔。

    当然董应举面临的挑战与问题,也远超历任钱法侍郎,毕竟就钱法方面的事宜,天子已明确表态,甚至将大方向都明确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天子既定想法不打折扣的落实下来!

    “回阁老的话,陛下已颁口谕,牵扯到衍圣公之爵事宜,皇明时报要将前因后果悉数整理好,这其中就包括山东漕运案,大明门聚众示威,承天门百官跪谏等事宜,清清楚楚的都攥写下来。”

    一桩更大的事情,就砸到大理寺身上!

    给张居正平反!!

    最初看到这些内容时,温体仁整个人都麻了,这事儿可比戚家军、石柱土司平反,要复杂十倍,百倍啊!

    甚至跟此事相比,那戚家军、石柱土司的事就不足为虑了。

    这件事情要是敢在朝吹出风,那比现在要干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大,因为这等于要推翻万历朝盖棺定论的事实啊!

    甚至还将神宗显皇帝牵扯进来了,且无论怎样绕都绕不开啊!

    “复官,予祭葬,谥号酌改,这不等于告诉世人,神宗显皇帝先前的事办错了?”温体仁的手轻微颤抖起来,天子是张张嘴,可他这个大理寺卿,不知要抓掉多少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这事怎么办都是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