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横龙山,山间小筑。

    正堂内,瓜果飘香,近些时日灵族诸多水果传到了人族世界,更有宇文君最喜爱的葡萄,景佩瑶在一旁剥葡萄皮,北寒菲对宇文君投以怪味眼神,顾雍在一旁装作视若无物。

    “我们两人,调查细作?”北寒菲狐疑道。

    两位无极强者,合力调查细作,与用宰牛刀杀蚊子无任何区别。

    宇文君温和笑道:“事出紧急,我麾下暂时无人可用,只得麻烦二位长辈,魔界山河雄奇壮丽,就当旅行一段时日。”

    “若觉得哪里不错,也可定居。”

    北寒菲瞥了眼顾雍,见顾雍不曾表态,北寒菲心中已知晓顾雍心中所想。

    哭笑不得对宇文君说道:“此事倒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们两人不问政事多年,往年倒是对探查情报,暗线对决有些心得,如今怕是锋芒所剩无几。”

    “兴许会误了你的事。”

    非北寒菲不愿为宇文君做些事,而是她挂念楚玉,再者,已清修多年,早就没了往昔的獠牙。

    宇文君温和应道:“无妨,你二位出手,我最为放心,寻幽探密一事无往昔那般火候,倒也正好,连你们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出招,敌人便更加难以捉摸。”

    北寒菲:“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顾雍终于开口道:“我们不在,人皇若故意给你小鞋穿,当如何?”

    宇文君道:“谢一鸣那里我稍微走动一番,若是哪天不高兴,可让应龙回来,将那季建抓起来一顿毒打,美名其曰是为你复仇,本来赫连沉霜就是死在应龙之手,当他看见应龙出现,心里总会明白些事。”

    顾雍击节赞赏道:“挺好,不过计划归计划,实事做出来,才会有威势,不见血的刀终究是一堆废铜烂铁。”

    宇文君有感而发道:“我想起了混沌血契。”

    顾雍不厚道的笑了。

    北寒菲与景佩瑶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这师徒两人,倒还真是有诸多共同之处。

    灵族公主殿下以为宇文君是稳重的,也只是她以为而已。

    一阵轻柔脚步声传来,小厨房那里开始上菜,都是些家常菜,比不得八珍宴席,可一家人坐在一起,自然是要吃家常菜,偶尔吃一顿家常菜,也觉格外入肺腑。

    饭桌上,景佩瑶夹菜添茶,无微不至,宇文君偶尔帮衬一番。

    在景佩瑶心里,顾雍如何不正经,那都是前辈,那一身风骨,也是昔日景佩瑶在白鹿书院时最为憧憬的风采。

    夫妻两人,对长辈心态自然是不同的。

    饭后,两对夫妻在横龙山里转悠了起来,黑麒麟与白虎开道,夏风柔和如女子秀发,百花盛开,天籁之声连绵不绝,一眼望去,都是岁月静好。

    多年之后,宇文君回忆起今日之事,泪流满面……

    溜达了半个时辰后,顾雍便带着北寒菲出发了。

    山间小道里,景佩瑶挽着宇文君胳膊,柔声道:“古澄去了北方妖域,还不曾归来,是否需要看看?”

    宇文君会心一笑道:“听赤元叔叔说,他在那里整日无所事事,游山玩水,似是有顿悟倾向,找寻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

    “便是今年一整年都在妖域,都不奇怪。”

    无极境界,初期,中期,后期,差一线,都是云泥之别。

    至于那遥不可及的万端,早已令五族领袖欲哭无泪,欲罢不能。

    景佩瑶担忧道:“梦姐姐那里不会生气吧。”

    宇文君道:“不会,也许梦姐姐也去了妖域,此事不好言说,我们装作不知就是,赤元在那里,古澄便是遇见强敌,也会安然而退。”

    景佩瑶微点头,言道:“打算过些时日,在横龙山采摘些细嫩茶叶,烘干之后作为礼物送往灵宫,是让仲翊前去,还是你我二人亲自前去?”

    横龙山里的野茶虽与龙泉清水,雪域飘香,万年春茶比起差了些意思,可若只是细嫩芽儿,还真不弱天下名茶,且仅有横龙山有。

    以往燕北游打算将野茶一事发展为一门产业,奈何山中野茶树并不多,难以起势便只好作罢。

    价值份量而言,野茶嫩芽可与龙泉清水比肩,甚至某些细微茶韵还在龙泉清水之上。

    宇文君犯起了迷糊。

    他与景佩瑶前去,倒是正式些,也更敞亮些。

    仲翊前去,虽可顾及他们父子之间的私情,只是仲翊并不知晓那位陛下是自己父亲,陛下见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摆姿态,心里自然是暖的,可动辄之间,眸光也不知该凝向何处。

    且这样,还有一份插手人家宫闱之事的嫌疑。

    但那份父子之情,也足够纯粹体贴。

    思虑良久后,宇文君道:“帝王心深不可测,我们前去,他也许会怪我们不让仲翊前去,仲翊前去,他也许会怀疑我们的心思。”

    “有些人一旦被看穿,便会成为发狂的猛兽。”

    “这毫厘之差的分寸最是难以把握。”

    “过些日子整理好嫩芽茶叶后,若是那天下雨,就让仲翊前去,若那天是晴天,便是我们前去。”

    闻得此言,景佩瑶抿嘴笑道:“那若是阴天呢?”

    宇文君道:“那我们就留着自己喝。”

    景佩瑶:“……”

    “当真?”

    宇文君点头道:“当真。”

    景佩瑶似笑非笑,小两口越过山间小道,走了条曲折路线,临近恒昌殿时,宇文君横渡虚空前往郎丰州,景佩瑶则去了内阁。

    山下,谢一鸣府邸内。

    宇文君直接来到堂前,兵器架上摆放着刀枪剑戟与棍斧双钩。

    谢一鸣与夫人在屋内察觉异常后,便望向屋外,看是宇文君,夫妻两人一同走了出来。

    宇文君眼角的余光瞥见夫妻两人后也没有招呼,而是自顾自上前拿起一根青牛棍比划了一番。

    宇文君略微涌动腰背之力,青牛棍便若灵蛇出动般迅疾猛烈,呼啸之音惊风雨,一棍横扫开来,惊动满院风光,力透虚空,势冲西北。

    谢一鸣见状,饶有兴致道:“据我所知,你刀法不入流,剑法更不入流,这棍法看上去倒是挺唬人啊。”

    宇文君刀法不入流一事也仅有少数人知晓,宇文君用断念,靠的横勇,而非心如止水般的决绝。

    宇文君淡然应道:“所以,这棍子打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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