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澜看着萧鸣屿的伤口,实在是下不了手。

    万一她不小心将他刺伤了,萧鸣屿日后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儒风呢?我去叫他来帮忙!”

    “他不在。”萧鸣屿打断了她的退路,“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宋听澜发现萧鸣屿的脸色越来越白,咬着牙上前,强忍着生理的不适,一点一点地将腐肉剜掉。

    这个过程既痛苦又漫长。

    宋听澜很是紧张,刚开始握着匕首的手都轻轻地颤抖。

    似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萧鸣屿忽然开口。

    “叛乱一事,是平南王身边的小妾所为。

    那些爆炸的箱笼,全部都是她的。

    就连平南王身上的毒,也是小妾在平南王进城之前,特地下到他身上的。”

    宋听澜微微惊讶,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那小妾是谁的人?”

    “还没有查出来,那小妾连同王妃,以及伺候的人,全部在当场就死了。

    那小妾是在两年前接近平南王的,深得平南王的喜欢,盛宠不断,所以才会特地带了上京,没想到出了这事。”

    前世,宋听澜这时候因为张清歌受伤之事忧心,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事。

    只是知道最后平南王被处死,明王进京。

    对了,明王就是在这事之后被圣上召回上京,难道和此事有所联系?

    宋听澜的动作有一丝的停顿,萧鸣屿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拳紧握。

    “你又想起了什么?”

    “想起梦中,平南王被处死,明王进京。”

    萧鸣屿没有再说话,一时沉默。

    此时,宋听澜已经将所有的腐肉都剜掉,又撒上药粉,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宋听澜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而这个过程,萧鸣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皱着的眉头,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才能证明他能感受到痛意。

    宋听澜根本不敢想象,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将这些疼痛都能忍受?

    据她所知,萧鸣屿除了年幼时去庄子上住了几年,其他时候都住在国公府,又怎么会受太多的苦?

    宋听澜疑惑的站起身,但因为蹲了太久,两条腿又酸又麻,身体一时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床上。

    此时的萧鸣屿正闭着眼睛,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宋听澜给按在了床上。

    “嗯……”

    萧鸣屿发出一阵闷哼,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幽深的眸子如同迷雾,又如同漩涡,不知不觉就将人卷入其中。

    宋听澜微愣片刻,连忙起身,但因为双腿如同有万千的蚂蚁在爬,根本就撑不住她的身体,再次倒了下去。

    “嗯……”

    萧鸣屿再次闷哼一声。

    “你……”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嫂……我知道你……心悦于我,但是,现在可不是投怀送抱的时候。”

    宋听澜欲哭无泪,连忙反驳解释。

    “谁心悦于你了,我只是腿麻了。”

    她说完抬头,却发现萧鸣屿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没有听到宋听澜的话。

    好在,双腿的酸麻已经好了很多,宋听澜连忙起身查看萧鸣屿的情况。

    查看一番,发现萧鸣屿只是疼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听澜坐在床边,看着萧鸣屿紧皱的眉头,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萧鸣屿的伤口溃烂至此,都没有回自己院子,想必是现在身份危险,搞不好正在躲避什么暗杀。

    毕竟,身为镇抚司指挥使,平时树敌无数。

    现在又因为救了圣上,深得圣上的信任,就连北镇抚司姚庆泽都被他压了一头。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镇抚司的第一人。

    初登高位,难免招人忌恨,想必这段时间也没有安稳的养伤吧!

    宋听澜摸了摸他的额头。

    手下一片滚烫。

    她用毛巾沾了凉水放在他的额头上,又出门吩咐甜杏道:“你去找府医,说我最近劳累,身体不适,发了高热,让他开些退烧的药来。”

    甜杏闻言立刻点头,急匆匆的去了。

    而宋听澜再次关上房门,将萧鸣屿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又换了一块。

    萧鸣屿这烧来势汹汹,宋听澜一连换了好几块毛巾,水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改善。

    好在,甜杏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她敲了敲门。

    “小姐,药好了,奴婢给您端过去吗?”

    宋听澜连忙起身,打开门接过药碗,吩咐甜杏守好门,这才关门进去。

    可是,萧鸣屿昏迷着,竟是一点药都喂不进去。

    宋听澜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他就是不张嘴,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宋听澜看着萧鸣屿紧闭的唇.

    “难道真的要如同话本里说的那般,嘴对嘴才能喂药?”

    宋听澜低声嘟囔一句,却见原本紧闭着嘴巴的萧鸣屿忽而张开了嘴。

    没有任何的迟疑,宋听澜立刻将药送到了萧鸣屿的口中。

    眼看着一碗药喝完,宋听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谁愿意嘴对嘴喂你药?吓死你吧!哼!”

    “啪——”

    伴随着一声冷哼,药碗被大力的放在了桌上。

    而宋听澜也偏过头不再管他。

    甜杏作为宋听澜的身边人,知道宋听澜房中恐怕有其他人。

    是以,聪明的她衷心的守着门,就连晚餐也是敲敲门,放在了门边。

    第二日,几只鸟儿落在了窗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醒了床上闭目的萧鸣屿。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清明,周身轻松。

    就连伤口处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他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刚要起身,手下就摸到了一个柔软的发丝。

    宋听澜此时正趴在床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也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绒毛。

    萧鸣屿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入手是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女人的脸,竟是这么软吗?

    萧鸣屿不由想起梦中的画面。

    梦里……

    萧鸣屿发现,只记得梦中的部分画面,但是具体的感受和触感竟是全部都记不清了。

    可仅仅是画面,都让萧鸣屿的血脉喷张,险些抬起头来。

    关键时候,他垂眸,正对上了宋听澜的眼睛。

    “你在干嘛?”

    萧鸣屿吓了一颤,刚要抬起的头,瞬间落了回去。

    “无事。”

    萧鸣屿转过头,闷闷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