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书屋。

    “白大人请我过去?”

    看着面前满头大汗,喘着大气的衙役,洛珩面露讶异神色。

    白县令找他干嘛?

    这会儿他不是该忙着搜寻沐卿绾的事情么?还有闲工夫来邀请他?

    难不成这家伙想让他帮着搜寻沐卿绾?

    近两年,因为少年举人的身份,他成了白县令的座上宾,在白县令碰到难题时,倒也帮忙过几次。

    “洛老爷,是县里出大事了,绣衣卫的大人们都死了。”

    衙役气喘吁吁地说道。

    对于洛老爷,衙役自不会隐瞒。

    更何况,就算他不说,县令老爷也会说。

    “绣衣卫全死了?”

    洛珩挑了挑眉,心下不由窃喜。

    看来,绣衣卫和千足犬果然干上了。

    “既如此,我且随你走一遭吧。”

    洛珩想了想,朝衙役说道。

    说着,他走出书屋,反身将门锁了起来。

    后院还藏着沐卿绾这小丫头呢,可不能疏忽。

    如今家中多了个叶婉儿,洛珩倒也不用担心自己出门后,家里的小丫头没人照顾。

    有叶婉儿照看,他很放心。

    这世上,有些人你只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而有些人,你就算相处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透。

    叶婉儿无疑是前者。

    洛珩相信,叶婉儿这个很懂分寸的女人,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县衙坐落在城东北区域。

    与城南跨越了大半个县城。

    好在林溪县城不算特别大,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洛珩和衙役抵达县衙。

    “洛老爷受累了。”

    衙役带着些许歉意朝洛珩说道。

    像洛老爷这样的读书人,出门谁不是坐轿子的?

    今儿县令老爷催得急,忘了替洛老爷备轿,倒是让洛老爷跑了好一通路,实在是失礼得很。

    相比起白县令,林溪人其实更敬洛珩。

    在林溪人眼中,白县令不过是外人,而洛珩则是林溪县的骄傲。

    更别说,林溪人都认为,洛珩以后一准而会中状元,当大官。

    区区一个小县令,岂能和他比?

    衙役们皆是本地土著,自是很在意洛珩的感受。

    “无妨。”

    洛珩摆了摆手。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县衙。

    县衙坐北朝南,大门耸立。

    门口摆着两座石狮子。

    石狮子之后则是一方长长的台阶,台阶上竖着栅栏,摆着一面大鼓。

    之后,才是县衙大堂。

    洛珩不止一次来过县衙,倒也熟悉得很。

    衙役带着他穿过大门,绕过影壁,又穿过仪门后,才进了署衙内的六房。

    这是县衙官吏们的办公之地。

    不过,大楚和其他朝代有些不一样。

    地方官员体系中并未设有县丞、主簿、典史、巡检这些职位。

    所有权利都集中在县令一个人身上。

    故而在地方上,一县之主还真称得上“土皇帝”。

    这样的体系是否合理,洛珩不予评价,反正跟他没关系。

    刚进房间。

    白县令便已哎呀一声站了起来,热切地朝洛珩迎了过去。

    “子玉贤弟,你可算来了。”

    “为兄这一次……怕是会有麻烦了,弄不好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不保。”

    “贤弟你万万要替为兄出出主意啊。”

    说着,白县令面上露出苦涩的神色。

    要是换做以前遇到这种事情,虽有些麻烦,也不至于让白县令到罢官的程度。

    但偏偏,如今执掌绣衣卫的是三皇子项炎。

    而白县令背后的靠山则是铁杆太子党,和三皇子之间势同水火。

    再加上商业繁华的林溪县,又是那群大佬的钱袋子之一。

    想想也知道,三皇子的党羽绝不会错过这等能把手伸向对手钱袋子的绝好机会。

    所以,白县令……真有麻烦了。

    “大人勿慌,不妨先带我看看绣衣卫的尸体。”

    洛珩见状,说道。

    其实他已经能认定那些绣衣卫多半是千足犬王黎杀的。

    不过嘛,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好好好,贤弟随我来。”

    白县令对于洛珩还是很信任的。

    早年他刚来林溪时,就是洛珩帮着他处理了几个棘手的案子,他才能在林溪县立足脚跟。

    在白县令眼中,洛珩年纪虽不大,却颇有智慧,是个人物。

    很快,他们来到了停尸房。

    洛珩面沉如水,缓步走到绣衣卫的尸体前,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来。

    片刻后,他转过身,朝白县令说道。

    “看伤势倒像是弹丸所伤。”

    “珩喜欢与三教九流、贩夫走卒结交,这两年倒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事。”

    “江湖上,有一人名为千足犬,此人轻功无双,暗器一绝,尤其擅使弹丸……”

    洛珩的话尚未说完,白县令便眼前一亮。

    他试探着问道:“贤弟的意思是……把罪名推到什么千足犬身上?”

    甩锅倒也是个办法。

    白县令的麻烦来自衙役们查不出凶手是谁,会给予三皇子党羽发难的机会。

    但若是确定了凶手身份,把绣衣卫之死定位成江湖厮杀。

    那就不干他这个县令的事了。

    就算他是一县之主,也管不到江湖厮杀啊。

    只是……这什么千足犬的身份够格背锅么?

    “大人说错了,不是把罪名推给千足犬,而是……它就是千足犬所为。”

    “毕竟,他可是龙神殿的匪类啊!”

    洛珩目视白县令,缓缓说道。

    白县令闻言微微一怔,然后秒懂了。

    没错,就是千足犬杀的人。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反正在他这里就是真的。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龙神殿匪徒更适合背锅的人?

    心念至此,白县令抚须微笑。

    “不愧是子玉贤弟,独具慧眼啊。”

    “既然凶手已经确定,那为兄这就向恩师寄书一封,告知他老人家此事,也好让他老人家有所准备,免得有人借此发难,贤弟觉得如何?”

    洛珩看了白县令一眼,摇摇头。

    他斟酌着说道。

    “这么做虽多半能让大人免罪,但还不够。”

    白县令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手一哆嗦,差点扯断几根胡子。

    这还不够?

    洛珩想了想,面上浮起些许笑容,缓缓说道。

    “大人,我有一计,不仅能让大人彻底免去背锅风险,更能再立一功。”

    “不知大人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