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热浪滚滚。

    德州府城墙上的军旗在燥热的风中猎猎作响,这座素有军事要冲之称的德州府,如今防御森严,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燕秋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德州府城头。

    城头旌旗蔽日,盔甲闪耀,

    这一幕,让燕秋的面色愈发难看,眉宇间的忧虑和无奈,怎么也抹不开。

    “大将军,斥候回来了!”

    一名副将打马上前禀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燕秋眉头紧皱,目光急切地投向气喘吁吁跑来的斥候。

    斥候单膝跪地,气息有些急促。

    “大将军,德州府周边关隘皆有大量士卒镇守,整个德州防线已固若金汤。”

    听到这话,燕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乌云所笼罩。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这如何是好?”

    副将面露焦急之色,喃喃道。..

    燕秋沉默不语,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他意识到朝廷做出了部署,但未曾想到德州的防御竟如此严密。

    那绣衣卫的情报真就这般无孔不入?

    从德州府的防御来看。

    弄不好他们刚出舞阳、三山二关,绣衣卫就已经知道了。

    只有如此,德州府才能如此有条不紊地布防。

    谋士文锦绣抬眸看向燕秋,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将军,如今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不如退兵返回北境,以图后事。”

    在文锦绣看来,事已至此,大将军的神兵天降计划,已经完全失败。

    与其继续南下,倒不如返回北境,再做打算。

    燕秋猛地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文锦绣,厉声道。

    “退兵?我燕秋的字典里,从未有退兵两字!”

    “此话无需再言!”

    文锦绣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劝道。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下已经被朝廷识破,若咱们强攻,不仅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还会失去大义名分。”

    “到时候,咱们怕是连返回北境的机会都没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

    如果镇北军真失去了大义名分。

    先前放他们南下的各城将领,为了脱罪,少不得会阻拦他们退回北境。

    真到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但可惜,文锦绣的建议,似乎根本说不动燕秋。

    燕秋面色铁青,咬牙说道。

    “我意已决,就在这德州府外驻扎,等待时机!”

    文锦绣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担忧。

    自从南下开始,大将军就变得刚愎自用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难不成,大将军真被那张位置冲昏了头?

    念及此,文锦绣忍不住暗暗一叹。

    他抬眸瞥了眼四周将士,却见副将也好,镇北军铁骑也罢,人人面上都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

    显然,没有人是傻子。

    哪怕一开始不清楚状况的镇北军士卒,到了现在心中多半也已经明白燕秋要干什么了。

    若是镇北军一路顺利的话,士卒们或许不会去多想。

    但偏偏,现在前路已被阻隔。

    镇北军在德州府外的山谷内安营扎寨,营帐连绵不绝。

    燕秋站在营帐前,望着远处高耸的德州城墙,心中充满了不甘。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琇書蛧

    副将再次来到燕秋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燕秋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我知道,但我们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我们已经没了退路了啊……”

    与此同时。在德州城内。

    齐鲁将军安阳正坐在太师椅中,听着手下的汇报。

    “将军,那燕秋的镇北军已在城外驻扎,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离去。”

    安阳闻言冷笑一声。

    面带讥讽之色。

    “这燕秋,坐镇北境十多年,打了几次突奴,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就凭借他那点兵力就能攻破我这德州防线?简直是痴人说梦!”

    齐鲁将军安阳,亦是勋贵出身。

    承袭的是高仓侯爵位。

    从地位上来讲,他丝毫不比镇北大将军、陇鄢候燕秋差。

    论辈分,更是高了燕秋一辈。

    在他眼中,燕秋就是个小辈。

    跟打了一辈子仗的他比,无疑嫩了些。

    “大将军,都督严令我等莫要轻敌……”

    有心腹谋主提醒了安阳一句。

    眼下齐鲁军占据了德州各处关隘,无论从哪点看,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不出现变故,功劳近乎到手。

    但若是因为主将轻敌,从而让镇北军突破防线。

    所以谋主有必要提醒安阳。

    安阳闻言,站起身来。

    “传我命令,加强城防,绝不能让镇北军有可乘之机!”

    夜渐深。

    时已深秋,山谷夜凉。

    燕秋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烛光摇曳。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我这样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燕秋喃喃自语道。

    他想起了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他们满怀希望地跟随自己出征,如今却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难道真的要让他们为了我的固执而送命吗?”

    燕秋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然而,一想到退兵回去所要面临的局面。

    燕秋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不,不能退兵,一定还有办法!”

    燕秋整个人都充满了焦虑。

    当初他决定南下有夺命果决,如今就有多么煎熬。

    与此同时,文锦绣也在自己的营帐中辗转反侧。

    “大将军如此固执,恐怕会带来灭顶之灾。”

    “但我又怎能在此时离他而去?”

    文锦绣心中纠结不已。

    他跟随燕秋时日不短,已有十多年了。

    不管是燕秋,还是朝堂衮衮诸公,怕都已经将他当成镇北军的一份子。

    哪怕他现在就悄悄离去。

    将来朝廷清算时,也不会漏掉他。

    所以,文锦绣眼下的退路,其实也已经被断了。

    除却跟着燕秋一条路走到黑外,别无他法。

    “哎!”

    文锦绣越想越是烦躁,长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单单只是朝廷的话。

    他其实根本不担心什么。

    但,洛珩和绣衣卫,却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突奴南下时。

    洛珩代表保德帝,坐镇云代期间,展露出的能力。

    让远在北境的文锦绣亦心惊不已。

    这样的人,在占据了大义名分和先知先觉的情况下,大将军能是他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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