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所有的豪族坞主听说了郗璇躲在了卢氏坞堡里,弹奏琵琶的人便是郗璇了,哪里还有心思械斗,全被吸引了注意,不管不顾一窝蜂跑向了澧河岸边。

    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卢氏坞堡附近躺满了尸体和伤兵,遍布一百步以外,只是一百步的距离却成为了剑阁蜀道,难以跨越了。

    豪族坞主开始细数坞堡檐顶飞出来的一支支箭矢了。

    “三百支箭!”

    “三百五十支箭!”

    “四百支箭!”

    ......

    “五百支箭!”

    有几名豪族坞主早就被吸引了注意,提前细数了卢祎射出的箭矢,众多豪族坞主从他们嘴里得知,卢祎竟是射出了五百支箭矢。

    京口所有的豪族坞主全被卢祎的骁勇惊呆了。

    世上哪有人能在战场上一口气射出五百支箭矢,恐怕前汉李广在世都做不到了。

    “彩!”

    “好彩!”

    “本以为卢庆之已经极其骁勇了,没想到还有高人。”

    郗璇的樱桃小嘴微微翘起,羊脂玉般的手指,拨动琵琶更快了,十面埋伏进入了下一个段落。

    十面埋伏分为十三段,分别是开门、吹打、点将、排阵、埋伏、小战、呐喊、大战......

    随着卢祎射出惊人的五百支箭矢,手指出现了伤口,崩出了鲜血,弓弦染成了血色。

    郗璇拨动出了十面埋伏的第八段大战。

    仅仅一把琵琶奏出了行军时笙管齐鸣的场面,众多豪族坞主听到耳朵里,又看着卢祎近乎非人的连射,脑子里立即浮现了一支纪律严明的汉军,浩浩荡荡,旌旗猎猎,阔步前进的雄壮景象。

    蹦现出了大汉军队一汉当五胡的高昂士气。

    众多豪族坞主浑身的鲜血滚烫了起来,变成了满腔热血,无不怀念起了前汉陈汤在汉书里说了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一汉当五胡。

    汉军一人便能斩杀五名匈奴胡人。

    而不是仓惶北逃的两脚羊,匈奴人刘曜占据了汉家山河,攻破都城洛阳,成为了千百年来汉家世代居住的中原主人。

    “五百五十箭!”

    “六百箭!”

    “七百箭!”

    ......

    “八百箭!”

    侨望豪族细数着卢祎射出的箭矢,想到逃离故土的仓惶,又受到郗璇弹奏的十面埋伏感染,不知不觉间已然满脸泪水了。

    汉家江山若是还有霍去病、卫青那般的天降猛男。

    何至于此!

    遭到胡人的肆意蹂躏,妻女被抢,惨遭羞辱过后又变成了口粮。

    “哈哈。”

    卢祎气喘吁吁了,汗流浃背,绛缘领袖中衣早已湿透,紧紧贴着后背,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壮哉!比起上次的七百箭又产生了突破,射出了八百箭。”

    非人了。

    连续射出五百箭已经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卢祎竟然连续射出了八百箭,箭术奇准,数千名徐氏部曲没有一人能够突破一百步的鸿沟。

    卢氏坞堡的一百步以内,空无一物,只有几根狗尾巴草随风摇曳。

    似是在对徐澡进行着嘲讽。

    一百步以外,遍布尸体和伤兵,痛苦的哀嚎呻吟声越来越响了,伤兵太多了,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澧河对岸。

    徐澡扶着安车的车厢,两腿发软,看着坞堡檐顶的卢祎,心底产生了一丝畏惧。

    京口几乎所有的豪族坞主都在澧河东岸看着。

    “谁能冲过去重赏!”

    徐澡彻底骑虎难下了,不烧了卢氏坞堡不足以服众,东莞徐氏往后还怎么强占豪族的田地,咬牙切齿的说道:“烧了卢氏坞堡,赏五块...不...十块银铤!”

    三千名徐氏部曲只剩下两千多人了,听到了十块银铤的重赏,还是不敢上前了。

    有命赚,没命用。

    徐澡看出了徐氏部曲的畏惧,只能强撑着大喝了一声:“贱种貉子卢祎力竭了,再也没有力气射出箭矢了,躺在地上的袍泽们用命帮你们铺出了一条富贵路,还不赶紧上前拿走白得的十块银铤,另外,没有娶妻的人,东莞徐氏帮着你们抢走庶民的荆钗,娶妻的再赏赐十块银铤。”

    司马氏和高门士族动辄搜罗姬妾数千人,晋武帝司马炎的后宫更是多达上万嫔妃宫娥,哪个嫔妃侍寝,需要靠羊引路,羊在哪个宫宇停下了,就由哪個嫔妃侍寝。

    造成了庶民很难娶妻,乡闾一个里便有数十名无妻庶民,多了甚至高达上百人无妻。

    娶妻两个字,对于徐氏部曲来说有着极大吸引。

    徐氏部曲没有娶妻的大有人在,为了娶一个荆钗回家,情愿把命豁出去了。

    “杀!”

    两千多名徐氏部曲再次冲锋了,踩着遍地尸体和伤员朝着卢氏坞堡冲了过去,又出现了浩浩荡荡冲锋的一幕。

    “不好!”

    也不知怎了,众多豪族坞主开始为一个庶族卢祎揪心了,看着两千多名徐氏部曲冲了过去,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

    卢祎力竭了。

    只能等死了。

    郗璇嫣然一笑:“奴有了小郎君日射八百箭的壮举相陪,又有媲美广陵散的绝响十面埋伏,死得其所了。”

    卢祎没有回应,深吸一口气,抬起酸痛的手臂再次抽出了一支箭矢:“想要了郎的命,徐澡!不够资格!”

    “咻!”

    随着卢祎的一声大喝,又是一支支箭矢飞射了出去,射向了两千多名徐氏部曲。

    众多豪族坞主看到坞堡檐顶又一次飞出了箭矢,激动的头皮发麻,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好彩!”

    “壮哉!”

    “好一条非人的壮士!”

    众多豪族坞主死死盯着坞堡檐顶,继续细数卢祎射出来的箭矢了。

    这时,祖道重终于带着援军来了,担心庶子阻拦不了徐澡,祖逖也跟着过来了。

    “不可能!”

    祖道重骑着一匹河西马跟在父亲旁边,故意大声否定了周闳的禀报:“郎十几岁便跟在父亲身边上阵杀敌,从未见过射出八百箭的骁将。”

    祖逖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掀开通幰车的帘子,抬头看向了坞堡的檐顶,目光深邃。

    这时,众多豪族坞主异口同声喊出了数箭声。

    “八百五十支箭矢!”

    “九百支箭矢!”

    “九百五十支箭矢!”

    “九百八十支箭矢!”

    ......

    “一千支箭矢!”

    所有人楞在了当场,满脸愕然,张大了嘴巴,呆呆望着坞堡顶端的卢祎。

    一人一弓。

    竟是射出了一千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