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好了,小子。”

    落霞峰云药堂内,陆多福照常来找温师叔祖接受施针。

    来了几次后,陆多福和温师叔祖相互熟悉,称呼也就随意起来。温老头对陆多福印象不坏,他觉得陆多福这孩子很乖巧,有礼貌。还有,施针的时候,陆多福总是乖乖躺着,不哭也不闹,这点让温老头很喜欢。

    前两次是南宫修送他过来的,但看见陆多福积极配合治疗,也就放心了,后面几次就让他自己过来找温老头。温老头平日都是独居,这下有个乖孩子经常来陪他说说话,感觉还是不错的。

    “师叔祖,为什么近三次施针的穴位都不一样呢?”陆多福好奇地问道。

    温老头讶道:“什么?哪里不一样了?”

    “你上上次点的是上星、神封……上次点的是神庭、云门……这次点的是承满、太乙……”陆多福一连说出数十个穴位。

    “你……你这小子怎么知道的?你知道穴位?”温老头脸色大变。要知道他施针的这些穴位,虽然不是什么隐穴,但有些离得很近,一不小心就会认错。可没想到陆多福居然一口气全说中,连施针的次序都丝毫不差。

    陆多福随口道:“就前两次啊,你不是让我看书啊,那书里有。”

    哦,原来如此,温老头想起来了。前两回陆多福来的时候,恰巧有弟子在看伤。温老头怕小孩子闲得无聊到处跑,就拿了两本医书给他翻着看。那书里面就有穴位的介绍和一些药理方面的粗浅知识,原本温老头只是让陆多福消遣时间的,没成想这孩子居然能记下来。

    温老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赞道:“好小子,居然全记住了,还可以啊!”

    “哪里哪里,师叔祖谬赞了!”陆多福拱拱手,学着大人的样子,老气横秋地道。

    “你小子,夸你两句,你还拿起来了。”温老头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那师叔祖考考你,这是什么穴?”说罢指着陆多福背后一处。

    “风门。”

    “这呢?”

    “灵台。”

    “这呢……”

    温老头一连问了数十处穴位,陆多福都准确无误地答上了。温老头啧啧称奇,又考了陆多福几种药材。结果陆多福也说对了,药味,药性,药理分毫不差。

    “奇才,真乃奇才,孺子可教也!”温老头喜笑颜开,拉着陆多福的手,和蔼可亲地道:“多福啊,告诉师叔祖,你可愿意跟我学医。”

    “那不行,我还得回去做饭呢?在你这学,师姐要饿肚子了。”陆多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头也不回地跑了。

    温老头看着陆多福离去的背影,脸上泛起慈祥的笑容。

    ……

    傍晚的碧秀峰沐浴在西斜的落日中,泛起一片金黄。

    “开饭咯!”

    小院中的石桌边上,南宫修一家三口和陆多福围桌而做。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香气逼人,自然是陆多福的杰作了。

    “多福,给!”白云溪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陆多福碗里,又把桌上每样菜都给他夹一份,陆多福的碗里马上堆满了菜,快顶到鼻尖了。

    “谢谢师娘!”陆多福恭恭敬敬地道。

    白云溪爱怜地一笑:“多吃点,看你瘦的!”说罢又给女儿和丈夫夹了菜。

    “小福子,这个鱼好香啊,可比娘做的好吃多了。”南宫月吃到好吃的,却开始阴阳起娘亲来了。

    白云溪敲了女儿的头一下,笑道:“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多福没来的时候,你可是没少夸娘做的菜好吃呢?这下有了多福就不要娘了是吧?”说完女儿,白云溪连丈夫也没放过,说道:“都是你这做爹的,怎么教的女儿,这才多大呀,就嫌弃起娘了,这要是出嫁了还得了。”

    南宫修正大快朵颐,闻言也怕得罪老婆,假意板着脸教训女儿:“吃鱼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刺。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斯文,看你吃的满嘴都是。”

    南宫月被爹娘一通挤兑,也觉得不好意思,就转移话题道:“小福子,这个鱼你是怎么做的呢?”

    “这个鱼啊,是这样的。先去鳞,再腌制一下,用油煎至金黄,最后再蒸……”

    陆多福正在说,忽听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道:“好香啊,老夫掐着饭点来,看来真的没错了。”

    “师叔祖?”

    来人正是温老头,只见他提了一个瓶子,缓缓走过来道:“老夫不请自来,还望掌门见谅。”

    温老头虽德高望重,但他潜心医道,又脾气古怪,素来不怎么与宗内其他人来往。这下他不请自来,南宫修虽然诧异,但也热心招待。

    陆多福搬来凳子,南宫月添了副碗筷。温老头坐下后,拧开了瓶盖,顿时酒香四溢。老头要给南宫修满上,南宫修受宠若惊,连忙推辞,要自己来。温老头摇摇头,示意无妨。两人坚持不下,最后由陆多福来倒酒。

    温老头笑道:“此酒老夫珍藏了三十年,一直舍不得喝,掌门尝尝看,可还尚能入口?”

    南宫修干了一口,赞道:“好久,可惜师叔如此佳酿,倒是便宜小侄了。”

    温老头摇头道:“掌门过谦了,再好的酒,如果没人喝,那也只能带进棺材了。不过此次老夫来,乃是有事相求。”

    南宫修忙道:“不敢,还请师叔明示!”

    “老夫就为这娃娃来。”温老头指了指陆多福,叹息道:“老夫今年七十有八,可谓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了。老夫这一生无其他本事,自觉在医道上尚有几分造诣,如今想觅个传人。”

    白云溪道:“师叔的意思,莫非是想让多福跟您老学医?”

    温老头道:“正是,这孩子是掌门的徒弟,君子本不夺人所爱。可是这孩子老夫着实喜欢,此事还望掌门成全。”

    “师叔医术高绝,若能亲自教导这孩子,自也是他的福分。”南宫修放下酒杯,看着陆多福道:“多福,你可愿意跟师叔祖学医。”

    陆多福颔首道:“全凭师父作主。”因为陆多福无法修炼,南宫修夫妇一直盼着他可以学到一技之长。陆多福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反对。

    陆多福深知,师父师娘就算再疼他,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他终归是要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的。在武者的世界,医者这个职业虽然地位不高,但是起码不会被饿死。就眼下来看,让陆多福跟随温老头学医,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

    南宫修点头道:“如此甚好!从明日起,你就好好跟随温师叔祖学,他老人家的医术,够你受用无穷的,切不可怠慢了。”

    “是,弟子记住了!”

    “不行,我不同意。”南宫月小嘴一努,反对道:“小福子去跟师叔祖了,那就没法陪我玩了,也没时间给我们做饭菜了。”

    ……

    一番商议后,陆多福最终还是跟温老头学医。不过他还是住碧秀峰,这样离南宫月近,才方便陪她玩。而且每隔几日,陆多福要亲自下厨做上一桌好菜,这也是南宫月答应他去学医的条件之一。

    从那天以后,陆多福就每日跟温老头学习。碧秀峰离温老头所在的落霞峰云药堂不远,一上一下也就两里地的路。陆多福每日穿梭其中,风雨无阻。